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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的电话。
接下来的故事将围绕“凑齐50万”的核心目标,铺展更细腻的生活褶皱、更复杂的现实考验,以及两人在困境中愈发紧密的羁绊,用日常的重量和情感的密度填充篇幅,逐步接近50万字的体量。以下是接续的内容:
回国后的第一通电话
从希思罗机场飞抵首都机场时,北方的风已经带着凛冽的寒意。沈驰野把林砚的画筒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拖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轮子在机场大厅的地砖上发出“咕噜”声,像在数着归途的步数。
“张秀莲肯定煮了绿豆汤等我们。”林砚裹紧了沈驰野的风衣,领口还沾着伦敦雾里的湿气,“临走前她在电话里说,腊肠都晒好了,就等我们回来蒸着吃。”
沈驰野笑了笑,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的日期——11月15日,离王伯的手术日期还有45天。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指腹蹭过磨得发亮的金属外壳,那是去年在工地搬钢筋时,被水泥块砸凹了一角的旧手机,却一直没舍得换。
出机场时,张秀莲的儿子小张开着辆半旧的面包车来接他们。“婶子凌晨三点就起来熬粥了,说你们在飞机上肯定没吃好。”小张接过沈驰野手里的行李箱,忽然压低声音,“驰野哥,王伯的事……”
沈驰野的脚步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我知道,回去再说。”
林砚注意到他瞬间紧绷的侧脸,伸手在他手背上捏了捏。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从首都机场的高速路到熟悉的老城区胡同,红砖墙、灰瓦顶,还有路边卖糖炒栗子的小摊,都裹着北方特有的烟火气。
“你看那棵老槐树。”林砚忽然指着窗外,“去年冬天我们在这儿堆过雪人,你说像我画里的笨熊。”
沈驰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几个干瘪的灯笼,是过年时留下的。他挤出个笑:“等下雪了,再堆一个,这次给它画个笑脸。”
面包车拐进胡同口时,张秀莲已经站在院门口等了。蓝布围裙上沾着面粉,看见他们下车,眼睛一下子红了:“可算回来了!瘦了,都瘦了……”她拉着林砚的手往院里走,又回头瞪沈驰野,“让你在那边照顾好小林,怎么把人带瘦了?”
院子里的煤炉上坐着砂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绿豆汤的清香混着腊肠的咸香漫出来。沈驰野把行李箱搬进西厢房,林砚的画筒靠在墙角,和去年他画的海边日出并排站着,像两个沉默的伙伴。
“王伯的事,我听说了。”张秀莲端着绿豆汤走进来,把碗往桌上一放,“刚才医院来电话,说手术费还差不少,你打算怎么办?”
沈驰野坐在炕沿上,手指抠着炕席的纹路:“我手里有12万,是这几年攒的,还有在伦敦做展架的工钱,大概3万,加起来15万。”他顿了顿,声音有点哑,“剩下的35万,我去想办法。”
林砚刚喝进嘴里的绿豆汤差点喷出来:“35万?”他放下碗,忽然想起什么,“我画展的奖金!上个月主办方说奖金下来了,有8万,我明天就去取。”
“你的钱留着买颜料。”沈驰野打断他,“你明年不是要办个人画展?颜料、画布、场地,哪样不要钱?”
“画展可以往后推。”林砚看着他,眼睛亮得像在伦敦许愿树上挂的标签,“王伯的事更急。”
张秀莲在旁边叹了口气,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钱,大多是五十、二十的零钱:“这是我攒的6万,平时卖早点、给人缝补衣裳攒的,你们先拿着。”
沈驰野的眼眶忽然有点热。他知道张秀莲的不容易,老伴走得早,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这6万是她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婶,这钱我不能要。”
“跟我客气什么?”张秀莲把布包塞进他手里,布面粗糙的纹理蹭过他的掌心,“当年你爸妈走得急,王伯收留你,我给你送热乎饭,不就是图个互相帮衬?现在王伯有难,咱们不能不管。”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沈驰野攥着那个沉甸甸的布包,忽然觉得50万这个数字,像座压在胸口的山——15万(自己的积蓄)+8万(林砚的奖金)+6万(张秀莲的积蓄)=29万,还差21万。
“我去跟工地的兄弟们借。”沈驰野站起身,炕席发出“吱呀”的响声,“老周、小李他们,都是王伯带出来的,肯定愿意帮衬。”
林砚跟着站起来,指尖在画筒上轻轻敲了敲:“我还有些画,之前画廊老板说想收,可以卖一部分。”
“不行。”沈驰野想都没想就拒绝,“那些画是你准备画展的,不能动。”
“画没了可以再画,人不能等。”林砚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沈驰野,我们是一起去的巴黎,一起去的伦敦,现在也该一起扛过去。”
张秀莲在旁边抹了把眼泪,转身往厨房走:“我去蒸腊肠,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西厢房里,沈驰野忽然伸手把林砚揽进怀里。窗外的天光渐渐暗下来,煤炉上的砂锅还在咕嘟,腊肠的香气漫进来,混着两人交叠的呼吸。“对不起。”沈驰野的声音埋在林砚的发顶,“让你跟着我操心。”
“傻瓜。”林砚在他胸口蹭了蹭,闻到熟悉的皂角香,“你忘了在伦敦许愿树上,我写的什么?”
