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剑影

　　当晚，沈皓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潜入府衙停尸房。

　　程允的尸体躺在冰冷的石台上，胸前除了原先的五阴掌印，又多了一道致命的剑伤。沈皓仔细查验伤口，脸色渐渐凝重。

　　这一剑精准狠辣，绝非寻常江湖客所能为。更令人震惊的是，剑招中竟隐约有流云剑法的影子！

　　难道还有沈家幸存者？或者是...凶手？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沈皓闪身躲入阴影中。

　　两个黑衣人悄悄潜入停尸房，来到程允尸体前。其中一人低声道：“快找找，剑诀是否在他身上？”

　　另一人翻查尸体片刻：“没有！看来不在他身上。”

　　“妈的，白忙一场。那小子临死前说剑诀在‘该在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废话了，既然峨眉的人不知道剑诀下落，留着苏泠也没用，今晚就结果了她！”

　　沈皓心中一震。这两人果然是冲着流云剑诀来的！

　　两名黑衣人匆匆离去。沈皓悄然跟上，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

　　苏泠被安置在城西一所僻静宅院养伤，门外有官府的人看守。但这显然挡不住真正的武林高手。

　　两条黑影轻松放倒了守卫，潜入宅中。就在他们举刀欲向床上砍去时，一道剑光如流星般掠过，精准地荡开双刀。

　　沈皓持剑立于床前，面罩遮住了他的容貌，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眼睛。

　　“来者何人？”一名黑衣人喝道。

　　沈皓不答，剑尖轻颤，化作数点寒星直取对方要害。流云剑法精妙绝伦，不过三五招间，一名黑衣人已被刺中手腕，钢刀落地。

　　另一人见状，猛地向床上掷出三枚飞镖，趁沈皓格挡之际，拉起同伴破窗而逃。

　　沈皓正要追击，忽听床上传来一声呻吟。苏泠被惊醒了，正惊恐地看着他。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沈皓压低声音，“袭击你的是什么人？”

　　苏泠虚弱地摇头：“他们蒙着面...但武功路数像是崆峒派的。少侠是谁？为何相救？”

　　沈皓不答，反问道：“他们为何要杀你师弟？你们在查什么案子？”

　　苏泠犹豫片刻，终究如实相告：“我们在查十年前沈家灭门案。我师父静慧师太与沈巍大侠是故交，始终不相信沈皓少爷会背叛家族。最近我们得到线索，说沈家可能有人幸存，而且还带着流云剑诀...”

　　“流云剑诀？”沈皓心中巨震，面上却平静如常，“就为这个杀人？”

　　“不完全是。”苏泠压低声音，“据说流云剑诀中藏着一个大秘密，关乎一件足以震动武林的宝物。唐门、崆峒、青衣楼都在找它...”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沈皓疾步冲出，只见那两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咽喉各插着一枚青色羽毛。

　　青衣楼！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以青色羽毛为标记，出手从不落空。

　　沈皓心中一寒。看来当年的仇家已经知道他还活着，并且回来了。

　　回到青囊堂，沈皓彻夜难眠。青衣楼的出现意味着仇家已经盯上他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格外小心。

　　次日清晨，医馆刚开门，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出现了。

　　这是个西域打扮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五六岁，高鼻深目，轮廓分明，穿着一身绣金线的黑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把奇形弯刀。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看就是高手。

　　“阁下就是木神医？”西域青年开口，汉语略带口音却十分流利，“在下阿史那云，来自西域金刚门。”

　　沈皓心中一惊。金刚门是西域第一大派，武功自成一系，很少涉足中原。这位阿史那云更是金刚门少主，人称“西域狂刀”，在江湖上名头极响。

　　“原来是阿史那少主。不知有何见教？”沈皓不动声色地问。

　　阿史那云微微一笑，笑容爽朗却带着几分野性：“听说神医能解唐门五阴掌毒，特来见识见识。顺便...”他突然压低声音，“打听一个人。”

　　“谁？”

　　“十年前名动江湖的‘玉面剑’沈皓。”阿史那云紧盯着沈皓的眼睛，“据说他最近在金陵出现了。神医消息灵通，想必有所耳闻？”

　　沈皓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淡然：“少主打听了。在下只是个大夫，不问江湖事。”

