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种

　　姚雯语看着地上那个满脸鲜血分辨不清五官的人，吓到整个人惊恐万分，张大的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她肾上腺素极速飙升，但脑子里却是一片浆糊，整个人除了发抖做不了其他动作。

　　“救……我。”

　　“你你……你……”姚雯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我报警！”

　　“不……”男人虚弱地打断她，“麻烦帮我解一下绳子。”

　　闻言她放下手机，走了过去，仅存的一丝理智却让她站着犹豫不敢动作。

　　这人手脚被绑的严实，脸上缠了几圈胶带被他用嘴给咬烂了，浑身鲜血，尤其是下半张脸，几乎是被血浸了。

　　这场景像极了影视剧里的场面，一般这种情况，犯案人会马上回来把她抓个正着。

　　她脑子恢复了几丝清明，心中后怕不已，想要转身就跑。

　　报警吧，她想，这种情况交给警察处理最好。

　　还没等她转身，那个中年男人又开口了，“你是一中的学生吧，我是一中的老师…孩子快救救老师，给老师松松绑。”

　　“老师？”

　　“我姓陈，教高一，”中年男人催促，“快，他们快回来了。”

　　姚雯语仔细看了看这人的脸，好像是在学校里看到过，她来不及问陈老师怎么被人绑架了，也因为他的身份打消了跑走报警的想法，她上前给他解绑。

　　“太紧了！”姚雯语全身都在用力，手上不免沾到了中年男人身上的血，想着，绑架陈老师的人也太狠了，把人打成这样，殊不知这些血都是山上那个尸身残缺的学生的。

　　绳索松开，中年男人恢复了自由。

　　“陈老师，我们快走，派出所离这不远，我们直接跑过去吧！”

　　她弯腰将男人扶起来，心里忐忑极了，生怕下一秒那道帘子就会被人掀开，自己救人不成反倒也搭了进去。

　　男人并不搭话，神色比她还急，挥开她搀扶的手，脚下犹如生风，他虽然一只脚踝被观山悦踩断了，但在性命受到威胁时人的潜力是巨大的。

　　两人跑出奶茶店，街道上只有刚刚那个卖酸辣粉的阿姨还在，她已经在收摊了。

　　姚雯语一个劲儿往下坡的派出所方向冲，跑步声在这寂静的街上被无限放大，空气中都弥漫着粘稠恐怖的氛围。

　　跑出几十米远后她突然发现不对，停下来，回身看见陈老师正朝另一个方向一瘸一拐地跑。

　　“陈老师！”她压低声音，跑了过去，“派出所在那边！”

　　男人没理她，脚下不停。

　　他才不会去什么派出所，上门找死吗！

　　姚雯语以为他是想回家，语气焦急：“陈老师你现在不能回去呀，万一那些人找到你家或者在你家等你呢，你回去不安全！我们直接报案，这种绑架案警察肯定会重视的！”

　　见男人不停，她继续劝，“你这样回去可能会连累家人的！”

　　“小姑娘，真好心呢。”
　　右侧的巷子里传来一道女声，音色清润，漫不经心，让姚雯语的大脑当场宕机。

　　一瞬间，她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头皮发麻，心脏骤停，瞳孔紧缩。

　　而她身旁的陈老师比她更为惊恐，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犹如困兽般想要向前逃离，却在刚跨出脚步的下一瞬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狠狠地灌到了一旁的墙上再回弹落地。

　　姚雯语双手护在胸前吓到惊声尖叫，凄厉的尖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其恐怖氛围直接拉满。

　　前方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影，接着慢慢走了过来，那样的下落高度完全超越了人体极限！

　　不是人！不是人！

　　姚雯语再承受不住，转身想跑，不想地上的中年男人猛地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脖子扣在胸前，长长的指甲陷进她脖颈的皮肉里，鲜血滑落。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姚雯语又是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陈老师，你疯啦！”

　　抓她有什么用！

　　巷子里传来嗤笑，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看来你是好人没好报啊，小姑娘。”

　　“闻珂......”

