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彭格列十代目夫人今天也在混吃等死

　　清爽的早晨、正是玫瑰开得好的时候。老人优雅地为杯子里多添了些茶水。

　　“您究竟是何方神圣……？”尤尼双手交叠、隐隐地发着汗；面前这老人分明就是白兰调来“照顾”她的年老执事①，可先前那句“辛苦你扮这么久痴傻”以及“未来看来正向你走来”……仿佛就是要让她看得明白而三分消散了的雾之火焰悠然飘逸着，以及那双镜片后显然不该属于老绅士的古老目光，逼着她不得不开口妥协。

　　有着老者之姿的雾取下碍事的眼镜、将它顺畅地别在自己的胸袋上：“尤尼·基里内奥罗……或许你还记得谢匹拉？”那双眼睛如今已是一片海蓝，而声音亦是改变了——显得有些倒错感、出口的竟是细幼的女性声音，“我跟她算是久来的朋友，因此帮助她的一脉也算是我的日常生活。你的母亲和祖母都跟我相识，不过你嘛……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但你应该是第一次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吧？”

　　尤尼眼珠一凝：这声音……小婴儿的声音吗？难道是彩虹之子——而且说到“谢匹拉”这个名字、那明明该是——

　　她不敢相信：“您……您作为与我祖先相同时代的彩虹之子、却依旧存活着！？”

　　“别那么激动，不过是用了一些小聪明罢了。对后边那些彩虹之子而言可能无法想象、可我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大事儿。”疑似是久远之前活至今日的彩虹之子——大约是雾之彩虹之子——如此轻笑着道，“说起来还没告诉你名字呢。我叫做特蕾莎·艾斯托拉涅欧②，看见事情有点不妙、所以特地上/门/服/务。——年幼的大空之子，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艾斯托拉涅欧’……”

　　“百年前的艾斯托拉涅欧实际上还只是个简简单单的炼金术师家族，因此我也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炼金术师兼雾的术士而已。不必害怕，毕竟如果我真想对你做些什么坏事、你那藏匿在平行世界的灵魂早就被我扯回来为/所/欲/为了。”说是安慰却平白让人心头一紧——尤尼见一名红发红裙的小婴儿踩着老执事伸直的胳膊移步到她面前的茶会桌上边，粉白钝口螈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六瓣花儿般的边须一晃一晃。

　　尤尼再度被她的话语惊得不轻——连她在平行世界避难都被知道得一清二楚！

　　“您连这都知晓吗？我以为先祖们不会遇到这样让人难堪的困境……”

　　“这一招不是只有你用过的。——不如说，现在也正有很多你的先辈正做着这样的事情、只不过他们的肉/体已经完全消亡。”特蕾莎隐晦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拍拍钝口螈的脑袋、坐到了它的背上歇脚，“——我多少也知道些未来的锚点，所以特地挑这个时间来到你面前。你也明白的吧？马上要来的那位估计已经脱/胎/换/骨、或者该说是退回了与谢匹拉同等级的原初，你一个人面对她的话未免太孤立无援，就由我来充当你的坚实后盾吧。”

　　尤尼抿抿唇：“她虽然已经不能完全算是先前那个通情达理的椎名葵小姐，但应该也不会太强人所难不是吗？”

　　“没有大空之子会刚愎自用，但所有大空之子都一意孤行。”特蕾莎撑着下巴摇摇头，十分无奈地透过黑网纱看向她的深青眸子，“更何况马上要来见你的还是老古董级别、都谈不上是人的一部分，我可真怕你被她牵着鼻子走呢。尤尼，你可别忘记了：你们现在还不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与你的一脉行事目的不同，这是你的世界、怎么说也要忽悠着她上你这条船再顺其为之。”

　　“……我明白的。谢谢您，特蕾莎小姐。”尤尼严肃地点点头，而后又对她微笑，“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还挺警惕您的，可您越跟我说话、我就越觉得您熟悉，像是以前就见过您似的。”
　　特蕾莎哈哈笑起来：“哎呀——那看来谢匹拉还真是舍不得我的、血脉中都刻着我这张脸和我这名字呢——”但她心底里对此的真实反应——不管与哪一代大空之子往来都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她心爱之余又觉得尤为疲惫悲哀——尤尼绝不会知晓。

