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同人文

作者:木林有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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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戏同人文


      入戏:夏日回响

      夏日的阳光毒辣,透过老式居民楼稀疏的梧桐树叶,在地面投下晃动的、破碎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知了不知疲倦的嘶鸣和楼下老太太们模糊的闲聊声,一种属于九十年代末小城特有的、慵懒而燥热的午后氛围。

      纪勇涛推着二八大杠走进院子,车把上挂着一网兜刚买的菜。他身上的警服衬衫被汗水洇湿了后背,紧紧贴着坚实的肌肉线条。他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抬头看向自家窗户。

      窗户开着,静悄悄的。

      他停好车,拎着菜走上楼梯。老楼的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步都像敲在某种心照不宣的、紧绷的弦上。他在家门口顿了顿,才拿出钥匙打开门。

      一股比外面清凉些的空气混着淡淡的肥皂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没人,收拾得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地板拖得能反光,杯子在茶几上摆成一条直线,沙发靠垫拍得松软,棱角分明。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过于用力的、近乎偏执的规整感。

      纪勇涛的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阳台。

      那个清瘦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踮着脚,费力地晾晒一件刚洗好的白色警用衬衫。衬衫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衣角滴落,在他脚边汇成一小滩深色的水渍。他晾得极其认真,手指仔细地抚平衬衫肩线的每一丝褶皱,调整衣领的角度,让它在阳光下显得笔挺无比。

      那是他的警服衬衫。

      而晾衣服的人,顶着他“表弟”楚稼君的身份和名字。

      纪勇涛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微妙地攥了一下,不疼,但一种沉甸甸的、混杂着无数复杂情绪的感觉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他沉默地换好拖鞋,把菜拎进厨房。

      厨房也干净得吓人,灶台锃亮,调味瓶排列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水声停了。楚稼君晾好衣服,转过身,看到了厨房里的纪勇涛。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某种看到主人归巢的小动物,一种混合着依赖和讨好的光芒快速闪过,但又迅速被一层小心翼翼的、试图表现“正常”的乖巧所覆盖。

      “勇哥,你回来了。”他走过来,声音放得轻软,带着这个年纪大学生该有的清澈,却又隐隐绷着一根弦,“饭我焖上了,菜也洗好了,就等你回来炒。”

      纪勇涛“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他还在滴水的指尖上,又移到他因为忙碌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汗湿的鬓角。

      “以后我的衣服我自己洗。”纪勇涛开口,声音因为疲惫和某种压抑而显得有些干硬。

      楚稼君脸上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缩,指尖蜷起:“……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手洗得干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我用肥皂仔仔细细搓了好几遍。”

      纪勇涛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干净”这个词对眼前这个人的特殊意义。他既是极度渴望“干净”,又比谁都更深地陷在泥泞里。

      他拿出买回来的肉和蔬菜,开始准备做饭。楚稼君就安静地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也不多话。他的目光像是有实质一般,牢牢地黏在纪勇涛的后背上,观察着他切菜的节奏,翻炒的动作,甚至是他脖颈后因为低头而微微凸起的颈椎骨节。

      那种目光,纪勇涛太熟悉了。是审视,是探究,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汲取,汲取着这种看似普通平凡的日常烟火气,仿佛多看一秒,就能把他自己更深地嵌入“楚稼君”这个角色里,嵌入这个由纪勇涛构建起来的、安全的“家”的幻觉里。

      饭菜上桌,简单的两菜一汤。两人对面坐下。

      吃饭的时候,楚稼君很安静,吃得也很仔细,筷子几乎不碰到碗边,咀嚼无声。他时不时会偷偷抬眼飞快地瞟一下纪勇涛,一旦发现纪勇涛也在看他,就会立刻低下头,扒拉一口饭,耳根泛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红。

      他在演。竭尽全力地演一个内向、乖巧、有点怕生但很懂事的表弟。

      纪勇涛配合着他演。给他夹了一筷子炒肉片:“多吃点,太瘦了。”

      楚稼君受宠若惊般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勇哥。”

      这一刻,画面温馨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如果忽略掉纪勇涛腰间枪套里冰冷的金属触感,以及他对面坐着的这个少年体内,可能藏着怎样一个癫狂、残忍、视人命如草芥的灵魂。

      饭后,楚稼君抢着去洗碗。纪勇涛坐在沙发上,拿起今天的报纸,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朵里全是厨房传来的、细致到极点的洗碗声,一遍,两遍,冲水,然后是用干抹布一点点擦干碗碟上每一个水滴的声音。

      这种过于完美的秩序感,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汹涌的暗流之上,让人无端地感到心悸。

      下午纪勇涛不用去局里,打算在家整理一些案卷。他进了自己的小书房,刚坐下没一会儿,楚稼君就端着一杯泡好的浓茶进来了,轻轻放在桌角,不远不近,正好是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勇哥,喝茶。”他小声说,站着没走。

      纪勇涛抬头看他:“有事?”

      楚稼君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上的漆皮,眼神飘忽了一下,又落回纪勇涛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勇哥,你……今天累不累?”

