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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暮色沉沉,“张记客栈”的旗幡在风中摇摆。
按说正是用餐的时辰,但店门四开,里面只有零散两三桌客人,还有一个不打眼的乞丐瑟缩着身体蜷在台阶边上。
老板娘正在后院给店主揉腰,店主连声道:“哎呦,轻点轻点。”
老板娘恨意未解,咬牙切齿地说:“疼不死你个老东西,就这副老胳膊老腿,还贼心不死想要偷腥?”
“我都解释多少遍了,是你离远看错了,我真的没有!我一进去她就躺在灶台旁边,我还以为你弄来的……”
店主压低声音:“我还想呢,最近风声紧,我们不都说好先收手一段时间的吗。”
“老板,我要住店。”
老板娘拍了老板一巴掌,让他赶紧住嘴,自己赶忙到门口迎客:“两位客官里面请。”
“小姐,这里条件太差了,住在这里太委屈你了。”小丫鬟满脸嫌弃,连声抱怨。
“你懂什么,这才有江湖气。”小姐骄纵地表示,然后从腰间取出一枚明晃晃的金饼,吩咐道:“这里我包场了。”
天色渐晚,店堂里只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老板娘原本看这主仆二人衣着寻常,并没太在意,此刻却被硕大一枚金饼闪瞎了眼。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贪玩偷跑出来,大手大脚的,也没有半分防范意识。
天大的好运竟撞到自己身上,老板娘贪婪地搓着双手,赶忙连哄带赶地让其他客人离场。
余青趁机赶紧把金币巧克力塞回腰间,这东西瞧着唬人,但禁不起细看。
“姑娘有所不知,小店看似简朴,但食物最为地道可口,姑娘一试便知。”老板娘赶紧安抚二人落座,朝后厨吆喝道:“当家的,贵客到——”
这是一句约定好的暗号,“贵客”便是有钱势弱的江湖客,偷偷在酒菜中下了蒙汗药,等后半夜还不是任凭他们处置。
不多时,三道肉菜、两道时蔬、并五样点心小吃,从后厨源源不断地端了上来。
然而上一道菜余青的脸色就黑两分,直到最后摆了满满一桌子,主仆俩愣是一口没动。
老板娘不知哪里惹她生气了,一脸谄媚地上前询问:“姑娘看还需要再添点什么?”
余青用筷子拨了拨菜,像是终于忍无可忍,“啪”一拍桌子嚷道:“把你们老板喊来!”
趁老板娘回后厨的功夫,余青对阿兰使了个眼色,阿兰会意,起身站到余青身后。
这是找时机要动手了,让她躲远些的意思。
老板娘领着店主来了,满脸横肉,正是白天说要剁了余青的那名壮汉,领口还有奶油蛋糕洇出的油污。
“你是老板还是厨师?店里就你们两个人?”
“就我们夫妇二人。”
“你们看。”余青随意指向一盘菜,“这么长一根头发,过来比对比对,是你们谁掉进去的!”
“没有啊,姑娘看错了吧……”店主夫妇俯身凑在盘子前看了又看,哪有什么头发丝啊。
话没说完,余青右边袖筒里早就备好的防狼喷雾滑至掌中,抬手对着这对恶人狠狠地一人来了一下。
“啊——”
“我的眼睛!”
哀号声绕梁不止。
余青趁他们失去行动力,又从左边袖筒里掏出电击棒,照着腰间一人来了一下,二人顿时抽搐着摔倒在地。
阿兰躲在余青身后,没想到一场恶战刚刚开始便结束了。
大仇得报,余青心情大好,刚想回过身冲阿兰比个“耶”的手势,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向门边移动的身影。
“谁!”
那人被点破之后当即定在原地,呵呵尬笑两声,缓缓直起身来。
一脸泥污衬得两排牙齿雪亮,乱发被一根竹枝随意束起,上面还插了两根狗尾巴草,样子滑稽得很。
原来是店门口缩着的那名乞丐,怀里鼓鼓囊囊的,看来是趁乱进来偷东西的。
“好汉饶命,我……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乞丐连连摆手,边说着还后退两步,想要趁机逃跑的样子。
离得那么远,手里的防狼喷雾和电击器都不好用,此刻只宜用诈。
余青于是冷哼一声,指着地上的店主夫妇道:“我的能力你也见到了,主动加入我们一起惩奸除恶,还是想和他们一个下场,你自己选吧!”
乞丐非常识趣地上交怀中银钱,接过粗麻绳,将店主夫妇背对背狠狠地捆成了粽子。
“哗——哗——”
两盆凉水照头泼下,店主夫妇身躯猛地一抖,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店主大叫出声:“是你,你是白天那个小贱……噫!”
“老板记性不错啊。”
余青娇羞一笑,手里握着的那把豁了口的斩骨刀却毫不迟疑地向上一顶,架在店主的喉咙上,迫使他将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老板娘急促喘息着,眼中是散之不去的恐惧。
“哦?现在知道怕了,对别人下刀的时候可是毫无心理负担啊。”
店主还想为自己开脱,余青把指虎套在阿兰的手上,说道:“握紧你的拳头,狠狠揍下去!”
