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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今儿能拿捏住沈春元,沈言庭心情顿时明媚了许多。
他坐上付叔的马车,先溜达去了庐山书院。本想探探沈春元的底,结果去了才被告知,沈春元一早就回家了。
平时回家可不见他这么积极,也不知道是为了躲谁。
但躲也躲不掉,沈言庭也不纠结,立马打道回府,路上都还在思考待会儿怎么埋汰对方。
沈言庭可没有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美好品德,相反,他一直信奉趁他病要他命的处事之风。沈春元比较幸运,刚好是他堂兄,若换了旁人譬如刘均之流,哪里还能安然无恙地待在书院读书?
入书院后,沈言庭没什么机会回家,仅有两三次放假机会,每次回来碰到人反应都不一样。一回比一回热情,一回比一回客气。好比这次,他师父让付成叔送他回家,马车进村口后就围了一圈寒暄的人。
沈言庭活了十几年,从未像今日这般招人待见。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些人关心的不是他在书院的表现,而是沈家的卤味生意。说生意也不算,最多给朱君仪家的酒楼供个货罢了。
看这些人如此迫切,应当是生意挺好,供的货也越来越多。还没到家,沈阿奶便带着沈春林和沈鲤闻讯赶至,不由分说地将凑热闹的人赶到一边儿去。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打听消息都打听到庭哥儿头上来了,也不害臊。庭哥儿就算要有路子,也只会紧着自家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沈阿奶中气十足:“都让让,时辰也不早了,别挡着我们庭哥儿回家!”
沈阿奶一马当先,沈春林紧随其后,一老一少把周围人全挤到了一边儿去,霸道极了。
沈言庭忍不住笑了声,还挺有活力。
等到家后,沈阿奶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立马蹿出好几个人。
沈春林在他母亲阴恻恻的目光中,笑容满面地朝沈言庭伸手,狗腿意味十足:“哥,我搀你下马车。”
沈春元在看到沈言庭的瞬间便开始腿软,三两步走到院子里,下意识想学着沈春林扶一扶堂弟。结果才走在一半儿,便在母亲的眼神下陡然清醒,不尴不尬地杵在路中间。
他差点忘了,自己才是家里的顶梁柱,真若巴巴地讨好庭哥儿岂不得露馅儿?
黄氏狐疑地皱着眉头,有些怀疑老大疯了。庭哥儿那小崽子回来,他猴急着迎上去做什么?老二那个见钱眼开的软脚虾也就不提了,元哥儿可从来都是端着身份的。
沈春元硬是忍住了。
沈言庭这边没让沈春林扶,抱着妹妹快步跳下马车,顺带邀请付成叔进去吃饭。
可付成担心谢谦下午也要出门,只说要走。好在秦宛动作快,连忙打包了两份饼子跟卤肉装好,一份让他在路上吃,一份则是带给谢山长的。
送走付成后,沈阿奶立马带着几个小的围在沈言庭身边,直夸沈言庭关系硬:“还是庭哥儿厉害,一下就找到朱家这样的买家。托你跟朱家的福,近来家中卤味生意好得不得了,你娘一个人根本忙不开,连我跟你阿爷还有你伯母都得跟着帮忙,一天到晚没个轻松的时候呢。”
沈言庭懂了,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黑脸的黄氏跟别扭的沈茂山。
这两人如今是在给他母亲干活呢,真是风水轮流转。
沈言庭促狭的目光太过明显,沈茂山不可能看不见。但即便看到了,他也没办法向从前一样呵斥回去,顺便将沈言庭骂个狗血淋头。不一样了,他们老两口如今是从秦宛手里赚钱,腰板不够硬朗,说话都没底气。
沈茂山忍住了,但也觉得没脸,一声不吭地回了厨房继续做卤肉。他不想再跟那不孝子孙有牵扯!
秦宛还在说着生意的事:“朱家给了咱们这样大的帮衬,你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你那位舍友,真是多亏了他们。”
沈言庭点头,朱君仪一家帮了他们,他心里都有数的。
秦宛靠着方子赚了不少,再赚几个月,庭哥儿进京赶考的费用就都凑齐了。有了退路后,秦宛的精神大不相同,说话都有股意气风发的味道。
沈春元默默观察着二房,沈鲤太小只知道吃就不说了,二婶已经跟以往大不相同了,庭哥儿更是了不得,在外头搅风搅雨,名声都传到京城去了,只是家里人不打听不知道罢了。他们更在意卤味的事,就因为这点子卤味,庭哥儿已经荣升成阿奶心目中第一得意的大孙子,阿爷即便还有些膈应,却也不敢再跟庭哥儿大小声。
相比起来,他这个曾经备受宠爱的长孙却备受冷漠。
从前只有自己能享用的糖水都先紧着庭哥儿,沈春元整个心都浸在酸水儿里,这家里都快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了。
正酸着,忽然接收到庭哥儿威胁的目光。
沈春元想到了钱的事,神色扭曲了一阵。
等到午饭吃完,沈春元抽了个空找到沈言庭,将人单独带去后门处,心痛地拿出了一包钱。
沈言庭掂了掂,他出去办事荷包里没点钱也不行,这笔钱刚好可以应急,只是,太少了。
沈言庭挑剔道:“就这么点儿?”
