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过黄昏

　　时间一转来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
　　夕阳的余晖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地洒在陈文的课桌上，将她的笔记本染成淡黄色色。他盯着自己写下的“时间循环”四个字，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像出笼的鸟儿般涌向门口。陈文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等教室空了大半，才从后门溜了出去。
　　后门的梧桐树下，一个黑衣人正对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陈文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竖起耳朵。
　　“目标出来了···对，就是那个叫陈文的···”黑衣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陈文还是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果然有人监视她。陈文迅速拐进一条小巷，掏出手机给林北发了条消息：“按计划进行。”
　　“密逃乌龙”里，林北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乌龙茶已经凉了。店里面播放着他们提前录好的关于最近经历事件的复盘总结，即使都是胡说八道的内容。
　　陈文推门而入时，他抬了抬下巴示意。
　　“黑衣人还在后门？”林北开门见山。
　　陈文点点头，把书包扔在一旁：“路上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有些熟悉。”
　　“怎么，”林北皱眉，“你认识？”
　　陈文深吸一口气，确实不应该再瞒隐，他直视林北的眼睛：“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关于···未来。”
　　林北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他按下藏在桌下的按钮，耳机里传来陆林的声音：“目标已锁定。”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林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录音机，按下播放键。录音里传出他们刚才的对话——但现实中他们其实一直沉默着。
　　后厨方向传来一声闷响。不一会儿，陆林扛着昏迷的黑衣人走了过来，粗暴地将他扔在地上，扯下了口罩，顺手挂掉了那人手边还在不断发出声响的电话。
　　“少爷，这人是在就是在你指定的那个洞口趴着的，似乎是在偷听你们说话。”陆林板正的站在林北身旁，淡淡道。
　　陈文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年轻了十岁，一副少年模样与十年后发福的他毫不相干，但那轮廓分明的下巴和左眉上的疤痕，她绝不会认错。
　　“真是老周···”她喃喃道。
　　林北锐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解释一下？”
　　陈文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在未来——我是说，在我的记忆里——老周是我在警队的搭档，刑警队副队长。”
　　林北挥手示意陆林先站到门口等他，接着回头继续道：“十年之后吗？”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准确来说应该是七年前。”陈文淡淡道。
　　林北的表情变得复杂：“继续说。”
　　“在一次行动中，我的判断失误导致老周中弹。”陈文的声音发紧，“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膝，虽然活下来了，但···他再也不能出外勤。”
　　林北突然站起身，在狭小的卡座间来回踱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监视你？报复？”
　　“不，不对。”陈文摇头，“在我的记忆里，老周一点也不怨恨我，只是我自己一直自责。而且···”他盯着老周年轻的脸，“这个时间点的老周应该还不认识我。”
　　林北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陈文读不懂的情绪，用傲娇的语气嘲讽道：“没想到如此杀人不见血的陈文也会有自责的一天。”
　　陈文一个肘击，将林北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删除，突然灵光一现，思细极恐道：“如果他十年前就是个坏人，那他不会是有意——”
　　就在这时，老周发出一声呻吟，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林北脸上。
　　“你们是谁？”老周的声音嘶哑，充满警惕，“为什么绑架我？”
　　陈文仔细观察着老周的表情——没有一丝认出她的迹象。这个发现让她既松了口气，又感到莫名的失落。
　　林北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别装了，我们知道你是王玉白的人。”