沈驰野当然没忘——那天风很大,他偷偷看见林砚的卡片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像把钥匙,打开了所有藏在心底的话。
“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林砚抬起头,鼻尖碰到他的下巴,“不管是50万,还是500万,我们一起凑。”
沈驰野低头吻他,尝到绿豆汤的清甜,还有腊肠的咸香,像把所有平凡的温暖都揉进了这个吻里。窗外的风还在吹,但西厢房里的煤炉很暖,暖得能孵出希望。
工地上的烟火气
第二天一早,沈驰野就去了工地。初冬的工地像座冰封的城堡,钢筋上结着薄霜,水泥地冻得硬邦邦的,踩上去“咯吱”响。几个穿着军大衣的工人蹲在工棚门口抽烟,看见沈驰野进来,都站了起来。
“驰野哥,你可回来了!”老周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王伯昨天还念叨你呢,说你在伦敦肯定瘦了。”
沈驰野往工棚里走,里面的铁架床上堆着被子,墙角的电炉子上坐着个搪瓷缸,咕嘟咕嘟煮着面。“王伯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
工人们都沉默了。老周叹了口气:“知道,昨天去医院看他,人躺在病床上,还问工地的进度……”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信封,“这是我们几个凑的,5万,不多,是个心意。”
沈驰野接过信封,厚度硌得手心发疼。他知道老周家里有三个孩子,最小的还在吃奶;小李刚交了女朋友,正攒钱买婚房;还有老张,老伴常年吃药,日子过得紧巴巴……这5万,是他们从柴米油盐里挤出来的。
“谢谢哥几个。”沈驰野把信封揣进怀里,“等王伯好了,我请大家喝酒。”
“喝什么酒!”老周捶了他一拳,“现在最重要的是凑钱。我跟东边工地的老李说了,他们那边缺个带班的,晚上加班能多挣点,你去不去?”
沈驰野眼睛亮了亮:“去!多少钱一晚?”
“一晚200,管宵夜。”老周说,“就是活累,要搬钢筋、卸水泥,从晚上八点干到凌晨四点。”
“没问题。”沈驰野笑了,“我年轻,扛得住。”
从工地出来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沈驰野往画廊走,想看看林砚的画能不能先预支一部分定金。路过街角的早餐摊时,张秀莲正站在油锅前炸油条,蓝布围裙上沾着油星,看见他过来,用油乎乎的手往他兜里塞了两个热乎的糖包。
“给小林带的,他早上没吃饭。”张秀莲压低声音,“我跟巷口的赵婶说了,她儿子在银行上班,看能不能办个小额贷款,利息低。”
沈驰野咬了口糖包,甜得舌尖发麻:“婶,你别再操心了,我们能搞定。”
“你这孩子。”张秀莲瞪他一眼,“跟我还见外?快去画廊吧,小林肯定等急了。”
画廊在老城区的胡同深处,青砖灰瓦的小院,门口挂着块“砚堂”的木牌,是林砚去年亲手写的。沈驰野推开门时,林砚正和画廊老板老李站在画架前说话,画布上是伦敦的红叶,红得像团火。
“驰野来了?”老李转过身,手里拿着个账本,“我刚跟小林说,他这几幅伦敦写生,我能出12万收了,先付一半定金,剩下的等展览卖了再结,你看行不?”
沈驰野愣住了——林砚的画一直很抢手,尤其是这次从伦敦回来的写生,带着雾里的朦胧和红叶的热烈,老李给的价格其实偏低了。
“老李,这……”
“别这这那那的。”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王伯的事我听说了,都是街坊邻居,帮衬是应该的。再说小林的画我信得过,以后肯定能卖更高价,我这是提前投资。”
林砚把一张银行卡塞进沈驰野手里:“定金6万,我刚取出来了。”
沈驰野攥着那张薄薄的卡片,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看着林砚,对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肯定是昨晚没睡好,在想哪些画可以卖、哪些必须留着办展。
“还差多少?”林砚轻声问。
沈驰野在心里算了算:29万(之前的总和)+5万(工友们的)+6万(画廊定金)=40万,还差10万。
“10万。”他声音有点哑,“我晚上去东边工地加班,一个月能挣6000,加上我白天在工地的工资,两个月差不多能凑够。”
“不行,太熬人了。”林砚皱起眉,“你白天在工地扛钢筋,晚上还要去搬水泥,身体会垮的。”
“我没事。”沈驰野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忘了在巴黎,我背你爬222级台阶都不喘?这点活儿算什么。”
老李在旁边忽然说:“我认识个搞装修的朋友,最近在给一个别墅画壁画,缺个助手,管吃住,一天300,你让小林去试试?”
