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肯蓝

　　听了这番话，夏司薇才惴惴不安。

　　原来更明显的人是她吗？

　　让初世一陪自己回家挑了身泳衣，两人一起到群里发的洲界酒店顶层与其他人会和。

　　这是南城一家定位很高端的酒店，也是他们这些人吃喝玩乐常光顾的场所之一。
　　高耸的建筑顶端是露天泳池，下面是室内泳池，要么露天要么一水一尘不染的落地窗，让南城华光璀璨的夜色尽收眼底。

　　每每看着这样的夜景，都让人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静谧与安宁。

　　沈书晏和其他人已经到了，夏司薇和初世一算来得迟的。

　　她们坐到建筑顶端的露天泳池边，喝鲜榨果汁，看泳池里的人。沈书晏见她来，上来和她说了会儿话，一撇头示意，“一起？”

　　夏司薇看着泳池里半数陌生的人，应该就是沈书晏所说的星湾双语的人，且女生占大多数，笑着摇摇头。

　　那些女生也才注意到岸边的两人，一双双眸子投过来，一时间莺莺燕燕五颜六色的让人看不过眼。

　　沈书晏回去后，他们又玩起来。夏司薇视线里，初世一伸出手指，在她眼前，缓缓地从左到右扫过，依次在星湾双语那几名女生的身上定格几秒，“要不要玩个游戏，猜猜那个甘愿卑微和沈书晏搞地下恋情的女生是谁？这个，或者这个？”

　　夜色下，水光潋滟，笑语盈盈。

　　初世一如此大胆的行为毫不避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

　　两人间安静许久，迟迟没等到夏司薇回复。

　　初世一才看她，夏司薇目光倒是有锁定的地方。

　　初世一收了手指，顺着看去，这样如同一道直勾勾线一般的视线的落点，是几乎与她们呈斜对角的泳池一角。

　　Ok，fine，她大概也料对了一半，是林鹤起在和另一个男生说话。

　　他那身材实在太棒了，全.裸的上半身挂着些水珠。连带发尖都湿的，侧脸仿佛氤氲在一种独特的氛围中。

　　初世一笑了。

　　两人喝完了果汁，夏司薇也恢复常色。她早在心里有了安排：“我们去楼下那个暴风雨泳池吧，之前来了几次，穿的泳衣拍出来的效果我都不太满意，今天特意穿了白色试试。”

　　她起身，笑眯眯给初世一展示自己身上这一套素白的连体泳衣，性感又优雅。

　　她挺苗条，该有的地方都有，也不夸张，是副好身材。

　　初世一欣赏了片刻，微笑，“走。”

　　手机套上防水袋后，初世一担起了夏司薇的摄像师角色。

　　这泳池不算大，全封闭，除了一面落地窗，其他三面都是电子屏，配合着从天花板而降的“暴雨”，模拟着电闪雷鸣的极端天气。除了能出片，这样的氛围夏司薇特别喜欢。

　　但她和初世一没享受多久，门口响起一阵喧闹。

　　抬眼，沈书晏带着星湾双语那一群莺莺燕燕来了。

　　氛围顿时被破坏，但夏司薇还是上了岸，捋着湿漉的长发，来到沈书晏面前，他先开口：“我还说你和初世一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到这里来了。”

　　“还是你对司薇了解哈。”旁边一同校的共友说，“一下就猜到她在这儿。”

　　沈书晏笑眼弯弯，“因为她之前来拍过几次，都不太满意。”

　　夏司薇也笑笑。

　　沈书晏身后的女生们立刻对这里起了兴趣，纷纷适应了一下环境，下池去。

　　如此一来这密闭空间内原本的气氛荡然无存，夏司薇顿觉相当没趣。

　　初世一也上来了，沈书晏下去了。

　　而沈书晏一走，另一人接着几步走到了夏司薇身边，停住。

　　比她高出许多的身形霎时在她身上打上一层浅浅的阴影。

　　夏司薇瞬间连如何呼吸都忘了，心脏像装了雷达，一感应到林鹤起靠近，便会在体内拉响无声的警报，猛跳如擂鼓，搅得她做什么都好像不对。

　　她窒息着，走上岸来的初世一看到这一幕，与他们隔了几米远站着，不做打扰。

　　林鹤起只是无意地站到这儿一般，往池子里看了会儿，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又侧头看了会儿夏司薇：“你眼睛进水了？”

　　“……啊？”

　　夏司薇才正视他，尽力十分自然，而林鹤起嘴角又勾起那熟悉的浅浅的笑：“你眼睛怎么红了？”

　　夏司薇皱眉，“红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一听这话，心里更没了底，拿出手机来看。

　　其实这些动作都像是有些不受控的，夏司薇脑袋里也一片花白，已经忘记打开相机来看，而只是用黑色的屏幕照着，也看不出眼里到底有多红，“可能是进水了吧。”

　　初世一一直在不远处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直到看出夏司薇的窘迫，才上前来弯身打量她面庞，“怎么了？”

　　旁边的林鹤起目视着前方接话，“可能是进水了。”

　　“噢，那去服务台要点药吧。”

　　“也是。”

　　夏司薇离开了，初世一却并没有跟上。

　　夏司薇一走，这池边就剩了初世一和林鹤起两人，靠得也不算近，闲闲地站着。

　　初世一忽然一句，“也不知道前台有没有眼药水。”

