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二章
宋砚昔费力将江辞流拖到岸边。
夜风吹过,宋砚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顾不得旁的,宋砚昔将手探到江辞流的脖间。
还在跳动。
宋砚昔放下心来。
宋砚昔将人放平,这才看清江辞流的脸。
江辞流本就白皙,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整张脸如冷玉一般,透着寒光。
宋砚昔不满地嘟着唇。若是她没记错,今天是第二次遇见他。想到他在路上肆无忌惮打量自己的目光,宋砚昔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但眼下要先救人。
至于其他的,等他活过来再说。
宋砚昔常年混迹在江边,自然知道怎么救助溺水的人。她两手放在江辞流胸口处,有节奏地按压着。
“噗。”
江辞流吐出一口水,却没有醒。
宋砚昔怀疑地探了探江辞流的鼻尖。
尚有鼻息,宋砚昔放下心来。
又是一阵风吹来。
宋砚昔双手环住自己的胳膊,抬起下巴,深深地瞪了一眼江辞流,随后转身。
不过走了两步,宋砚昔又停下了,回过头。
江辞流还平躺在地上。
宋砚昔又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猛地,宋砚昔转过身,快步到江辞流身边,又伸手在江辞流鼻尖探了探。
还有鼻息。
宋砚昔放心地起身,又伸出脚。
宋砚昔拼劲全力踢出脚,脚边带起凌厉的风,绣鞋却停在江辞流的耳边。她凝视着江辞流如玉的脸,清晰地看见月光在他眼下投下一层细密的阴影。江辞流鼻梁高耸,唇形如花瓣一般好看,却格外得薄。
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宋砚昔这般想。
犹豫间,宋砚昔又重新抬起脚,使了吃奶的力气踢在江辞流的腰窝处。
“好的不学学坏的,你这等登徒子,活该溺死。”
“下次莫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踢死你。”
似是不解气,宋砚昔连踢了四五下。
宋砚昔收了脚,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光拉长了宋砚昔的身影,她步履不停,离开了江边。
夜深了,风更大了。
直至耳边只剩下夜风嚎叫,河水奔腾,江辞流才撑着自己的腰起来。
江辞流皱着眉,伸出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腰窝。
“力气真大。”江辞流咧着嘴说道。
江辞流站起身,凝视着宋砚昔离去的方向。低头从怀中掏出那枚玉环,玉环冰冰凉凉,比夜风还要凉,比月光还要润。
江辞流右手捏着玉环,左手揉着自己的腰,向着宋砚昔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半刻钟后,两个人匆匆赶到。
“咦,这里没有人,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怎么可能!我与女郎幼时常来这里,又怎会记错?”
“可是,这里没人啊。”
两人又向前走了两步。
“这边有水迹。”
冬日的江水结成了一层淡淡的冰。
“看这形状,像是两人身上带来的水渍,想来这是女郎说的地方,只是那人呢?”
“我们再找一找,大冬日的,从水里出来一遭已是遭罪,若是支撑不住,怕是要冻死在外边。”
小满回家之后叫走了宋府所有的家丁去寻宋砚昔,幸运的是,小满先找到了宋砚昔。
更幸运的是没有被别人发现。
小满二人沿着河边足足找了一个时辰,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宋府。
屋里烧着两个火盆,宋砚昔手里捧着姜汤,小口喝着。
“人不见了?”宋砚昔反问。
“是的女郎,我找到了女郎说的地方,但是那里空无一人,地上的水渍已经结了冰,没有女郎说的俊俏的郎君。”
宋砚昔食指和中指在茶盏上敲着,“不见了便不见了,那边那般荒芜,等闲人不会去那处,左右不是被人拐了,想来是自己走了。”
宋砚昔心内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离开的时候他还昏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便醒了,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宋砚昔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姜汤一饮而尽,“管他作甚。”
累了一个晚上,宋砚昔躺到榻上便陷入了梦乡。
宋砚昔第二日起来时只是有些鼻塞。
小满又端来一碗姜汤,宋砚昔一饮而尽。
喝完后,宋砚昔收拾一番,却没有找到自己的玉环。
“小满。”宋砚昔惊呼。
“女郎有何吩咐?”小满一脸急色赶来。
“可看见了我的玉环?”