　　见到人，姚雯语先是一愣，然而脖子上性命攸关的禁锢让她现在无法思考其他的，“救救我......”

　　观山悦挑眉，这小孩儿居然是她们班的，麻烦得咧：“怎么，死到临头还要挣扎挣扎？”

　　“死老子也要拉个垫背的！你们要是不管她的命就来啊！”男人大吼，指甲又陷进了皮肉几分。

　　姚雯语肾上腺素狂飙，感觉不到脖子上的疼痛但整个人抖得厉害，她双手抓住中年男人环在她脖子上的手臂，眼睛看向观山悦和刚走近的那个从天而降的男人。

　　眼泪夺眶而出，“救我……咳咳咳救救…我。”

　　中年男人神色警惕，带着她一步步后退，楚钰看得分明，这人催动了燃血。

　　下一秒中年男人带着姚雯语原地起跳，几个起落后上了一栋十一层高的屋顶天台，然后拔足狂奔。

　　耳边的风如同冰尖割肉，中年男人带着她速度比国家一级运动员都快，眼看着又跨过了一个相隔五六米之远的两栋楼，姚雯语宕机的大脑终于开始了短暂的运作。

　　这个带着她在楼顶狂奔的真的是人吗？

　　还有刚刚那个男人，和出现在这里的闻珂，他们又是什么？

　　神秘的转校生......从天而降的男人......还有像武侠片里飞檐走壁的陈老师......

　　绑架......追杀......?

　　她这脑子在现在的情况下实在是理不出什么头绪。

　　把她夹在腋下的陈老师一边快速跨过障碍物，一边回头观察情况，身后的一男一女跟得很紧。

　　他越来越急躁，往城外狂奔。

　　身边的景象换了一批又一批，路灯消失，树木变多，来到一片空旷的沙石地，四周堆了很多沙石，小山般高。入口处停了三四辆大卡车，远处一排集装箱房子里只一个窗户透出了光，应该是守沙石场的工作人员。

　　陈老师挟持着姚雯语站在两座沙堆中间，转身面向追来的楚钰与观山悦。

　　“跑啊，怎么不跑了？”观山悦右手甩出一把匕首。

　　楚钰则还是双手插兜，一副饭后散步的模样。

　　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姚雯语这才大概看清他的面容，浓眉深眸，挺鼻浅唇，身长条顺。

　　很帅，放平时她肯定开始犯花痴在脑海里畅游了，但现在她可没有一点心情。

　　“这是你们逼我的！”挟持她的陈老师被激怒了，掐在她脖子上手猛然收紧，

　　咔嚓——

　　失去意识前，姚雯语清晰听到了自己颈骨断裂的声音，然后人软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纵使中年男人动手的那一瞬观山悦就如箭一般冲了过去，但还是没来得及阻拦。

　　燃血状态下的中年男人比之前强了不少，闪躲，出击都迅猛有力，暂时牵制住了观山悦。

　　楚钰来到姚雯语面前蹲下，伸手探她鼻息，已经没了呼吸。

　　地上的少女双目圆睁，满脸惊恐……

　　可惜了。

　　他看了一眼便起身离开，此时观山悦一柄刀已经抵到了中年男人的脖子上。

　　楚钰走过去，直奔主题，“今天晚上一中后山跟你一起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中年男人梗着脖子，却在话音刚落的瞬间，一连串的脆响响起，只见他双手凭空向后翻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观山悦一脚将人踹翻，打断他的惨叫。

　　楚钰神色平淡，仿佛断人手臂这种行为他做了无数次：“想好再回答，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我真的不知道。”中年男人竟呜呜痛哭起来，“真的不知道！”

　　楚钰蹲下身，唇角带笑，“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他将手搭在中年男人头上，丝丝缕缕的白色细丝自他手掌伸出扎进中年男人的颅顶，男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被这些细丝裹缠......

