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词传：从丫鬟到女官

　　玉词觉得翠柳说的小丫鬟可能是素儿，这段日子她一直在忙，确实也好久没见到这个小丫头了。翠柳转达的的时候，说素儿可能还会来，到时候再问问吧。

　　经过一夜的休息恢复，今日玉词已经能起身了，只是行动还比较缓慢，因此她提前去了马厩，但居然那个小厮连带着马车都不在。

　　一问别的赶马小厮才知，西院嬷嬷今日去了桥西，还是起了个大早去的，这会子估计都快回来了。

　　说人人到，两人说着话的间隙，被揪起来赶了个大早的小厮唉声叹气地牵着马回来了。一开始他没注意到玉词在，只顾着和同僚吐槽，说自己睡得好好地，硬生生被西院嬷嬷揪着耳朵拉起来，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又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也不知道她在着急什么。

　　那同僚小厮听着哈哈笑，顺着接了几句调侃，又朝玉词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去桥西的小厮这才看到玉词，顿时眼睛都亮了，忙问道：“玉词姑娘，明儿还是你去吗？”

　　这突然热情的一下让玉词措手不及，但见那小厮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点了点头，那小厮便高兴起来：“太好了！不用起大早了！”

　　揪着小厮起大早的西院嬷嬷没跟着来马厩，听小厮说她上值去了，现下可能在府里的哪个院里当值。

　　原本安排去桥西的时间忽然空闲下来，一下倒头脑有些空白，但空白也只持续了一小会。恍惚一下后，玉词便想到了自己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做，比如抄府规，比如掌灯。

　　掌灯需得特定时间，那现下能先做的便是抄写府规。

　　她离开马厩，往库房走去。

　　库房门开着，许是容儿在里边，玉词站在门外，唤了一声“容儿。”

　　容儿从库房里走出来，向玉词福了一礼，唤道“姐姐，”起身后，又抬眼看向玉词，问道：“姐姐可是来取钥匙的？”

　　钥匙？什么钥匙？

　　容儿见玉词似乎不知情的样子，便解释了一番。原来，昨日掌事院的一个丫鬟向容儿传话，让容儿将一把钥匙代交给玉词，在玉词来拿钥匙之前，便先由容儿保管和管理库房。

　　“姐姐，可知道此事？是否需要我去问问掌事？”容儿问。

　　玉词想了想，摇了摇头。既然是掌事院吩咐的，那想必是书灵姐姐的意思，至于为什么掌事院的丫鬟没有来通知自己，可能也是书灵姐姐的意思，或许是她知道自己会来找容儿领纸笔。

　　“那你把钥匙给我吧，另外我需要领些纸张和墨笔，”玉词看向容儿，“除了钥匙，掌事可还有其他吩咐？”

　　“掌事说，那间库房在偏院，已经许久不曾启用了，里头存放的都是一些过往从旧宅带来的物什。现下要整理收拾一番，之后可能会重新启用。”容儿将钥匙递给玉词，“昨日我初略地收了一点，本来这会准备再去收拾一番的，刚好姐姐就来了。”

　　玉词知道容儿说的那间库房，确实是一直没有启用。

　　那库房原本放的是旧时的一些家具屏风，后来一些零碎的又不好处理的东西也都放在那边，日子一长，又鲜有人去，便有些乱糟糟的。

　　容儿将玉词要的纸笔取来，递给玉词。

　　玉词伸手去接，见容儿似乎欲言又止，以为是容儿有什么事情向求助又不好意思，便柔声笑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事？”

　　“姐姐，要不你过几天再来拿钥匙吧？我先整理一下，那库房烟尘大得很，昨日我还在一个角落里见到了风干的耗子，”容儿面显忧虑，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我听说姐姐这几日身子不太好，要不还是我去整理吧，那烟尘怕是……”

　　玉词一愣，倒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想得这么细，心下一软，“我没事，容儿，你这边也很多事等着你，别担心，要真需要帮忙我会找你的。”

　　容儿还是一脸担忧，玉词拍了拍她的手，接过纸笔：“你去忙吧，我走了。”

　　接了收拾陈旧库房的活，以及白日去桥西，夜晚要掌灯，玉词这一整日的安排便满满当当。

　　府里自有其消息传递之道，发生在玉词身上的的这些事儿，不出昨儿一个下午，其他府里人也都就知道了。他们只以为是掌事在给教训，各自行事便愈发谨慎小心起来，再不敢胡乱懈怠。

　　而玉词作为当事人也不知这是好事坏事，因着被派了这么些活，这些日子倒再没人来寻她去做这帮那了，连带着日常的当值差事也由掌事院的丫鬟们重新分配了一番，颇有要让玉词专心收拾这满是烟尘的库房的意思。

　　将纸笔都放回小院后，玉词提着桶和抹布等一应收拾用的物品来到这满布烟尘的陈旧库房。虽说库房许久未用，烟尘颇大，但这库房所在的院落却是不时有人回来打扫的，因而院子里倒是干净整洁，库房门外正对着院内的一颗不知名的大树，阳光一照，影影绰绰，绿意盎然。