　　老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点十年后的老练都没有，淡笑到见到刀就开始浑身发抖，连讲话也不利索：“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玉白派你来监视陈文，对吗？”林北的刀尖抵上老周的喉咙。
　　一滴冷汗从老周额头滑落：“我...我是孤儿，王家收养了我，我必须听他们的···”
　　陈文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不可能！老周有姐姐，他父母是车祸去世的！”
　　老周困惑地看着他：“你认识我？可我确实是从阳光孤儿院被王家带走的···”
　　林北若有所思地收起刀，转向陈文，嘴角戏谑的笑着：“看来这小子十年前也是个老实人什么话，没过脑子都说了啊。”
　　陈文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说他一直都是王家的人，他为什么会考上警察学院，难道是为了帮助王家更好的发展，他一直都在滥用职权？该不会警局里的内奸就是他，那天我去找林予晴的路上让他查资料后面没有声音也是因为他到了开始行动的时间？”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林北附和着点点头。
　　“也就是说王家真的在做毒品生意他们才是真正的毒枭？”陈文有些崩溃的推测出她觉得十分不可能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
　　一旁的林北却阳光地笑起来：“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哈哈哈哈哈。”
　　这时地上的老周霎时开始挣扎起来：“你们别什么脏水都往王家身上泼，你们说的什么我都没听过···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需要见王玉白。”陈文突然说。
　　林北挑了挑眉：“你确定？”
　　“如果他想监视我们，不如直接谈谈。”陈文的声音异常坚定，“而且···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老周虚弱地抬起头：“王先生不会见你的···”
　　“告诉他，”陈文直视老周的眼睛，“就说陈文想跟他谈谈关于她喜欢什么饮料的事。”
　　听到外面渐渐推进的脚步声，老周的瞳孔猛地收缩，“你们逃不掉了，他们快来了。”
　　“什么？！”林北揪着他的衣领高声对着他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手机有定位，他们一听到我没有声音就会派人了”说到这他露出邪魅一笑，死死盯着林北道：“你就等着死吧！”
　　“快走！”陈文和陆林快速抬起还趴在地上想与老周一决高下的林北，听见大门的脚步声越发强烈，两人果断跑向后门。
　　后巷狭窄潮湿，垃圾桶散发着酸腐气味。陈文拽着林北的胳膊，陆林断后，三人踩着积水狂奔。身后的脚步声像密集的鼓点，砸在青石板路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边！”陆林突然拐进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墙缝。陈文紧随其后，后背擦过粗糙的砖墙，火辣辣地疼。林北被拽得踉跄，昂贵的衬衫蹭上灰痕，却顾不上拍掸——追兵的手电筒光束已经扫到了墙缝入口。
　　穿过墙缝是片废弃的建筑工地，钢筋骨架在月光下像狰狞的怪兽。陆林突然按住两人蹲下，三道黑影举着钢管从右侧跑过，嘴里骂骂咧咧：“肯定藏在这附近！王老板说了，活要见人！”
　　陈文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她盯着林北被划破的手背，突然想起未来老周总说“当年要不是你拉我躲进搅拌机后面······”原来那个“当年”，就是此刻。
　　“跟我来。”陆林低喝一声，率先冲向角落的水泥搅拌机。三人蜷缩进滚筒与地面的夹缝，铁锈味呛得人睁不开眼。陈文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与追兵的脚步声重叠，直到那声音渐渐远去。
　　“呼······”林北瘫坐下来，额发湿透，“这王玉白够狠，居然留了后手。”
　　陈文没接话。她摸着搅拌机冰冷的外壳，突然想起未来老周跛着脚追嫌犯的样子，左膝的旧伤让他每跑一步都皱眉。那时她总笑他“老周你这腿还不如退休养鸟”，他却总是挠挠头：“当年中枪都没死，这点疼算啥。”
　　“在想什么？”林北戳了戳她的胳膊。
　　“没什么。”陈文摇摇头，“我们得去见王玉白。现在知道他动了杀心，更不能等。”
　　陆林突然指向工地外：“他们好像撤了。”
　　三人猫着腰溜出来，沿着围墙摸到街角。陈文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林北问。
　　“老周刚才说······他是阳光孤儿院的。”陈文的声音发涩，“我记得他姐姐说过，他们是跟着叔叔长大的。”
　　林北挑眉：“所以？”
　　“要么他在撒谎，要么——”
　　夜风卷起地上的纸屑，陆林突然按住耳机：“林先生，查到了。十年前阳光孤儿院的资助人，是王家。”
　　陈文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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