阿兰依言,高高举起拳头蓄力,然后狠狠砸在老板肚子上,只听得一声闷响,指虎的凸起陷入肥厚的脂肪,店主呕出一口酸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阿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拳头,难以相信瘦小的自己竟能对抗如此凶猛的壮汉。
“记住这个感觉,这就是‘力量’,不要畏惧力量,学会掌控力量,乱世中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立身。”余青拍了拍阿兰的肩膀,“我之所以留你在身边,就是欣赏你来抢吃的时候那股不肯服输的劲。”
阿兰站在一旁,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户,深渊泥泞里挣扎的她窥见一丝天光。
或许……如我这般低微的人也能够奢求不一样的人生吗?
凭借这双手。
凭借自己。
凭借力量。
柜台里的收银用的钱匣已经被乞丐洗劫一空,不过在阿兰铁拳的逼迫下,店主老实交代水缸后面其实还藏了私房钱,从中找出不少碎银铜钱。
洗劫一番之后,余青掏出两颗强效冰爽薄荷糖,掐着夫妇二人的喉咙逼他们吞下。
好凉!
一把冰刃沿着食管直直切入胃里,瞬间炸裂成千万根银针狠狠扎进五脏六腑,几秒钟后寒意上行,三冬北风一般席卷整个喉咙和大脑,让人鼻酸泪流。
店主夫妇又惊又惧,想呕也呕不出:“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可惜了,倒是有点糟蹋好东西。”余青深不可测地一笑,答道:“此物名曰‘寒晶’,由万年冰川中取出的冰核制成,乃天下极寒之物。”
店主吓傻了眼,老板娘却依然嘴硬强撑:“你少要唬我们,现在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余青点点头:“那就对了,说明这寒毒已经潜伏在你们身体中了。你们若是三个月内能够赶到西北荒漠,每日在正午烈日下曝晒两个时辰,如此三年,或许尚有一条活路,否则……下次发作,可就不是这样的小打小闹了。”
阿兰给他们解了绳子,店主夫妇面如土色,连连磕头大喊“女侠饶命”。
余青挥挥手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店主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扶着老婆子退到门边,犹豫片刻,还是不死心地回过头问道:“我张某人行走江湖多年,如今技不如人栽在女侠手里我认了,但只求败也败个明白,敢问女侠是何方神圣?”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鲁班门第九十九代传人,余青。”
乞丐一直在一旁看热闹,对着店主夫妇落荒而逃的背影拍手叫好。
“至于你……”余青话锋一转,乞丐心有所应当即立正听训。
余青收起薄荷糖,从钱袋里数出两锭碎银丢给乞丐,“这对恶人霸占我祖上房产多年,我今天不过是替天行道外加没收违法所得,就算闹大了也是占理的,拿了好处就闭紧你的嘴巴。”
乞丐点头陪笑道:“这您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人心里自然有数。”
说罢一溜烟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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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到铺子开张的时辰,余青便给了阿兰一些银钱让她上街给她们二人买几身成衣,找零剩下的让阿兰自己留着当零花钱。
余青自己留在店里看账本,她想先对本地物价和客栈经营状况做个初步了解。
阿兰兴冲冲地跑回来时,余青正在撤掉原本“张记客栈”的旗幡,她换上了一块红布,但还没写名字。
阿兰压低声音:“余青姐!你知道吗,一夜之间都传开了,外面现在都在讨论说有位鲁班门的奇人来了咱们断魂坡。”
余青心下了然,怪不得明明外面贴了停业休整的告示,却看到不少奇怪的人在店门前装作路过的样子,如此反复来回好几遍,原来是借机打探消息。
其实余青也没太想好要拿这间店怎么办,她需要找到在这个世界的维生方式,但自己的技能全都来自现代社会,恐怕在这里会水土不服,不太好找工作。
所以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带着阿兰将这间店继续打理下去。
至于经营的类目嘛……
余青打算等过两天自己的风头降一降,本地人已经习惯她的存在时,骑着电动车在周围转一转,也许能想到合适的商机。
心里正筹划着,忽听得外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然后有人用力拍门喝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再重复一遍,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余青和阿兰迟疑地对视一眼,利落拿出防狼喷雾和指虎藏在衣袖中,经过昨晚那一遭,她们再也回不到胆小受怕、任人欺凌的状态。
余青让阿兰退后,自己去开门。
阿兰也没有推辞,又寻了根棍子握在手中,躲在门后站好。
木门发出低哑的吱呀声,门外赫然一队佩刀的官兵。
“快叫你们店主出来,官府已经盯你们这间黑店很久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余青让声音尽量保持镇定:“禀告官爷,我便是这里的店主。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小女子昨天刚到此地,与前任店主的恶行并无牵连。”
为首那名捕快看到余青也是一愣,很明显不是他要找的人。
“呵呵李捕快,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带回去慢慢审问就是了。”
巷子转角外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然后才见一名身着锦袍、腰间佩玉的男子,轻摇折扇,缓步走了过来,所到之处官兵自行分出一条道路。
余青看这人感觉十分面熟。
“啊,是你!你不是昨天那名乞丐。”阿兰大叫出声。
那男子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哦”了一声大笑出来,露出两排令人印象深刻的雪白牙齿。
余青:“……”就是他!
“大胆!这位是贺衙内,县令大人的内弟,何等身份,岂由尔等胡乱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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