　　玉词将库房门打开通风，自己则先坐在树下歇息着。

　　顶上的树冠笼罩了小半个院子，遮出一片小天地来，在她头顶上，隐约还传来鸟叫声，叽叽喳喳着，听着好不热闹。

　　稍坐一会，待空气流通地差不多了，玉词起身提桶进屋。

　　果然如容儿所说，虽然方才已经稍微通过风，但一进屋内，还是能闻到一阵比较明显的阴潮味，风干的耗子没有看见，许是容儿已经收拾了。

　　这件库房很大，靠里侧的墙根边堆放了不少大件家具。家具前摆了木架，同其他库房一样，用来放一些比较零碎细小的物品。木架和木架之间的走道零散散地东堆西放，什么框啊篮啊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间库房里的东西也都一股脑地堆在这，将走道堆得无从下脚。

　　靠近门的通道容儿已经收拾过了，玉词便接着往后收拾。

　　先是将挡路的物品搬走，又简单分了下类别，要留在库房的放一堆，待定夺的放一堆；将通道收拾出道路来之后，再将木架上零散的物品取下，一些需要晒霉的运到院中，摊开晒太阳，其他的则暂时先用能用的框装着，待木架擦拭干净风干后才重新分类摆放上架……

　　旁人觉得这是桩烦人的活，又脏又累，还没有搭档可以闲聊打发打发时间，但玉词不觉得。她喜欢这种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事，因此她这一整日泡在这，也没觉得多么辛苦，反而因为收拾出一些新奇的小玩意而时不时觉得有趣。

　　到差不多日落时分，估摸着也到下值晚饭了，她便把放在院中晒着的物品都搬回库房内，锁了门，边掸着身上的灰，边往二等丫鬟院落方向走去。

　　吃过晚饭又简单梳洗后，玉词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带着上午领来的纸笔往掌事院走去。

　　今晚要开始掌灯了，另外还有三十遍府规等着她，虽说这会儿过去还尚早，不过她也不想留在这里听粉黛时不时的冷嘲热讽，耳不听心不烦，早些去掌事院外候着吧。

　　本来以为需要在院外等一段时间，不曾想刚到没多久就有掌事院的丫鬟开门出来，一见玉词，便将她迎了进去。丫鬟将玉词带到掌灯的偏房里，给她倒了杯水后自行退了出去，现下是丫鬟们休息吃饭的时间。

　　掌事不在院中，大概是出去办什么事了，院中的几个协理的丫鬟都不在，只有几个小丫鬟，方才就是掌门的小丫鬟带玉词进来的，那小丫鬟并未问玉词为何而来，想来是有人通报过了。

　　掌灯的偏房位于掌事院的靠后位置，离后门比较近，离掌事休息的主房也近，只有一墙之隔。平常掌灯是前院后院各留一人负责，前些日子书灵刚上任，分配的丫鬟数额不算多，比不得曾掌事，因此就只留了前院掌灯，后院则是由当值的其他人时不时来巡一下。

　　待那小丫鬟走后，玉词取出带来的纸笔，开始抄写府规。

　　这一抄便到了晚上，许是太过专心，连什么时候天黑都不知，还是听到隔壁传来声响，她才放下笔，这一抬头向门外看去，天已经黑地差不多了。不远处前门传来幽幽光亮，似乎是丫鬟们在点灯。

　　玉词也起身往前院走去，领回几盏烛火油灯，将房中几处灯台一一点亮。

　　点到靠近掌事房那面墙的灯时，她侧头看向掌事房的方向，说是墙，其实是一联排长长的木窗，在靠近尾端有一扇小门，联通着两边。

　　方才隔壁有过声响，书灵应当是已经回来了。

　　玉词将灯都点亮，在房中站了一会，掌事房似乎只点了一两盏小灯，掌事房内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从掌灯房是看不见掌事房内人影动作的的；但掌事却能看见掌灯房中的人影动作，书灵确实已经回来了。

　　听完林府其他丫鬟小厮、以及几个嬷嬷的汇报后，掌事院协理丫鬟将收上来的呈请整理好一并交给书灵。这些呈请是府里一个专门写呈请单子的司文长负责撰写，除开认得字会写字的人外，林府下人有需要呈请的大都得去找司文长代写呈请。

　　协理丫鬟整理好呈请单子后便照着吩咐退了出去，新掌事不爱夜间有人伺候，这是掌事院内的下人们都知道的。在那一打单子中，书灵抽出其中一张字迹明显不同的，这不是司文长写的，这是玉词的用车呈请单，今早协理丫鬟去各院管事处收最近几天的呈请，其中就有马房管事的用车呈请。

　　书灵拿着那张呈请，看向一墙之隔的掌灯房，那边已将灯都点起，看这影子动作，大概是在巡查灯芯情况。眼见着那影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站定在房中间的一个点上，手上端着一盏烛台，也不知是在等什么。

　　那影子端着烛台坐下了，看着身影动作，大概是在抄府规。

　　玉词早些时候抄的确实是府规，那会儿丫鬟们走动频繁，不好做其他事儿。现下入了夜，基本没什么人走动了，也就不必担心会有人突然造访，书灵以为她在抄府规，其实不是。

　　她在默文书考试内容，还有昨日背下的石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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