　　（看来这就是谢匹拉给我的诅咒。西蒙·科扎特，你真是个聪明人、早早就死了。）

　　特蕾莎叹了口气，看向逐渐走来的二人。
　　“喏，”她眯了眯眼，“她和她家雾守的小狗一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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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岛犬是真觉得这女的跟最初见她的那时候大不相同——好比现在，也不知道为了点什么、她一说“拜托你去帮忙守着”，自己居然还真就乖乖去了！？

　　（妈/的，见/鬼了！？——不对啊，这也不像什么幻术之类的，难不成是什么歪/门/邪/道……）
　　沢田纲吉那个见/鬼的老婆不过就是莫名叫了他的全名而已！？他怎么就乖乖听话了呢……哪怕现在想通了也想着“该做好这事”、跟中邪了没两样——犬很困惑，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这个距离离得远了些、压根听不着什么话题。他想着干脆换个耳朵利的动物形态收集收集情报、他可是骸大人在这里的眼目啊！——可每当他想这么做的时候，那女人就像长了后眼似的返头看他一眼、笑着却不容反对地制止了他的行为，结果——他该死地就是又听话了！

　　活见鬼、真是活见鬼！——犬生着闷气环胸、绕着圈溜达，藏匿在弗兰留的幻术里边监视着周边的风吹草动。这地方实在冷清、白魔咒黑魔咒都见不到人，难道是白兰那混账自己的私人领域？嗬，他也不怕被人偷袭咬/断/脖/子、果不其然是个疯脑壳！

　　——可能过了有近十分钟，那头的原基里内奥罗首领忽然激动地说了句“我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性命而任由这任彩虹之子们牺牲”。

　　犬回头望去，看见那女人神态平静地回应了些什么——尤尼·基里内奥罗攥紧了拳头——她们间的谈话似乎陷入僵局。

　　但很快，尤尼面色坚定地宣誓了什么，而椎名葵闭了闭眼睛、点头妥协。

　　犬远远地看见那女人伸手管桌上那个红色的小婴儿——他也觉得奇怪：彩虹之子不是已经死绝了吗？连沢田纲吉身边那个里包恩都没了、她怎么活下来的？——她管那小婴儿要了些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纸片，大概还有个金属的什么、在天光下发亮。

　　他忽然闻到一丝血的味道、而椎名葵正低头用手指在那纸上快速且流畅地写了些什么——但还未等他走过去，那血的味道就随着那女人用大空之火点燃纸张、将其烧个精光后也一并消散，仿佛先前根本没出现过③。

　　“犬！——能过来一下吗？”这之后，那女人抬起手来开口道。

　　犬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上边的青筋都要爆出来——真是够了！跟沢田纲吉一样烦人啊这女的！

　　“别跟我套近乎啊喂！？”

　　“拜托啦，是有关攻破这里的相关事宜，没有你的话我们可无计可施呀。”

　　“麻烦得要命、到时候直接开/干不就得了——”

　　连装乖也跟沢田纲吉一个套路！——犬满腹碎碎念，但考虑到大是大非的问题，他还是暂且妥协地走过去了。

　　——只不过在走到之前，他豁然发现了自空中飞来的眼生家伙。

　　那是个穿得像女仆似的金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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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同一时刻，万里之外的并盛町内、梭普拉负责巡查的众人分头行动，各自以不同的方式高效而快速扫过大街小巷、密鲁菲奥雷留下的那些监视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摧毁或取走再利用。——莱姆飞跃于楼房之间，先前一直让她若有若无有着“被谁注视着”知感的无害某物此刻终于消失。

　　鬼女停住了跟着她的脚步——虽然她只见过小小的莱姆、但成年了的这位已然有着与她亡夫（他可是当初的柱之一呢！④）相似的气势，大概是不用操心的。此时手中忽然而来的信筏大概更加紧急一些，更何况这消息伴着橙黄的人之火而来。

　　“似乎不是那孩子的手笔呢……”不像是椎名浩一的气息、但又有那么点儿像——正是这点让她感到些许困惑。于是紅葉阅读了一番、看见了那枚落款。
　　她拍拍自己的角根：“是了、是那孩子的女儿呀！”她说着，将那虚幻的信筏扬如空中、看着它慢慢消散至无形，这才翻过掌心来、按着那短信上边简明的标记燃起恰到好处的漆黑火焰⑤。

