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昨夜又西风

作者:非正式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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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雇佣


      苏虞对梁王有印象,半年前他的兵与黑鬼寨起了场不大不小的冲突,虽然是误会,但寨子折损了人,莫不是梁王手下将领识实务,清楚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给他们赔了罪,否则得罪他们的梁王士兵已经葬身于此了。

      京城的新帝羸弱,不堪大用,一昧地偏听大臣言语,八个月之前,新帝不知用了何种办法,说服了在南州的东阳公主,请她平叛,东阳公主女中豪杰,十六岁开始领军打仗,兵法用的得心应手,原来老老实实地守着南州百姓,亦不管京城皇帝的死活,可那次不知怎地,她莫名的领了旨意,为皇帝收复了汴、承、荣三州,回京述职的时候在皇宫突然死掉,南州的将兵认为是朝廷卸磨杀驴,怒了,于是原本驻扎在京城外的将士在偷偷运走东阳公主的尸体后回到南州,不日后,南州传出谋反的消息来。

      南王这人在大家眼里起初平平无奇,尤其在他的姐姐东阳公主的衬托下几乎是毫无关注,似乎没什么才能,可他连续攻下两州,又能与梁王分庭抗争,霎时成为朝廷另一个刺头。

      苏虞听他们讨论半天,才姗姗回到客栈。

      据说朔州归谁便看这几天了,梁王与南王哪个先说服朔州刺史了。

      大家都希望能兵不血刃的解决朔州的归属问题。

      苏虞对朔州时局不敏感,她来是为了放松心情的。

      她在房间里享受着三菜一汤,还叫来乐姬弹琵琶,如此悠哉的享受两日,直到第三日早晨。

      清雾朦胧地掩盖着朝阳,苏虞被外面的喧哗给惊醒了。

      苏虞浑浑噩噩地坐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原来是有官兵在抓捕通缉犯,挨个搜查房间。

      她起身准备配合,忽然听见房间某处角落发出奇怪的动静来,她提着刀寻声望去,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时间点出现非同寻常的声音来肯定不正常。

      苏虞发现是柜子里的声音,她用刀挑着柜把手把柜门打开,看清楚里面后她的呼吸凝滞须臾。

      ——居然是前几日让她背锅的幕篱女子。

      苏虞没见过她的模样,而是从身形与穿着判断的,以及她腰间那枚价值不菲的祥云玉佩,她的脖子上系着幕篱的绳子,幕篱歪歪扭扭地靠在她的肩膀,长相称不上绝色,眉目间自带英气,没有小家碧玉的温婉,隐隐有不怒自威的威严,见她苏虞莫名想到了自己的爹,别人多看两眼便莫名短了两分骨气,她正在打量着苏虞。

      苏虞同样审视着她,依旧是那日鹅黄色的衣裙,但当初她从容不迫,远看着如同冷淡的如同蟾宫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如今多了三分的窘迫,微乱的发髻和沾血的袖子,确实有些狼狈。

      连想着外边正在搜查的官兵,苏虞瞬间了然,他们极有可能逮的就是她。

      苏虞想在官兵来到她房间之前解决掉目前的状况:“你是什么人!躲在我房间干什么?”

      女子的声音虽然沙哑,沉着镇定的应对道:“我可以给你钱,帮我躲掉外面的官兵吗?我不是坏人,可的确是招惹到官府了,你像是习武之人,应该能对付他们,我出钱雇你,给我解决麻烦,成么?”

      苏虞嗤笑起来,她明显是不愿意回答她为何这样,只希望通过交易解决问题,苏虞随口道:“你认为多少钱可以让我听你的?”

      幕篱女子取下腰间的玉佩,道:“这东西价值二十两金子,你可把它卖掉,亦或者你在南州地界遇见麻烦,你去找到崇明街的周记当铺,把玉佩拿给掌柜,他会帮你的,这是我最值钱的东西了,其他的,你想要也给不起了。”

      苏虞听后犹豫了。

      二十两金子谁听了都会心动,能动摇她信念的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的东西。

      没错,她见钱眼开了!

      苏虞收下玉佩,道:“成交,不过既是交易,事后我们两清,没有反悔的余地。”

      幕篱女子点了点头:“我同意。”

      三刻钟之后,官兵终于搜到了苏虞的房间。

      苏虞醉醺醺地满身酒气的把门打开,空气里弥漫着旖旎暧昧的氛围,不知哪种浓烈刺鼻的香薰笼罩整个房间,问起来闷闷的,开门的官兵望着地上铺满的男女衣物,瞬间面红耳赤起来,他看见苏虞虽然穿的有模有样,但衣领凌乱,脖子上有着胭脂和红印,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不言而喻,她故意压着嗓子,让声音更像男人:“你们干嘛?”