林砚眼睛亮了亮:“画壁画?是什么风格的?”
“欧式田园风,要画满一面墙的葡萄藤和向日葵。”老李说,“你不是擅长光影吗?这活儿适合你。”
“我去!”林砚立刻点头,“这样一天300,一个月就是9000,加上驰野的加班钱,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凑够10万了。”
沈驰野却有点犹豫:“别墅在郊区,来回要两个小时,你来回跑太辛苦。”
“管吃住啊,我可以住那边。”林砚看着他,眼里的光像在伦敦许愿树上挂的标签,“等凑够钱,我们再一起回家吃张秀莲的腊肠。”
夕阳透过画廊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沈驰野看着林砚,忽然觉得那10万的缺口,好像也没那么难了——因为身边有个人,愿意和他一起,把每个辛苦的日子,都过成有奔头的样子。
壁画里的向日葵
林砚去郊区别墅画壁画的第一天,沈驰野特意早起送他。天还没亮,胡同里的路灯昏黄,张秀莲已经在煤炉上蒸好了腊肠,用保温桶装好塞进林砚的背包。
“记得每天喝陈皮水,那边风大,别感冒了。”沈驰野帮他理了理围巾,指尖蹭过他冻得发红的耳朵,“晚上别画太晚,我给你打电话。”
“知道啦。”林砚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也别太累,晚上加班记得戴手套,别冻着。”
面包车在晨雾里驶离胡同,林砚扒着车窗看,沈驰野的身影在路灯下越来越小,像幅没画完的素描。他忽然想起在伦敦许愿树上,沈驰野挂的那张卡片——其实他看得很清楚,上面写着“林砚”两个字,一笔一划,像刻在心里。
别墅的主人是对退休的老教授,听说林砚是为了给恩人凑手术费,特意把主卧的大墙面留给了他,还说“需要什么颜料尽管说,钱不够我们再添点”。
“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受过别人的帮衬。”女主人给林砚端来杯热牛奶,“知道这份情分有多重要。”
林砚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那面雪白的墙,忽然有了动笔的冲动。他调了点明黄和橘红,在墙上抹出第一朵向日葵,花瓣朝着窗外的方向,像在追逐阳光。
画到中午时,手机响了,是沈驰野发来的照片——工地上的工友们正在帮他搬钢筋,老周举着手机拍照,小李在旁边比了个“耶”的手势,配文:“放心,我们盯着驰野哥呢,不让他累着。”
林砚笑着回复:“替我谢谢大家,等回去请他们吃腊肠。”
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墙面上,向日葵的影子在地板上轻轻晃。林砚忽然想起在伦敦的红叶,在巴黎的风车,原来最美的风景,从来都不在远方,而在心里——心里有个人,所以画向日葵时,会想起他笑起来的样子;画葡萄藤时,会想起他帮自己摘葡萄的夏天。
傍晚时,沈驰野打来电话,背景音里有钢筋碰撞的哐当声。“画得怎么样?”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喊了一天。
“画了半面墙的向日葵,你肯定喜欢。”林砚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刚画好的向日葵,“老教授留我吃晚饭,是阿姨做的红烧肉,可香了。”
“少吃点肥肉,你胃不好。”沈驰野在那边笑,“我刚下班,准备去东边工地,老周给我带了个馒头,热乎的。”
挂了电话,林砚看着墙上的向日葵,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拿出速写本,在上面画了两个并肩的小人,一个在搬钢筋,一个在画壁画,中间画了颗歪歪扭扭的心。
夜深时,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画笔划过墙面的沙沙声。林砚站在梯子上,给最后一朵向日葵点上花蕊,忽然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张秀莲发来的:“小林啊,驰野那孩子晚上加班回来,脚都磨出血泡了,我给他涂了药膏,你别担心,他说为了你,这点疼不算啥。”
林砚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颜料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明黄,像滴落在心里的阳光。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忽然觉得那面墙上的向日葵,好像都朝着一个方向——朝着家的方向,朝着沈驰野在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女主人来看壁画,忽然指着墙角说:“这里怎么多了个小签名?”
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墙角的阴影里,用极淡的灰色写着两个字:驰野。是他昨晚趁没人时,偷偷写上去的。
“是我男朋友的名字。”林砚笑了,“他说,看见这个名字,就像他在陪着我一样。”
女主人叹了口气:“多好啊,年轻真好。”
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驰野”两个字上,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像颗种子,在壁画的角落里,悄悄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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