      “还行。”纪勇涛回答,目光重新落回卷宗上,试图结束这场对话。

      楚稼君却似乎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又不甘心离开。他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忽然小声说:“我……我下午能在这看会儿书吗?就坐那边,保证不吵你。”

      纪勇涛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他不想答应。和这个人共处一室,尤其是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那种无形的压力和紧绷感几乎令人窒息。他无时无刻不在警惕,不在评估,不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心理博弈。

      但他对上楚稼君那双眼睛。那眼睛里盛着明晃晃的期待,底下却藏着更深的不安和恐惧,仿佛一旦被拒绝,某种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随你。”纪勇涛最终听到自己干巴巴地说。

      楚稼君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几乎是灿烂的笑容,纯粹得晃眼。他飞快地跑出去,拿了一本崭新的《大学英语》进来,缩在书房角落的那把旧藤椅里,真的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

      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纪勇涛却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时不时地就从书页上方溜过来,落在他身上,带着灼人的温度。那不是在看书,那是在看他。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确认这一刻的“安稳”不是幻觉。

      时间在这种诡异的静谧中流淌。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透过窗户,将书房切割成明暗两半。纪勇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合上卷宗,准备起身活动一下。

      他一动,角落里的楚稼君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茫然和警惕,但很快又软化下去,变回那种柔顺的样子:“勇哥,你弄完了?”

      “嗯。”纪勇涛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他手里那本《大学英语》,书页停留在他刚坐下时翻到的那一页,几乎没动过。

      楚稼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些慌乱地合上书,解释道:“这……有点难,看得慢。”

      纪勇涛没戳穿他。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逐渐热闹起来的院子。下班的人,放学的小孩,充满了一种嘈杂的生机。

      楚稼君也放下书,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楼下。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

      “真热闹。”楚稼君忽然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隔岸观火般的疏离和羡慕,“像另一个世界似的。”

      纪勇涛的心猛地一沉。他侧过头看楚稼君。夕阳的金光勾勒出他年轻侧脸的轮廓,柔软的发丝,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干净又无辜。但那双眼睛里,却映着楼下的灯火,深不见底,藏着与这热闹格格不入的冰冷和寂寥。

      他到底是谁?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恶徒,还是这个依赖着他的“表弟”?

      或者,两者都是。在这场荒诞的戏剧里,假作真时真亦假。

      “你想下去走走吗?”鬼使神差地,纪勇涛问了一句。问完他就后悔了。让这样一个危险的不安定因素融入人群,是极大的失职和冒险。

      楚稼君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像是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真实的涟漪。但他很快又克制住了,犹豫地看了看楼下,摇了摇头:“……不了吧,外面热。而且,我……我英语还没看完。”

      他在害怕。纪勇涛敏锐地察觉到了。不是害怕人群,而是害怕离开这个由他亲手构建起来的、安全的“壳”。害怕暴露在阳光下,害怕这偷来的时光被现实戳破。

      一种复杂的、近乎怜惜的情绪涌上纪勇涛的心头,但立刻被更沉重的责任和警惕压了下去。

      晚饭后,天色彻底黑透。屋子里闷热,纪勇涛把电视机搬到客厅窗边,开着窗,让夜风吹进来。电视里放着吵吵嚷嚷的港产电视剧,声音开得不大不小。

      纪勇涛坐在竹椅上看着新闻,楚稼君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不远处,抱着一半西瓜,用勺子小口小口地挖着吃。他吃得很专注,眼睛看着电视屏幕,但纪勇涛知道,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其实都在自己身上。

      新闻结束,开始播放天气预报。主持人用平板无波的声音说着气压、风速、降水概率。

      纪勇涛感到有些疲惫,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忽然,他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试探性的触碰,落在他的太阳穴上。

      是楚稼君的手指。冰凉,还带着西瓜汁的些许黏腻和甜味。

      纪勇涛的身体瞬间绷紧,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做出反应。但他硬生生克制住了,没有动。

      那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力度生涩而笨拙,小心翼翼地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动作很不得法,甚至有点弄疼了他。

      “勇哥……”楚稼君的声音靠得很近,呼吸几乎喷在他的耳廓,带着西瓜的清甜气息,还有一种孤注一掷般的、脆弱的勇气,“我看你好像很累……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纪勇涛没有睁开眼。

      他能感觉到那手指的冰凉,也能感觉到那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他能闻到空气中甜腻的西瓜味,混合着楚稼君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还有一种更深层的、属于危险本身的、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气息。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无比诡异又令人心脏揪紧的画面。

      他的“表弟”,一个双手可能沾满鲜血的亡命徒,正在用挖过西瓜的、冰凉的手指,笨拙地给他按摩太阳穴。

      纪勇涛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他。

      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任由那冰凉的手指在他皮肤上停留,任由那甜腻的气息将他包裹,任由这场荒诞悲凉的戏,在夏夜的蝉鸣和电视的嘈杂声中,继续上演下去。

      他知道冰面之下就是万丈深渊。

      但他和楚稼君一样,在这一刻,都选择了无视那冰冷的河水,贪婪地汲取着冰面上这短暂而脆弱的、虚假的温暖。

      仿佛这个夏天,永远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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