      那官兵被香熏的脑袋晕晕,磕磕巴巴道:“……捉拿犯人。”

      苏虞挑眉道:“官爷你看我这像有犯人的地方吗?”

      官兵摇了摇头:“不像。”

      苏虞扔给他块银子,轻声和气道:“我这相好的,才弄到手,她脾气不好,又害羞,你们给我来这出,要是她看到你们了,我这脸往哪搁,她还出去见不见人了?官爷,你觉得呢?”

      官兵无奈,把画像给苏虞过了眼:“此乃官府要犯,如果你遇见她,记得给我们禀告。”

      画像上的人赫然是幕篱女子,苏虞的手心紧张的发汗,她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当然!我看见的话肯定不瞒着。”

      他们走的时候,给他们带路的掌柜意味深长地用眼角余光瞥了苏虞一眼,苏虞来时并未刻意模糊她的性别,掌柜接触她几次也就门儿清了,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并不关心他们如何,他知她喜欢找乐姬听弹小曲,没想到苏虞还有这种爱好,但世间无奇不有,既然能允许断袖之癖,那也能接受磨镜之癖。

      苏虞连着打了数声喷嚏,用茶水把香炉里的熏香给灭掉,她不断挠着鼻子,看着香灰散去。

      幕篱女子此时凑了过来,道:“你哪里找的这么齁人的香,闻的脑袋疼。”

      苏虞道:“路边小贩卖的劣质香罢了,没有它,那些官兵真会进来的。”当然,她没说的是还掺了少许的迷香进去,剂量不重,但吸多了身体受不了。

      她也没想到之前买东西瞎凑单的香居然能派上用场。

      幕篱女子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苏虞淡定地“哦”了一声。

      她的态度让幕篱女子语塞片刻,道:“我好歹是你雇主,你不祝我一路顺风就算了,还那么敷衍。”

      苏虞道:“那……祝你一路顺风。”这笔生意谈的时候可没说过要提供情绪价值的。

      幕篱女子见她演都不想演,脑子瞬间卡壳,又道:“相逢便是缘分,你不打算问问我的名字吗?”

      苏虞怔住,道:“你我是雇佣关系,萍水相逢而已,互道名姓没必要吧?”

      幕篱女子语塞:“你人有几分聪明,却实在没趣,你说不用便不用吧,雇佣你实在太贵了,再见。”随即她又意识到什么,改口道,“哦不,再也不见!”

      苏虞见她翻窗而出,那姿势熟练至极,应该特别有经验,但她走路一瘸一拐的,颇为吃力,不多时,在人群里看不到她了。

      苏虞望着窗外的人群呆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不懂幕篱女子为什么说她“没趣”,她是觉得不需要和陌生人有太多接触罢了,连半句话都懒得搭理的那种。

      困意在此刻席卷而来,她打着哈欠,慢腾腾地回到床上,大早上的闹那么久,如今身心俱疲,要睡个回笼觉才对得起自己。

      在苏虞安心休息的时候,殊不知朔州已经变天了。

      朔州刺史在等待梁王和南王两方势力谈判的时候,突然被害了。

      有目击者表示凶手是南王的人。

      刺史的心腹听见这种噩耗,立即倒戈向了梁王,并下令封锁城门,在查到凶手之前,百姓不得离开。

      等苏虞知道这则消息后,脑袋懵懵的,她抓住告诉她消息的掌柜的胳膊,希望他的话是幻觉,道:“消息是真的吗?”

      掌柜道:“千真万确,假如你要离开,得等着了,至于多久,得看情况,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月。”

      苏虞讪讪地收回了手,掌柜感叹道:“唉,刺史人挺不错的,可惜啊,却是这样的结局。”

      苏虞问道:“现在朔州岂不是梁王的地盘了?”

      掌柜点头:“当然,这么发展下去,梁王很有可能就是新皇帝了。”

      梁王与南王皆是李姓宗世子弟,论辈分,南王该唤梁王叔父,南王年轻,在人脉方面是比不上梁王;论谋略,梁王又不及南王的一半,二者之间各有优缺点。

      苏虞不懂政局,道:“南王有意说和刺史,怎么好端端的,闹出人命了?”

      掌柜思索半天,也不明所以,道:“谁知道呢?他们这些权贵,嘴里说的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反复无常的,倒霉的只能是他们身边的小鱼小虾。”

      苏虞认为掌柜的话言之有理,她担心的是现在朔州易主,城里是否会乱起来,她得比之前更提高警惕,不能让自己处在危险中,于是她立即出门,购置了不少旁门左道的药物来防身,这些东西往往能出其不意的帮她的忙,带来的效果比刀还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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