　　沉默。

　　*

　　夏司薇问前台的工作人员有没有眼药水，工作人员看了看医药箱，明显一脸为难，“这恐怕没有。”

　　“噢……”

　　“您稍等，我们给您协调一下。”

　　五星级的酒店服务必须到位，工作人员在拨电话，林鹤起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夏司薇身边，“还不如去药店买。”

　　夏司薇惊讶地回头。

　　这句话的意思在她心里反复翻滚，她斟酌，“走？”

　　林鹤起点点头，“他们一会儿也要去楼下吃饭了，我们先去换衣服吧。”

　　一听这话，夏司薇没忍住瞄了几眼他赤.裸的上半身。

　　不是，这什么情况。

　　夏司薇进更衣室换衣服，擦了擦头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能在国际学校里成为公认的、数一数二的美女，夏司薇颜值有多顶可见一斑。

　　如果说初世一是那种相当御姐、充满攻击性的浓颜系长相，夏司薇就是很娇憨的韩系长相，眼睛大，鼻子细而挺，嘴唇很窄很饱满。
　　这样的嘴唇镶嵌在窄小的下半张脸上，让人有一种很想亲上去的冲动。

　　但可能因为总在太过显露锋芒的初世一身边，也可能总在沈书晏身边，头上顶着个“沈书晏女友”的标签，夏司薇自己的光环似乎总要弱一些，被人提起总是个光鲜亮丽、值得艳羡与追捧，但无功无过的角色。

　　那在林鹤起眼里呢？

　　也像她看他一样，很不一样吗？

　　那他为什么忽然制造出这么多与她的交集，还要和她一起去药店？

　　他怎么可能又是个，单纯爱管闲事的、善良的人。

　　看他那样就不像。

　　夏司薇走出更衣室时，林鹤起已经坐在厅里等候了。
　　穿一件简单的白T，在低头玩手机，头发和她一样微湿，偶尔凝聚起的一两滴水珠顺他脖颈线条滑落，洇湿了衣领边缘的几处。

　　她走到他身前，同样是一件下身失踪的白T，那一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愫。

　　酸酸的，冲动的，泛红的——

　　“走吧。”

　　林鹤起抬眼看她一眼，起身。

　　两人走出酒店，外面阴了天。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场雨即将倾盆而下的感觉，低纬度四处都湿漉漉的。

　　但他们两人都刚从泳池里冲完澡出来，也湿漉漉的，走入这样的室外环境反而很舒服，有种融为一体的感觉。

　　林鹤起已经导航了附近的一家药店，很近，才两百多米。两人并排走，都没有说话。

　　到了药店的柜台前，夏司薇却心虚。
　　因为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没觉得她眼睛有任何不舒服了，更不知道还红不红，既然无病又为何要投医呢？

　　和柜台后的店员对视良久，林鹤起就在她侧后方站着，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有眼药水吗？”

　　“什么样的眼药水？”

　　“消毒的……？”

　　“你是说杀菌吧？”

　　店员侧身走出柜台，往眼药水区域走，夏司薇瞬间红了脸，“哦，杀菌。”

　　虽然眼角余光没清楚地扫到林鹤起表情，但她觉得他一定又在似笑非笑了。

　　可她真想让他明白，她也只有在他面前时才如此状况百出，不过他在其他时候也会时常这样觉得好笑吗？

　　她在心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店员给她取了瓶左氧氟沙星滴眼液，她结了账，这时候整个药店被映亮了一瞬。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灯都开着，这间在繁华都市街头一角、似乎并不怎么起眼的小店铺却显得昏暗，昏昏沉沉。

　　可能是外面街头的灯光实在太闪耀，太丰富，也可能是这天气实在太压抑，太昏沉，使得整个世界都跟着浸泡进了这派灰蒙中。

　　而这一瞬的亮光后，夏司薇正在玻璃门前90°仰头，滴眼药水，一声巨大的滚雷响，大雨瞬间隔着层玻璃瓢泼在她面前，她双眼湿润地看着眼前玻璃映出的她和林鹤起的身形，沉默。

　　“等雨小一点，看看能不能买把伞回去吧。”他说。

　　夏司薇表示赞同。

　　总之眼下这雨势，无论怎样回去都会相当狼狈。

　　两人在店内的一张小桌子面对面坐，夏司薇手边搁着那瓶小小的眼药水，探究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今天两人的种种行为，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范畴。

　　可她是沈书晏的女朋友。

　　这话不仅要说给林鹤起听，也要说给她自己听。

　　就在她明目张胆、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鹤起时，他终于开口了，似乎是将话题指向正题的一问：“你和沈书晏，认识多久了？”

　　她心一跳，不动声色地答：“从出生起就认识了。”

　　“那你，”林鹤起轻轻一笑，“不喜欢他吧？”

　　“……”

　　夏司薇垂了眼。

　　此时此刻，这样的问题，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又抬眼：“那应该不吧。”

　　因为她觉得林鹤起是知道答案的，“为什么要这么问呢？”她问。

　　林鹤起则继续问：“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非常喜欢的人？”

　　夏司薇有一点不悦，只是盯着他。

　　又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林鹤起答，“你的喜欢，完全没有掩饰，一点都不会装，所以我想提醒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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