　　大脑被外人攫取的恐怖蔓延至骨髓，中年男人一动都不敢动，全身颤抖，小心翼翼看向楚钰。

　　“咱们先从简单的来。”楚钰语气和缓，“说说你的身份。”

　　“我我我...我叫陈治国，是一中的老师，教数学，是、是班主任。”

　　“怎么变成异血的？”楚钰。

　　男人顿了顿：“...我得了癌，几个月前，有人跟我说喝了神血就能、能治好我的病。”

　　楚钰：“那人是谁？”

　　“他叫周世文，是是是…县医院的医生。”

　　楚钰问：“他是异血吗？”

　　“是。”

　　楚钰：“他‘发展’了多少你这样的人？”

　　“我我不清楚，”陈治国摇头，“应该很多。”

　　楚钰示意他继续。

　　“他很强，我第一次吃新鲜的...人，就是他抓的。而且他是医生，接触我这样的人会很方便。”

　　楚钰接着问：“你是一中的老师，这几年一中学生自杀逐年升高，你知道些什么？”

　　陈治国：“我不知道…啊！！！！”

　　脑中的神经被人轻轻拨动，痛苦便如潮水般涌来，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从你鼻孔灌了大量的水进入你脑子，额头像是要炸开。

　　他的哀嚎太大声，四周又很安静，观山悦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集装箱房子，“动静别搞太大。”

　　楚钰看着陈治国，脸上笑容依旧不变，“我可不喜欢‘不知道’，想清楚再回答。”

　　此时陈治国的燃血状态已经解除，他整个人迅速干瘪下来，由一个中年发福的身形缩成一个麻杆身材。

　　剧烈的疼痛慢慢缓解，他痛哭流涕，“我真的不清楚，真的不清楚啊！一年前我带的上一届高三有个学生也是突然自杀了，可他在班上人缘很好，成绩也拔尖，他家长我都见过，都不是偏执的父母，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我真的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真的不清楚呜呜呜……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一旁的观山悦问：“那段时间你们班上的情况如何，有没有人打架，或者说一些特殊的事情发生？”她顿了一瞬，补充道：“任何微小的，只要是不常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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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有有有！”陈治国思索片刻，急忙道，“有人打架，那个时候班上一个叫王志强的男生跟自杀的男生，就是邹宇，两人起过冲突，但是不严重，当时也没学生来找我，是事后邹宇自杀后，警务员来调查，班上的学生说的，也说是小矛盾，王志强说是因为他看见邹宇在玩游戏。他没见过，也想玩，邹宇不让，两人生了口角，互相推搡了几下，也没严重到自杀的地步。”

　　楚钰：“不错，很配合，现在我们回到学校后山观看你吃人的人身上，他是谁呢？”

　　一说到这陈治国又开始支支吾吾，“那人我也不是很清楚……”

　　楚钰轻啧一声，掌下的白丝轻微浮动——

　　地上的陈治国突然就双腿蹬直，全身僵硬，翻白眼加轻微抽搐，紧接着七窍有血慢慢流出。

　　半分钟后楚钰收手，留了一口气给他吊着，“清楚了吗？”

　　陈治国裆部湿了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臊味，而他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我真的不能说……他们会杀了我家……额！”

　　话音未落，一柄柳叶刀从后方飞来贯穿了陈治国的脑袋插向楚钰的脚背，速度简直可以媲美飞行的子弹！

　　楚钰虽感应及时但只来得及自保，在收回白丝到后撤，陈治国的脑袋已经穿了。

　　他立马抬手，只见指尖射出几团蛛丝网一般的东西沾上陈治国的额头及时止血，然后朝刀飞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整个过程两秒不到，这个世界上比他速度更快的人屈指可数，可他追到对面时却发现已经了无踪迹——

　　而守在原地的观山悦，一边听着陈治国微弱的呼吸，一边警惕着四周，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当她眼神扫到两座沙堆时猛然顿住——

　　一股寒意顺着脚底爬上脖子……

　　那个小丫头呢？

　　她不是死了吗？！

　　这时四周开始震动，天地间所有的物质飞速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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