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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池静姝的话音清晰而坚定,落在派出所略显空旷的大厅里,字字分明,不容置疑。
顾彻的脸色骤然一沉,下颌绷得死紧,看向林寄欢的眼神几乎能刺出冰棱——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不仅搅乱了他的安排,现在竟还要让池静姝对他感激涕零?
林寄欢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他连忙摆手,笑容干净,带点年轻人特有的青涩:“真的不用客气,姐姐。就是刚好碰上,谁看到都会帮一把的。”他目光自然地转向仍偎在妈妈怀里的小宝,语气更软了几分,“而且小宝特别乖,特别好带。”
那声“姐姐”叫得清脆又坦然,没有半分刻意,池静姝不由得微微一怔。她早已习惯被人称作“池总”或“顾太太”,这声简单称呼反倒透出一种久违的清爽和真诚。
顾彻的眉心拧得更紧。“姐姐”?叫得倒亲热。他冷嗤一声,硬邦邦地插话,试图重新拿回主导:“孩子既然找到了,也没别的事了。静姝,我们该带小宝回去了,他需要休息。”说着便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接孩子。
谁知小宝猛地一扭身子,整张脸埋进池静姝的颈窝,两只小手死死箍住她的脖子,用全身的力气表达拒绝。
孩子的反应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得顾彻动作僵在半空,脸色青白交错。
池静姝的心被小宝的依赖和抗拒狠狠揪紧,对顾彻的失望几乎满溢而出。她护紧孩子,侧身避开他的手,再看向林寄欢时目光里交织着歉意与感激:“林先生,让你见笑了。”
她无视身后那道几乎要将人洞穿的视线,从包里取出一张素雅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上面有微信。今天真的非常感谢,这份情我记下了。”
林寄欢双手接过。质感极好的纸片上,“池静姝”三字清雅隽秀,下面一行电话号码,角落是一行小字“晴隅画廊”。
“好的,静姝姐。”他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仔细收好名片,笑容依旧明朗,“那我先不打扰了。小宝,再见啦!”
小宝这才从妈妈颈间抬起头,眼睛还红得像小兔子,却也对林寄欢挥了挥小手,软软地说:“哥哥再见……面面好吃。”
一句童言无忌的“面面好吃”,让池静姝心口发软,也让顾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所以不止是胃,连儿子的心也要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拐跑了?
林寄欢又朝民警点头致意,这才转身离开。背影挺拔,步伐轻快,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凝滞的压抑。
他一带上门,派出所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池静姝抱起小宝,一言不发地向外走。
顾彻压着怒火快步跟上,试图解释:“静姝,今天只是个意外,我没料到他居然会自己乱跑……”
池静姝蓦地停步转身。夜色勾勒出她冰冷的侧颜,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砸在顾彻心上:“意外?顾彻,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你把三岁半的儿子独自丢在路边?饿得他不得不向陌生人讨吃的?”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皮囊看清里面早已变质的心:“还是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比小宝的安危更重要?”
顾彻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神下意识躲闪了一瞬。
就是这细微的动摇,让池静姝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也彻底熄灭了。
她不再看他,抱紧小宝,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将他彻底抛在身后浓重的夜色里。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小宝因疲惫和安心,很快在安全座椅里沉沉睡去的呼吸声。
池静姝握着方向盘,看向前方被车灯照亮的道路,心情却如同沉入不见底的深海。顾彻今日的冷漠、失责、心虚,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清晰地割裂着她过去几年勉强维持的假象。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提示有一条新的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个非常帅气的边牧狗狗,英俊又可爱。
验证消息很简单:「静姝姐,我是林寄欢。」
池静姝的目光在那朗澈的笑容上停留片刻,指尖微顿,按下了“通过”。
几乎瞬间,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静姝姐,小宝睡了吗?他刚才受了点惊吓,晚上注意留意体温。如有需要,随时找我。」
体贴周到得远超一个初识的陌生人。
池静姝看着屏幕,不由心想:林寄欢真是个好人。
她回复:「谢谢,他已经睡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
林寄欢回了个可爱的笑脸:「没事儿~姐姐你也早点休息,今天肯定吓坏了。」
放下手机,池静姝缓缓深吸一口气。
窗外的城市霓虹流转,光影明灭,映照着她平静却已悄然不同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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