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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心痛与无奈
海大的香樟叶落得细碎，风裹着叶香穿过教学楼。
回到海城后，两人依旧没有公开关系。
日子看似和从前没两样，却藏着只有彼此懂的甜，像香樟叶里藏着的阳光，不刺眼，却暖得刚好。
林晚星的课表依旧排得很满，做项目到深夜时，手机总会准时弹出陆亭岸的消息：“太晚了，回家吧，我在图书馆楼下等你。”
周末她雷打不动空出一天回爷爷家。
陆亭岸只要没会议，总会提前半小时到巷口的水果店，买好爷爷爱吃的软籽石榴。
到了爷爷家，他就坐在院中的老藤椅上剥石榴，指尖把晶莹的籽放进白瓷碗，偶尔会挑一颗最红的递到林晚星嘴边，看她眯眼笑时，自己眼底也跟着亮。
她去海边写生时，她蹲在礁石上画海浪，他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左手轻轻搭着画架边缘，右手把她的颜料管按常用顺序排开，连她偏爱混色的赭石与橘红，都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海风偶尔吹乱她的头发，他会伸手帮她别到耳后，指尖蹭过她耳垂时，总能感觉到她轻轻的颤，像被海风挠了痒。
陆亭岸的日子则在“学生”与“掌权人”之间切换得频繁。
白天他是海大的学生，跟着导员跑数据、改报告；
到了傍晚，公寓的书桌就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室，笔记本电脑亮着远程会议的界面，秦翰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时，他会下意识把音量调低，怕吵到在旁边的林晚星。
有时候周末要飞金城，他总是选最早的航班去，最晚的航班回。
林晚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常，习惯了睡前他帮她吹头发；习惯了他远程会议到深夜时，她悄悄把温牛奶放在他手边，看他抬头时眼底的软意；习惯了他飞金城的日子里，把他的浅灰围巾搭在沙发上，仿佛这样就能闻到他身上的白檀味。
直到某个深夜，她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他轻轻吻她的额头，声音裹着疲惫的哑：“再等等，很快就好。”
她才后知后觉，这份平静下，藏着他没说出口的紧绷。
那些他远程会议时皱起的眉，飞回来时眼底的红血丝，还有深夜里没说完的话，都像埋在糖里的小石子，轻轻硌着心。
海大的香樟叶在夜色里静了下来，只有晚风裹着零星落叶，轻轻撞在公寓的玻璃窗上，像在提醒，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陆亭岸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亮了又暗，秦翰发来的消息像烧红的针，扎得他指尖发紧。
“二叔联合宋家，老爷子松口，婚讯最快下周公布”，每个字都像浸了冰的石子，砸在两人刚捂热的日常里，砸得他胸腔发闷。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反复摩挲着“婚讯”两个字，连指腹的薄茧都蹭得发烫。
其实陆亭岸和秦翰早有准备，他们暗中收拢旁系产业的控制权，联系法务部梳理家族信托条款，封锁了一切关于林晚星的消息。
可当“婚讯”真的要落在纸面上时，陆亭岸还是觉得心口发紧。
那是个周六的夜晚，林晚星从爷爷家回来时，手里还拎着爷爷塞的桂花糕。
公寓里没开主灯，只有阳台的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在地板上投出个圈，空气里飘着点没散的烟味，混着他常用的白檀香。
陆亭岸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刚点燃的烟，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本来也没有瘾，只有在心烦的时候，点一支分分神。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他立刻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时动作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慌。
林晚星换鞋时，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比上次在金城办公室时还重。
她没问，只是走过去，像往常一样帮他整理皱起的衬衫领口。
直到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阳台的风拂过窗帘，带着海边的潮腥气，陆亭岸才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凉让她心头一紧。
“晚星，我们谈谈。”他的声音很轻，比远程会议时发指令的语气软了太多，却透着说不出的郑重。
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一下下，像是在确认她还在身边：“关于……宋家和那桩快公布的婚讯。”
落地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下颌线的紧绷照得清清楚楚。
平时总带着笑意的眼底，此刻藏着化不开的沉，连睫毛垂下去时，都透着股无奈。
林晚星没说话，只是轻轻回握他的手，掌心裹住他泛白的指节时，特意用拇指蹭了蹭他的指腹，想把自己的温度多传给他一点。
陆亭岸的指尖在她手背上又蹭了蹭，像是在攒力气，又像是怕话说重了吓着她。
落地灯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茶几摊开的文件上：那是他拟的产业梳理表，上面画满了红圈，都是二叔攥着的核心业务。