　　不多时，那火焰逐渐化作漆黑的火穴。鬼女紅葉曳着和服翩然而入，待她彻底消失在火焰中后、那穴便倏地消散而去。

　　——刚被激动地冲上街道去接他们的小春京子几人簇拥着进了基地、还没来得及坐下歇息会儿的十代众人于是便这么惊悚地看见：姿态压根不像人类、长长双角自发鬓内生出、服饰古老典雅的女性猝不及防现身，莫名其妙地从诡异悬浮的黑火穴里边缓缓踏出来了。

　　阿纲下意识地“咦”了一声，成功地将她的视线率先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那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子端详了他片刻、露出“对了对了”的表情：“您是那孩子的花婿——记得是十四岁的沢田纲吉君？您好呀。”

　　“花……婿？——不对！说起来您是哪位啊！？为什么会在我们的基地里——”阿纲还没转过弯来。

　　狱寺则似乎被戳到了奇怪的点、双目冒光地大喊了一句：“这不是传说中的妖怪之一吗——！？”

　　“这样说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失礼了点？”山本挠挠头，“哈哈，不过确实有点独特来着——”

　　跟着回了基地的玛莲琳恩则一见她便一副了然了的表情、笑着打着招呼道：“红葉夫人！——啊，这位是葵小姐的家里人噢。”她简洁地对在场的人概括了一下、圈定其是友的身份。

　　里包恩毫不客气地率先问了句：“报个名字——顺便说说你是个什么吧。我看你好像跟人类不怎么搭边。”

　　说得也是，这时候应该还不认识我们呢。——即便面对着的是远远年幼于自己的人之子们，红葉依旧温和地浅浅鞠了一躬：“初次见面，我为椎名家的一员、水无瀬的鬼女，戸隠红葉——现谨遵葵大人之命前来，说是要找一位名叫γ的先生、请他做好准备将重要之人接回。”

　　在场的人听到那熟悉的名字都愣了一下。

　　阿纲感觉自己的心忽地有了着陆的余地：“小葵没事！——意思是小葵没有事对吧！？既然能叫人来了，那——”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但葵大人的气息不微、应当无事才是。”红葉浅笑着应答。

　　还没等阿纲和众人继续追问下去，先前也不知怎么被沢田信纲劝服、由十一代雨守之一如月茜与梭普拉云之人谢伊·奥尼尔看着一并被带回来的γ立即打断他们间的交流、几步便上前道：“重要之人——是指谁！？”他与那自称“鬼女”的女人相距着安全距离、球杆在手、即便心中总感觉突突直跳却依旧保持冷峻。

　　“十分抱歉，或许我不比您知道多少。”鬼女右手覆领、抱歉地颔首。但随即，她复又和善地应道：“但您既然有着如此神情，约莫是心中已有数罢？”说着，红葉的手腕一翻、向着较为空旷的一处摊开手掌。

　　深沉的漆黑之火如暗流般攒聚成湖——另一火穴不消多时便成了型。γ觉得自己的心擂得更厉害——不是那种厄运迎面而来的不自在感、反倒是某种期待，这种向善的直觉在他这三十多年的人生中头一次如此迸发。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火穴、总觉得那里会有谁——

　　会有谁——

　　γ不知怎么的回想起先代——艾莉亚——逝世前那阵心慌，与现在完全是两个极端，可就因为如此他有了能够期盼的东西——难道真的会是——
　　说是“重要之人”的话——

　　本不应该听见的脚步声给他听见了，肯定是有谁在奋力狂奔吧？从火穴那头而来、不知名的狂奔会是谁呢——γ屏住呼吸、深深觉得自己正与跟他一起前来的太猿和野猿并步齐驱：他们都在盼望着。或许就是因为他们都低头祈祷了太久（也可能只是几秒钟？），他终于看见已经太久没见的小姑娘眼含泪光从沉沉黑焰里边一头撞出来、向他跑来。

　　“——γ！”

　　尤尼回来了。γ直到她扑到自己怀里哭起来，而自己也紧紧地、微微颤抖地、却也实实在在地拥住她为止才敢相信。这份触感不会骗人。他的小姑娘真的、真的回来了。

　　γ觉得鼻头有点发酸，但他得体地将其隐藏在心底。

　　“欢迎回来，公主。”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阖上眸子、舒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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