　　阿史那云哈哈大笑：“好个不问江湖事！那我换个问法——”他突然出手如电，抓向沈皓手腕！

　　这一抓快如闪电，蕴含精妙手法。沈皓下意识地施展流云步法，轻巧避开。两人瞬间过了三招，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好身手！”阿史那云收手，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这步法精妙绝伦，绝非普通大夫所能有。木神医，你究竟是谁？”

　　沈皓暗叫不好，刚才情急之下使出家传步法，已被这西域高手看出了破绽。正在思考如何应对时，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阿史那兄，何必为难一个大夫呢？”

　　南宫瑾迈步走进医馆，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史那云：“金刚门少主大驾光临，六扇门有失远迎了。”

　　阿史那云转身，眼睛一亮：“原来是南宫捕头！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瑾拱手：“少主过奖。不知少主为何对沈家旧事感兴趣？”

　　阿史那云笑容不减：“好奇而已。沈家流云剑法名震江湖，据说与我金刚门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特来请教。”他转向沈皓，“木大夫刚才那几步，就很有点流云剑法的味道呢。”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南宫瑾的目光也转向沈皓，带着探究的意味。

　　沈皓心中念头急转，忽然灵机一动，叹气道：“实不相瞒，在下的确与沈家有些渊源。家母曾是沈家的侍女，学过一些粗浅步法。沈家遭难后，她带着我离开金陵，临终前要我发誓永不卷入江湖恩怨。所以我隐姓埋名，只做个普通大夫。”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倒也合情合理。阿史那云将信将疑，南宫瑾却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原来如此。”阿史那云笑道，“那更要请教了！木大夫，我这几日胸口闷痛，可否为我诊治诊治？”

　　说着竟真的伸出手腕让沈皓把脉。沈皓无奈，只得搭指诊脉。一探之下，心中暗惊：这阿史那云内力浑厚无比，武功远在传闻之上。

　　“少主身体强健，并无大碍。”沈皓收回手，“只是肝火稍旺，我开服清火的方子便可。”

　　阿史那云大笑：“好！那就麻烦神医了。”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不管你是谁，小心点。金陵城现在群狼环伺，你这样的...大夫，很容易被撕碎的。”

　　说罢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南宫瑾目送他离去，若有所思：“西域金刚门也来趟这浑水...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她转向沈皓，“木大夫，你好自为之。若有麻烦，可到六扇门找我。”

　　沈皓拱手：“多谢南宫捕头。”

　　南宫瑾走到门口，忽然回头一笑：“对了，阿史那云虽是个武痴，却不傻。你的故事，他未必全信。”

　　待南宫瑾离去，沈皓关上店门，长出一口气。一日之内接连应对两大高手，饶是他武功大进，也感到心力交瘁。

　　更让他担忧的是，阿史那云的出现意味着西域势力也介入此事。流云剑诀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引来各方争夺？

　　第四章魔教圣女

　　当晚，沈皓再次潜入沈府废园。他需要尽快找到父亲可能留下的线索，否则敌暗我明，太过被动。

　　月光下的沈府更显凄清破败。沈皓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遗址，根据记忆找到密室入口。就在他准备开启机关时，忽然听到极轻微的呼吸声。

　　有人！

　　沈皓立即隐入阴影中。只见一个黑影正在书房废墟中仔细搜寻，动作专业而高效。看身形，似乎是个女子。

　　那女子搜寻无果，轻叹一声，直起身来。月光照在她脸上，沈皓差点惊呼出声——

　　竟是南宫瑾！

　　她为何深夜来此？六扇门也在找流云剑诀？

　　南宫瑾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转头：“谁在那里？”

　　沈皓屏住呼吸。南宫瑾缓步走来，手按剑柄，目光如电。就在她即将发现沈皓时，又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南宫捕头好雅兴，月夜探凶宅。”阿史那云的声音带着笑意，“可有什么发现？”

　　南宫瑾猛然转身，剑已出鞘三寸：“阿史那少主更是好兴致，跟踪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阿史那云笑道：“误会误会！我只是睡不着出来散步，偶然经过而已。”他环顾四周，“这就是当年名震江湖的沈家啊...可惜了。南宫捕头可知道，沈家惨案可能与西域有关？”