“昨日女郎还带在身上,想来是和昨日的衣服收在一起了,我去问问霜降。”
宋砚昔呆在原地,绞尽脑汁想了一通,却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将玉环放在了何处。那玉环可是她阿娘留给她的遗物,她日日都戴着的。
“女郎,我问过霜降了,昨日她为女郎换衣服的时候便没有看到那枚玉环了。”
宋砚昔拧着秀气的眉毛,吩咐道:“再找找。”
小满点点头,“是。”
直至将宋府翻了两遍也没能找到宋砚昔的玉环。
宋砚昔的心沉了下去,“应该是掉到江里了。”昨日她在江里泡了那么久。
“又或许是丢在路上了。”小满补充道。
“这样最好,”宋砚昔点头,“叫上府里的家丁,随我去江边。”
小满知晓那枚玉环对宋砚昔有着非凡的意义,点点头,“是。”
*
昨夜在水里泡了许久,又在江边迎着寒风躺了许久,江辞流无可避免地感染了风寒。
江辞流整个人头昏脑胀,腿上似是被绑上了几十斤的沙袋。他费力拖着身子去医馆抓了两副药,喝了药又睡了。
直至太阳将要下山前,江辞流才醒来。
江辞流脑子还是昏昏的,下意识坐直身子,呆滞地看着陌生又空寂的客房。
屋内没有半寸日光,整个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直至外面响起行人的脚步与笑闹声,江辞流才恢复了意志,静静地看着屋子一点一点陷入黑暗。
烛光透过木门,点亮了他的房间,江辞流才起了身。
虽说过了十五,平阳的街道还一如昨日那般,热闹异常,百姓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江辞流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向东门街。
宋砚昔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水,虽然最后是她捞的他,但二人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总是对她清誉有损。为了她的清白,县令也只会将她许给他。
他孤身一身去寻县令,连他的人都见不到。
可若是他娶了他的独女……到时候他求什么,县令又岂会拒绝?
江辞流来平阳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宋凛。
江辞流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才转过弯,江辞流便看见宋府的家丁乌泱泱地走了出来。
江辞流向后躲了躲。
众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江辞流的耳力极佳,还是听清了众人在说什么。
“我方才说过的话,你们记清了吗?”
“清楚了,见着人便说是宋府的丫鬟掉进了水里,昨日小满惊叫是因为女郎跳下水救人了。”
“所幸人已经找到了,但是近日太多人在江里放河灯,县令特命我等去疏通江道。”
“记得便好,切记不要多说其他不相干的话。”
江辞流听到他们的对话,双眸一眨不沾地追随着他们的方向,握紧的双拳青筋暴起,眼底没有一点情绪。
“呦,你们出门啊。”众人走到临街的霍婆子门前,正巧霍婆子也出了门。
家丁笑着和她打招呼,“是,县令派我等去疏通河道。”
“县令真是未雨绸缪。”
众人笑着,“我等这就去了。”
霍婆子笑着应是,转头关上门,却在街角处看到了一张生面孔。
“好俊的郎君。”霍婆子心道。
霍婆子张望着,见他始终望着宋府家丁离去的方向,最后又随着宋府的家丁走了。
霍婆子心下纳罕,又伸长脖子瞧了瞧,最后关上门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江辞流鬼鬼祟祟地随着众人来到昨日荒芜的江边。
“那枚玉环可是大娘子生前留给女郎的,我等务必要找到。”四周没了人,家丁吼出声。
“是。”
江辞流冷眼看着众人分次坐上船,下了水。
天边挂着桔红色的云彩,仿佛被火烧了一般。天色被染成了鸦青色,沉闷又压抑。
江辞流伸出手,从怀中掏出那枚玉环,“没想到你这般重要。”
既如此,他可要把握好她给的机会。
江辞流紧紧地捏住手中的玉环,骨节嶙峋,积蓄着沉默的力量。
他最后看了一眼众人忙碌的身影,轻扯了一下嘴角,转身离开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