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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仙大礁，开始
许舒扬没有说话，丹凤眼瞥下看着他，那股热气仍然在胸腔乱撞，连带着眼睛、甚至七窍都在发烫。
“我不想知道。”她笑了，这个笑转瞬即逝。抽出他大腿里的刀，喷出血来，在他的尖叫声中重新捅穿他的伤口，他哭天喊地，她充耳不闻，“都杀了，不麻烦。”
晚了。早就晚了。
黑衣人浑身扭动如鲇鱼，哭号：“你得罪了肖家，他们会杀你全家，只有一个办法！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求求你别捅了，别捅了……不要……”
许舒扬一下又一下。
“拜仙大醮！拜仙大醮！”他疯狗一样尖叫，“你参加夺得令牌……就可以受到皇家的一个赏赐……受赏的家庭自动封为兴邦世家，国家保护，没人能找你们麻烦……”
答案这就来了，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她先是惊异，接着是思考，视线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连你都知道拜仙大醮，看来肖炎最近忙得很……”
他的表情僵住了。
“他不会也去拜仙大醮吧？有点意思……肖炎去拜仙大醮，你也让我去，是想找个合理的机会让肖炎杀了我……”
萧岚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都开始放大。
她掐住他脖子：“……拜仙大醮获胜有什么好处，让萧家趋之若鹜？”
“我不知道……不、不关我的……”
话没说完，许舒扬抓住他的头埋进雪中，揉搓抹布般往下钻，把他整个上半身都夯进去。冰雪瞬间塞入五官，冰冷侵入浑身伤口，他在窒息中挣扎。
许舒扬的手也像按进了雪里一样冰凉。
她将他提起来，喉咙里烫得好像有沙砾在摩擦：“肖岚，给我答案。”就像在给机器人下一个命令。那是绝对的命令口吻。
她的情绪和理智崩裂为两端，整个人烧得火热，几乎要把她烧成烈日。
他还没喘上气，她又按住他的头到雪地里，上半身全砸进去，接着又提起来。
“肖岚，给我答案。”
按进去。
“给我答案。”
含不住的雪从他口中呕出来，红雪撒到地上，他哀嚎：“胜出了就能真正地修仙……拜仙人为师，进入仙界学习，以后在天上生活……”
修仙……
许舒扬把肖陆白的尸体剁成几大块，把泥土埋了血迹，用行囊裹住尸块，甩到马上。
她十分麻木，脑袋里有一个意识，萧陆白并不是“真人”，这是游戏世界的人。
就算是真人，他也该死。
他们两个人都是。但她还是没有杀死那个现代人。
她呼出一口白气，反手抓住肖岚的脚踝，向上一抬，同时膝盖猛顶他膝窝。两声沉闷的“咔嚓”接连响起，像是折断了两根粗大的枯枝，就这样折断了他的双腿。男人身体猛地一抽，喉咙里挤出半声呜咽，嗓子已经哭破了。
她双臂穿过那人腋下，将他上半身提起。他像个破布玩偶，脚尖拖在地上，划出两道歪斜的痕迹，像煮过头的面条。她接着把他绑在马上。
又行了几里路看到一破庙，她下马扛着人，穿过庙宇正殿。殿内空荡，一尊泥塑神像早已残破不堪，彩漆剥落，露出灰黄的泥胎。
佛龛残存半张“慈悲”的匾额，蛛网在下方摇晃。
她肩上扛着一滩人肉烂泥，对着神像顿住脚步，感觉像是突然被人看到了一切。这尊神像不是佛，当然不是，看得出是一个男性，胡子很长，她一点都不认识。
“我佛慈悲。”她说。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些沙哑。很奇怪，明明她没有说什么话，嗓子却变成这样。
她插上了一炷香，脸上带着半边血，说：“如果能上香，就说明您赞成我做的事。我做的是对的。”
她上香，连续两次香都断了，第三次成功了。她又用左手单手摇晃抽签，晃了很久，掉下来一根，她探头往脚边看，是一根下下签。
她捡起来继续摇晃，啪嗒，掉下来的又是一根下下签。
旁边肉泥的血有些落在她脸颊，滴滴答答地朝脖子里流去，她专注地又摇晃了很久。
啪嗒，那根签子落在地上，边缘有些金色，她轻哼了一声，结果捡起来——
又是下下签。
她看了手中的签一会儿，带着满身血，对神像说：“佛，我觉得你不公平。”
“你不公平。”她重复了一遍，然后从签筒中挑选了一会，自己拿出了一根上上签，扔在地上。
神光普照，照拂的是谁。供奉万千，上供的又是谁。
她从小到大上了那么多次香，怎么就从来不见他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显灵呢？
她径直走向神像后方最深的阴影里，把肩上的人放倒，那人身体触地时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她转身找了一些枯枝茅草，掰断后全都扔在萧岚身上，把几根朽木交叉着架起一个遮蔽结构。紧接着做了隐蔽措施，这里没有人会发现。
枯枝的缝隙间，断续地漏出压抑而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破庙里格外清晰。每一次吸气，都带动盖在他脸上的几片枯叶轻轻颤动。
肖岚流下泪水：“求求你，不要……这么冷的天，我会冻死的……”
许舒扬说：“不会的。等会我将门窗都关上，里面不会太冷。你不要跑掉，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会留你性命。”
她走出破庙，不顾身后萧岚一直在恳求他，就像在求自己的主人，她站在门口拔出雪中的宽刀，它已被雪洗涤干净。阳光反射在刀面的刻印字样上。
“大渊临江区彩风县琼山镇衙门”。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勋章，虽然现在已经被停职良久了。