“我和秦翰试过了。”他开口时，喉结先滚了滚，声音比刚才更沉，带着点压不住的滞涩：“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拦不住这次联姻。”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沙发巾，指节泛白：“二叔在家族里埋的人比我们想的多，连老爷子身边的助理，都暗里帮他递消息。”
林晚星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攥紧的手，没说话。
“二叔他……不怕鱼死网破。”陆亭岸的目光垂下去，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刮走：“我要是逼得太急，他敢把陆家的烂事捅去媒体，敢断了核心产业的资金链，跟我玉石俱焚。可我不能。”
他抬眼时，眼底藏着她从没见过的疲惫：“陆家不光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一群祖祖辈辈跟着陆家的老员工，有靠陆家产业吃饭的上千个家庭，我不能为了自己，让所有人陪葬。”
林晚星的心像被温水浸过，软得发疼。
“和宋家联姻……”陆亭岸的声音顿了顿，尾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排斥，却又很快压下去：“宋家在金城的金融圈有话语权，他们能帮我稳住老爷子，还能帮我切断二叔的资金来源。虽然我不喜欢这场交易，但现在……我的确需要他们的支持。”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
指尖带着点烟味，却还是软得像怕碰碎她：“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晚星，我……”
话没说完，声音就哑了，像被烟呛过似的，连呼吸都跟着沉了下去。
落地灯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满是急切的亮，连声音都比刚才快了些，却仍压着小心翼翼的软：“婚讯公布前，我会找宋清媛说清楚，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我已经让秦翰拟了协议，按金城金融圈最高收益率的双倍给她回报，作为对她的补偿。”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指节，像是在确认她还在听，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等我把二叔的势力彻底清出去，把陆家的烂摊子理干净，最多一年，我就跟她解除婚约。”
陆亭岸迫不及待的想把所有事情交待清楚：“我和宋清媛是高中同学，毕业后她去国外读书，我们再没联系过。她这次回国，我们目前还没见过面，但两家人约了下周要见面讨论订婚的事，我们会见面……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对不起……”
说到“对不起”时，他的头轻轻垂下去，额角的碎发落在眼睑上，遮住了眼底的红。
握着她的手慢慢松了些，却没放开，只是改成用指腹轻轻蹭她的指尖，声音哑得像蒙了层雾：“是我对不起你，晚星。”
他的呼吸轻轻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带着点烟味的凉：“我知道，就算你现在跟我提分手，就算你说不想再等了，都是合情合理的，这都是我的问题。”
话里说着“合情合理”，指尖却悄悄往回勾了勾她的手，像个怕被丢下的孩子。
阳台的风又吹过来，窗帘轻轻晃着，把暖黄的灯光搅得有些碎。
他抬起头时，眼底藏着难掩的沮丧，连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太轻了，我甚至没资格求你原谅……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再等等我，好不好？就一年，最多一年，我一定……一定把所有事情处理好，到时候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陆亭岸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掌心，指甲陷进皮肉里，渗出血丝都没察觉。
喉间发涩得像卡了沙，连呼吸都带着自我厌弃的疼。
一边攥着林晚星的手说“不会负你”，一边要去和另一个女人谈订婚；一边承诺“只是合作”，一边让她承受着“等”的委屈。
此刻的陆亭岸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做着最不要脸的事，说着最不要脸的话。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
让他放弃家族一走了之，他想过，却不忍心；
让他放弃林晚星，他从未想过，他的人生没有这个选项。
他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恳求：“我不敢逼你承诺什么，只希望你能……能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相信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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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越写越觉得陆亭岸有点渣，台词也好渣。
下一章男二要出场了，怎么办，有点想让林晚星跟男二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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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