　　南宫瑾眼神一凝：“什么意思？”

　　“我收到消息，当年袭击沈家的高手中，有西域金刚门的路数。”阿史那云收起笑容，“但我可以保证，绝非金刚门所为。有人栽赃陷害。”

　　阴影中的沈皓心中巨震。西域武功？这倒是前所未闻的线索。

　　南宫瑾显然也很震惊：“此事当真？为何不早报官？”

　　阿史那云摊手：“无凭无据，怎么说？况且...”他突然出手如电，一道银光射向沈皓藏身之处！“这里还有位朋友没现身呢！”

　　沈皓不得已闪身避开，暴露在月光下。三人面面相觑，气氛顿时尴尬无比。

　　“木大夫？”南宫瑾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沈皓急中生智：“这...实不相瞒，我母亲临终前有件遗物埋在旧宅，我特来取回。没想到撞见二位...”

　　阿史那云哈哈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一个大夫，一个捕头，一个西域少主，月夜相逢凶宅！不如我们开诚布公谈谈如何？我知道你们都在查沈家案子，我可以提供帮助。”

　　南宫瑾冷笑：“少主有何条件？”

　　“简单！”阿史那云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我要见识流云剑法！只要让我与流云剑法传人切磋一场，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沈皓心中一动。这阿史那云看似狂放不羁，实则心思缜密，分明是在试探自己。

　　就在三人对峙时，忽然一阵笛声传来。笛声悠扬婉转，却带着诡异的力量，听得人心神动荡。

　　“天魔笛！是魔教妖人！”阿史那云惊呼。

　　白影一闪，一个白衣女子如仙子般降临院中，面蒙轻纱，手持玉笛。

　　“今夜好热闹啊。”女子轻笑，声音柔媚入骨，“三位夜探沈宅，可有什么发现？”

　　南宫瑾剑已出鞘：“魔教妖女！敢踏足中原，好大的胆子！”

　　女子嫣然一笑，摘下面纱。月光下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眉间一点朱砂痣更添妖娆。

　　“南宫姐姐好凶啊。阿史那少主，别来无恙？还有这位...”她目光转向沈皓，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想必就是木神医了？”

　　沈皓心中警兆骤起。这女子能准确叫出三人身份，显然有备而来。

　　阿史那云却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沐圣女！十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沐琉璃，魔教圣女。十年前曾在武林中掀起不少风波，后来突然销声匿迹。

　　沐琉璃向阿史那云颔首致意，然后直视沈皓：“皓哥哥，十年不见，不认得琉璃了么？”

　　这话如晴天霹雳！南宫瑾和阿史那云同时震惊地看向沈皓。

　　沈皓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强作镇定：“姑娘认错人了吧？”

　　沐琉璃眼中含泪：“你还要伪装到何时？那夜大火，我亲眼见你逃出...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啊！”

　　她突然出手，一道白绫如灵蛇般卷向沈皓。沈皓下意识地施展流云步法避开，动作之精妙，再也无法掩饰。

　　南宫瑾失声惊呼：“你果然是沈皓！”

　　阿史那云则眼中放光：“好！好！果然是你！”

　　沈皓长叹一声，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真容。月光下，那张俊美苍白的脸仿佛带着淡淡光华，与十年前名动江湖的“玉面剑”依稀重合，却又多了几分沧桑。

　　“不错，我就是沈皓。”他目光扫过三人，“诸位既然都知道了，欲待如何？”

　　沐琉璃快步上前，眼中泪光闪烁：“皓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那夜之后，我以为你...”她突然扑入沈皓怀中，紧紧抱住他，“你知道这十年来我有多想你吗？”

　　沈皓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推开她，却被抱得更紧。沐琉璃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深情：“还记得吗？那年桃花树下，你说过要娶我的...”

