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序曲

　　N市一中不仅是凌雪的学校，也是凌泠的母校。
　　四五年的时间并没有给学校带来什么变化，依旧是原来的布局，白墙红瓦间有郁郁葱葱的橡树，小花坛里还是只有单调的月季。
　　荣誉榜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稍显稚嫩的脸带着笑，眼里有独属于青少年的光芒。
　　凌泠的照片挂在优秀毕业生展示板上，照片是高三临近出国照的。宽松的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端，头发整齐的束起，没什么表情，嘴角微微抿起，显出几分倔强。
　　她站在展示板前，阳光刺的眼睛微微眯起，神色与几年前的照片重合起来。有学生看出凌泠就是照片上的人，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凌泠抬眼看过去，几个人如鸟兽般飞速散开了。她没有理会，按照凌雪发的位置走到了高三一班。

　　家长会还有二十多分钟开始，许多家长还没来，有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凌泠顺着课桌上的姓名牌落座，打量起四周。
　　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在这个难得的机会放松一下，也有少部分人选择继续刷题，为还有大半年的高考奋斗。
　　第三排靠窗的一个男生吸引了凌泠的注意力。他没有穿校服外套，只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虽然教室开了空调，也显得有些单薄。
　　细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眼神专注的看书，手指时不时翻动书页。凌泠盯了一会，依稀辨认出他看的是《费曼物理学讲义》。
　　“好看吧，这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妹妹凑到凌泠耳边小声说。
　　凌雪给老师送完作业，回到教室，刚好看到姐姐盯着人看，热心科普起来。
　　凌泠不置可否，见妹妹的分享欲尚未得到完全释放，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而且，江寒舟还是个学霸，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宝座，我们老师说，他搞不好能拿个省状元回来呢。”
　　江寒舟，凌泠心里默念了两遍，这名字挺好听，也符合他身上一股独钓寒江雪，旁人难以亲近的气质。
　　凌泠嘴角勾起一抹笑。一抬眼，正对上那双如琉璃般清透的双眸。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好想要。凌泠平日里无欲无求，第一次对一件东西产生占有的想法。
　　不行，这是小雪的同学，还是高中生呢。凌雪抑制住自己脑海里越来越危险的想法。
　　很快，江寒舟又低下了头，继续看书。凌泠这才意识到，他看的不是自己，是教室后门。
　　后门空无一人。

　　“很高兴各位家长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与到此次家长会中。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林老师。今天主要是向各位家长汇报孩子的最近学习情况……”
　　家长会开始了，学生们被临时赶了出去。班主任穿着得体的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来，站在讲台发言。
　　高三是学生学习尤为关键的时期，绝大部分家长都来了，乌泱泱坐满整个教室。可是第三排的角落却是空的，江寒舟的家长，没有来。
　　凌泠只扫了一眼，认真听班主任分析班级成绩。凌雪没有出国的打算，既然选择高考，高三的成绩就变得十分重要。

　　“以上就是此次会议的全部内容，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请家长私下找我交流。”
　　家长会开了大约半个小时，没有过多赘述，林老师利索的说了结束语。
　　“请凌雪同学，齐子源同学的家长来一下办公室。”
　　抱起讲台上的教案，林老师抬头环顾整个教室，稍稍停顿道。

　　要来的终究是躲不掉啊。凌泠在心里感慨。
　　齐子源的父母都来了，两人年近四十，依然穿着情侣装，手挽着手，步伐一致。
　　“请两位家长过来是为什么相信你们心里也有数。凌雪和齐子源这次月考有一门考试缺考，而且还在考试时间从学校出去了。”林雨晴看着面前三人说道。
　　“林老师，他们是去干什么了啊。”齐子源的妈妈问起来。
　　“让两位同学自己回答吧。”林雨晴把站在角落的两个人叫过来，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说，你到底干嘛去了！”齐爸爸对儿子怒目而视，齐妈妈拦下丈夫指向儿子的手，悄悄看了凌雪两眼。
　　“没干什么，就是送猫去医院了。”齐子源虽然自诩是学雷锋行好事，到底是自觉有些理亏，没有过多辩解。
　　“送猫去医院？”
　　哦，不是谈恋爱。凌泠波澜不惊。
　　“学校里的两只猫打架了，有一只脸都被抓破了，我们就带它去宠物医院了。”
　　“我知道爱护小动物是好事，可是正要考试，能弃考吗，还是翻墙出去，多危险啊。”林雨晴适时说道。
　　“我那不是一时着急吗。”齐子源忍不住回到。
　　“你这孩子！”齐爸爸见齐子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发起火来。
　　“是我说要送小猫去医院的，叔叔阿姨你们别怪他。 ”凌雪见姐姐神色如常，知道她没有生气，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哦，也不一定没谈。凌泠继续看戏。
　　“不，这都是我的错。”
　　“是我出的主意。”
　　两人争执起来。
　　“好啦，我们没有要怪你们的意思。”齐妈妈把丈夫推到身后。又看了一下凌泠的脸上，见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说道：“爱护小动物是好事，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了，有问题可以找老师帮忙解决。”
　　齐妈妈笑眯眯的，看凌雪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您说是不是呀，林老师。”齐妈妈又将目光转向林雨晴。
　　“对。有问题可以交给老师处理，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林老师推了推眼镜。
　　再三保证不会犯诸如此类的错误后，几人得以从办公室走出。

　　“小凌同学，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呀。”齐妈妈热情似火。
　　“妈，你干嘛啊。”齐子源一巴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上。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姐姐还有事，我们先走了。”凌雪婉拒了齐妈妈的好意。
　　“好吧。有机会来我们家玩啊。”齐妈妈没有强求，依旧是笑眯眯的。

　　“在一起多长时间了？”车开了有一会，凌泠才开口。
　　“什么多长时间啊。”凌雪眼睛往上瞟。
　　“别装傻。”
　　“两…”
　　“两个月？”
　　“两年…吧。”
　　！“我要是不问，你打算瞒多久的？”
　　“这不快毕业了吗，我发誓，我本来计划一毕业就告诉你的。我没打算瞒着你们，真的。”
　　凌雪伸出两根手指，并在一起。
　　“行了。低调点啊。”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啦。”凌雪不顾车内空间狭小，扑上去要抱凌泠。凌泠一个侧转身，躲开了，凌雪不以为意，显然是早就习惯了姐姐的冷漠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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