就这么点儿?!沈春元险些被气死,为了这些,他都快跟从前那些人撕破脸了,他容易吗?
大概是沈春元的脸色太精彩,沈言庭欣赏了一阵后也就网开一面了:“也罢,这次暂且这么多,以后一个月交一笔。”
“还交?”
沈言庭漫不经心:“忘了你浪费家中多少钱了?”
沈春元:“……”
“亦或是忘了你上回联考什么名次?”
沈春元:“…………”
沈言庭:“废物没资格讨价还价。”
沈春元深吸一口气,他彻底蔫了。
沈言庭继续戳人家肺管子:“家里白供了你这么些年,如今只拿这些钱回来就推三阻四的,真不像话。你若不想拿,也可以,联考跻进前一百,之前所有的事都能既往不咎。”
沈言庭自以为大度,可沈春元听着却已绝望。考进前一百?他要有这个本事还会在庭哥儿手底下苟且偷生吗?罢了,他还是老老实实让那些人还钱吧,这些年的经营不要了,人缘也丢开了,只要别得罪庭哥儿,一切都好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才刚送走了庭哥儿,转头又碰上了沈春林。那小东西也不知道缩在旁边等了多久,贼兮兮地盯着他。
沈春元发现他的时候呼吸都乱了几分:“你,都听到了?”
沈春林果断伸出了手。
沈春元磨着后槽牙,思来想去还是将自己最后一点私房钱拿出来了:“闭上你的嘴,懂了没?”
沈春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什么都没听到。”
沈春元咬牙:“算你识相。”
沈春林嘿嘿一笑,其实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只看到大哥给了一包东西给庭哥儿,沉甸甸的,一看就是冲着讨好人去的。沈春林真不想承认这是他大哥,方才诈了一下对方就干净利落地掏了钱,显得更蠢了。
果然,还得跟着庭哥儿才能有前途。
至于他大哥,完全不行。
二人在家里待了两天才回书院,出门时沈阿奶又习惯性地给钱。这是她自己给的,跟老头子没关系。
家里跟着捡了这么大的便宜,庭哥儿居首功,沈阿奶不能忽视功臣,给庭哥儿的那份比照着元哥儿添了一倍。
沈言庭将自己那份收了,却将沈春元的推回去:“堂哥不用,月初给的钱还没花完呢。”
黄氏忍不住要骂,就看他儿子立马缩回了手,听话道:“是没用完,阿奶你还是收回去吧。”
黄氏:“……?”
她是不是该给丈夫写信了?元哥儿貌似脑子出问题了,这可是钱啊,元哥儿不是最喜欢从爷奶手里拿钱吗?
沈春元也想,但也是真不敢。离家后,他还在痛惜那笔到没拿到的钱。
沈言庭看他这倒霉样子就觉得碍眼,他是不会放过沈春元的,除非对方想清楚了自己愿意上进。能不能学出个人样来,更自己愿不愿意学,还是有本质差别的,前者是能力问题,后者是态度问题。
萧映家大业大,不读书也没关系,但是沈春元不行,他们家里不允许有任何不思进取、贪图享乐的坏分子!
即便阿奶容得下他,正义如沈言庭也容不下他。
沈春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垂头丧气地回了庐山书院,头疼下个月的钱要怎么弄到手。
沈言庭回书院后,却是立马飞奔到他师父身边,殷切地询问结果。
“回书院不想着读书,满脑子都是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我读了,每日都读。”沈言庭赶紧让他师父考校他,他是真的每天都用功,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惦记着那些书。
只是他天生精力旺盛,又不安分,隔几天不找点事情干就浑身不舒坦。
谢谦考问之后,发现这小子真没骗人,面色稍缓,也不再卖关子了:“书院诸位夫子商议后,同意了你的建议。”
沈言庭激动险些失声。
他终于能骑上马了。
即便已经读了书,沈言庭还是没忘自己当初想要从军的愿望。只念书哪里够?在他心里,自己今后可要做一个允文允武的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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