“铛！”
她将沉重的铁器回了鞘。机械提示声响起：“你的固有神能【明辨是非】已升级为【黑白分明】。”
这是系统判断她这轮“任务”完成了。属性面板似乎有些变化，她打开来看。
姓名：许舒扬
年龄：19岁
游戏身份：穿越者817，NPC
修行等级：铜骨（铁筋＜铜骨＜银髓＜金鳞＜化龙）
请神之能：黑白分明（S级）、冰封裁决（C级）
娱神值：81700（普通人数值1000）
任务：拜仙大醮（高级，进度：1%）
因为杀了萧陆白，他的能力已经被她拥有，而萧岚还没死，因此他的请神之能还保留在他自己身上。现在萧岚对她而言就像一个蓄电池，等到了时机她就会把第二个请神能力取出。
她相信，这个现代人、玩家给自己加码的请神能力，一定更加诱人。
许家人报官已有两天了。
许家少东家走时只留下一封长信，不辞而别。
许家上下联系亲朋，简直急疯了，琼山镇衙门全部出动，封山搜寻，相邻的镇子都搜遍了。书信报告上级，仍然无果。
七天后，镇里传来许家举家搬迁至燕京区的消息，连老宅都已被售出，街坊邻居、小镇上多年的乡亲们都来道别，一个姓范的年轻女人前来接驳，据说是少东家的朋友，一行人乘轮船上江，北上而去。
就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
而另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真正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周后，拜仙大醮将在东明区龙江镇，正式开幕。皇族、仙界、六大门派，都将前往。
许舒扬乔装打扮后，独自去了青渊区蓝牙镇思阳县的阴间集市，找摊主买关键的消息。给老妇展示了萧家的令牌取得信任后，她又当掉了另一块令牌放在桌上。
漆黑的令牌沉沉的，正面是“缉盗毋枉捉擒叛贼”，反面是“大渊四十三年临江区彩风县琼山镇”。
她要隐瞒身份，这块令牌绝对不能带在身上。
她犹豫了一下，说：“这块可以给我保留多久？我一定会把它赎回来的。”又掏出五两银子递过去。
老妇说：“最多五个月。”
许舒扬算了一下时间，拜仙大礁如果按正常时间结束，差不多是100天，三个多月。她会赶上的。
她下一站从矿业丰富的青渊区横跨山脉，绕路到山路崎岖的川西区，然后穿过北疆区的沙漠，直接进入东明区登仙镇，赶上拜仙大醮。不会再走回头路。
她没有参赛资格，却要混进拜仙大醮参赛，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她已经有了一个办法，虽然很危险。??兵行险着??，她一定要试一试。
长留山巅，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托举，刺破云海。今日，这座人界与仙界交汇的亘古圣地，迎来了十多万人，修行者、灵兽更是数不胜数。一只长九条尾羽的金色奇鸟飞过，一声清脆的啼鸣，引来阵阵惊呼。
三十年一度的拜仙大醮，还有两个时辰就要拉开帷幕。
两个挤在人群边缘的布衣汉子正费力地吵着架，吵着吵着又笑起来，似乎是朋友。
“你竟然自己偷摸订了不告诉我！这长留山方圆三百里，别说客栈，连柴房马厩都塞满了人！我们一家只能窝在自家破马车里对付了。”
“这次的门票足足二十两一张，是我半年的收成！”
“今年抬价了，知道为什么吗？”朋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听说是这次赛程投入太大，光是那醮坛上启动一次‘轮回阵’的灵石消耗，就够一个小门派吃一年！更别提还有各路仙家大佬的供奉、场地维护……花钱如流水啊，不加点票钱，主办方裤衩都得赔进去！”
“嚯！投入这么大，为什么？”
朋友左右张望了一下，在他耳边说：“这次参赛的选手里……有‘那位’！”
“谁啊？总不能是罗效忠吧？”
“我也不知道，没人知道，但肯定有他的地位……”
“不然你以为这次人为啥比蝗虫还多？十两银子一张票，成千上万的人挤破头也要进来……”
许舒扬行走在广场之中，长着毛绒尾巴的男人大声吆喝贩卖给灵猫吃的虚空晶石，他的尾巴可以绕自己身体四五圈那么长，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而蓝色皮肤的女人身上好像冰冻一般，随着转身还会冰裂，让人担心她疼不疼，但她看上去非常怡然，她卖还魂草，客户挤破了头。
一个草帽上盘着一条蛇的女人，铺子上几十张画卷全部展开，上面的生灵都是活的，一头灵蛇在画上吐出墨绿的汁水来，差点腐蚀了客人的衣袖。
这个广场分成不同区域，很显然另一边的是富人区。一排排马车和轿辇整齐停放，拉车的并非凡马，而是像独角兽又或肋生鳞片的动物，它们安静地打着响鼻，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她的目光顺着蜿蜒如龙的山道向上，长留山的山腰处，一座宫殿如同镶嵌在翠色山峦间的璀璨明珠。
“那儿啊，”一摊贩回答提问的游客，“那当然是天地行宫了。”
这金色腰带“天地行宫”是王公贵胄、仙界巨擘的休憩之所。
嗡——！
一声钟鸣压过了广场上所有的嘈杂。醮坛顶端的光芒骤然炽烈，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贯穿云层，连接天地。
拜仙大醮，正式开启！
午时三刻。
“啊！他们来了！”
“真的是那些选手吗？！”
“快让我看看，让让——”
唯一一条山路很宽广，在十万多名观众的注视下，所有门派的参赛者成群结队，一百名奇装异服的人士向长留峰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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