　　这话半真半假，却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南宫瑾面色微沉，阿史那云则挑眉看好戏。

　　沈皓正要开口，沐琉璃却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来得突然，沈皓完全来不及反应。沐琉璃的唇柔软而冰凉，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与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截然不同。

　　“你...”沈皓猛地推开她，擦了下嘴唇，眼中闪过怒意。

　　沐琉璃却嫣然一笑，眼中带着狡黠：“怎么？皓哥哥害羞了？十年前你可不会这样。”

　　阿史那云哈哈大笑：“精彩！真是精彩！没想到今晚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南宫瑾冷冷道：“沐圣女，请自重。沈公子现在涉嫌多起命案，需随我回六扇门接受调查。”

　　沐琉璃转身面对南宫瑾，笑容不变：“南宫姐姐，皓哥哥是清白的。我可以作证，那夜他差点丧命火海，怎么可能杀人？”

　　“那要调查后才能确定。”南宫瑾手按剑柄，“沐圣女若是阻挠公务，休怪我不客气。”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阿史那云却突然插到两人中间：“二位美人何必动怒？既然大家都在查沈家案子，何不合作？我有个提议——”

　　他话未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小心！”

　　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四周屋顶上，箭镞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为首之人冷笑道：“今晚真是热闹啊！沈家余孽、六扇门走狗、魔教妖女、西域蛮子，正好一网打尽！”

　　南宫瑾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敢袭击朝廷命官！”

　　那人哈哈大笑：“朝廷命官？在这金陵地界，我们就是王法！放箭！”

　　箭如雨下！四人立刻背靠背组成防御阵型。沈皓流云剑法展开，剑光如幕，挡开来箭；南宫瑾长剑如虹，精准地击落飞矢；阿史那云弯刀舞成一片银光，水泼不进；沐琉璃玉笛轻挥，音波震偏箭矢方向。

　　然而箭矢源源不绝，四人渐渐吃力。沈皓肩头旧伤发作，动作稍慢，一支箭擦过他的手臂，带出一串血珠。

　　“皓哥哥！”沐惊呼，白绫卷出，替他挡开后续箭矢。

　　阿史那云突然大喝一声，弯刀劈出一道凌厉刀气，直取屋顶箭手！惨叫声中，数人坠下屋顶。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南宫瑾喊道，“必须突围！”

　　沈皓目光扫视四周，突然道：“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密道！”

　　他剑势一变，流云剑法突然变得凌厉无比，如狂风暴雨般向前冲去。另外三人紧随其后，杀出一条血路。

　　沈皓带领三人冲入一间破败的偏房，移开一个书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快进去！”

　　四人先后跃入密道。沈皓最后进入，反手关上暗门。箭矢叮叮当当射在石门上，却无法穿透。

　　密道中一片漆黑，只听见四人急促的呼吸声。沐琉璃取出一个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围。

　　“好险...”阿史那云喘了口气，看向沈皓，“看来沈公子对自家宅子很熟悉啊。”

　　沈皓淡淡道：“小时候贪玩，发现了些秘密通道而已。”他看向南宫瑾，“南宫捕头还要抓我吗？”

　　南宫瑾神色复杂：“你若清白，六扇门自会还你公道。但现在...我相信我们需要合作。”

　　沐琉璃突然挽住沈皓的手臂：“皓哥哥去哪我就去哪！这次别想甩开我！”

　　阿史那云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四人暂时联手如何？我知道的消息比你们想象的要多。”

　　沈皓沉吟片刻。眼下形势危急，多方势力虎视眈眈，独自行动确实危险。这三人虽然各怀目的，但暂时可以互相利用。

　　“好。”他最终点头，“但我们得约法三章：第一，信息共享；第二，不得互相暗算；第三，找到真凶后各走各路。”

　　阿史那云首先伸手：“同意！”

　　南宫瑾犹豫一下，也伸出手：“可以，但若发现你有罪，我定会抓你归案。”

　　沐琉璃笑着握住沈皓的手：“我永远站在皓哥哥这边！”

　　四只手叠在一起，达成了暂时的同盟。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脆弱的联盟随时可能破裂。

　　就在此时，密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四人立刻警觉起来。

　　“有人。”南宫瑾低声道，剑已出鞘。

　　沈皓凝神细听，脸色微变：“不止一人...而且都是高手。”

　　阿史那云握紧弯刀：“看来今晚的戏还没完啊...”

　　沐琉璃的玉笛在指尖转动，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管他是谁，敢挡路的，都得死。”

　　密道深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四人屏息以待，准备迎接又一场恶战。

　　这场由十年血案引发的风波，才刚刚开始。而沈皓不知道的是，他即将揭开的真相，将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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