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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
透过这幅皮囊,穿过他的瞳孔,文锦像是一头乱跑的小鹿,不可阻挡的撞见裴夜的灵魂。
没办法的,裴夜知道,自己没办法的。
他原本想好了,如果文锦不记得他,他就以护工的身份陪文锦康复,等他出院,他就离开。
可是他没办法。
他爱文锦,无法控制,无法自拔。
“明明没疤的,编什么瞎话。”
“以后再骗我。”文锦双手捧着他的脸,很是稀罕的揉了揉:“我就不给你发工资。”
裴夜半跪着,把下巴放在文锦手心里,文锦像是得到了什么奇珍异宝。
“叶尘说了,多看点让自己开心的东西有助于恢复。”
“我是东西?”
“你当然不是…”文锦干笑两声:“啊…我不是骂你不是东西。”
裴夜不解,裴夜震惊,那天见他还跟见鬼一般的人,怎么如今突然不怕他了。
直到文锦抚上裴夜眼角那颗痣。
那天,决定以护工身份照顾文锦之后,裴夜在自己眼角点上了一颗痣。
以作为微弱的区分。
文锦眼里映着云霞的微光,嘴角上扬着,拇指轻抚在面前人眼尾那颗小痣。
拇指将痣挡住,拿开,又挡住,又拿开。
熟悉,好熟悉。
“啧。”文锦轻叹:“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这些天他常常做梦,梦里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许多场景,许多人,大多都是他没见过的,医生说那些可能是他以前的记忆,像是在看一场自己主演的电影,又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一生。
说着,他拇指按下,就要在那颗泪痣上用力一抹。
护工蓦地躲开了。
开玩笑,这颗痣是他用云清那不靠谱的眼线笔点上去的,可别给擦掉了。
“好了少爷,占便宜也没有你这个占法,看也看够了,跟我上楼?”
“好。”
回到病房,吃过饭,护工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真的要走了,文锦又舍不得了,护工和他说拜拜,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文锦白着一张笑脸,不情不愿。
“北哥,我给你加工资,你能不能以后晚上也上班。”
“少爷,我是人不是机器人。”裴夜苦笑,“护工也需要休息。”
“那好吧。”文锦乖觉道:“那明天见。”
临要走了,文锦又叫住他:“那明天的复健,你也陪我去吗?”
“只要少爷需要,我一定陪。”
“我还想吃巧克力。”
“好,我给少爷买。”
裴夜微笑,告别,转头,走出病房,拐进隔壁。
回到自己的病房里。
胸口的纱布一圈圈拆下,露出渗着脓血的伤口。
叶尘看着头疼。
他捏着酒精消毒棉,不怎么客气的按上裴夜的伤口。
“你就这么折腾,你这两条肋骨再有俩月都长不好。”
“那怎么办,小锦需要我。”
“护工的活换个人也能干,听我的,你先把伤养好了再去也来得及。”
“你不知道,他今天看着我的时候两眼都放光。”
“所以呢?”
“他还说要吃巧克力。”
“所以呢?”
“所以他离不开我。”
叶尘叹了口气,“巧克力是个人都能给他买!”
“不行,他只要我喂的。”
叶尘:“……”
他这医院怎么净招些恋爱脑进来!
“说点正事。”叶尘帮裴夜把伤口重新包扎好:“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少爷早晚有一天要恢复记忆,他大脑的损伤不是不可逆的,而且最近几次的检查来看,他正在慢慢恢复。”
“他是文家的人,是文氏集团光明正大的继承人,他早晚要回去继承公司的,你不能把他保护在这个安乐窝里一辈子。”
“他是丢了八年的记忆,但他不是八岁,裴夜。”
这段时间,裴夜拦下所有妄图采访的不良媒体,以强硬的态度挡下文家那几个图谋不轨的亲戚,除却文锦必须要配合警方的调查之外,剩下的线索,证词,裴夜都一一配合完成。
他想保护文锦,尽可能的保护文锦。
过去这一个来月,文氏股票暴跌,董事长文江被捕入狱,风评急剧下滑,正在进行中的项目被搁置了大半,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损失。
这些裴夜都知道,但他更知道是谁把文锦害成这个样子。
裴夜摩挲着手上的伤口,眼神微怔,盯着窗外漆黑的夜,嗓音低沉:“你不知道,文锦有多向往自由。”
“牵制住他的,始终都是文家。”
“而让他心甘情愿被文家牵制住的,是我。”
“文家现在是乱,但是这几年被文锦带出来的产业都撑得住,乱的都是文江剩下的那些旧势力,我研究过,伤不到根本。”
“我倒是觉得让文家乱一乱好,不然他们一个一个没脸没皮,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苦苦支撑。”
他现在只想文锦好好的,他多陪一天是一天,至于文家剩下那些烂人,他连见都不想让文锦再见。
*
一个月后,文锦出院。
裴夜开车,云清跟着,车里放满了这些日子住院的东西,活跟搬家似的。
他们回了别墅,站在家门前,文锦不太相信似的在智能门锁上按下自己的指纹。
好恍惚。
这地方在记忆里是陌生的,毕竟高中毕业的时候他手里还没什么钱,只能和文江住在一起,那时候,这栋别墅大概率连地基都还没打。
“这是我家?”
他扭头问裴夜。
裴夜拎着两兜子菜,点头道:“对,你不和你爷爷住一起,这是你的房子。”
裴夜顺口问:“你想起什么东西来了吗?”
文锦深吸一口气,盯着这座独栋小楼沉思。
“没有。”片刻后他斩钉截铁:“不过它长得确实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就像这名护工,宽肩窄腰大长腿,长得是他喜欢的类型……
文锦被自己胡乱的思绪吓到了一瞬。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晚上,裴夜和叶尘做饭,云清和文锦在客厅打游戏。
用他的超大屏电视机和新款游戏手柄。
文锦感叹自己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这都什么新出的游戏,他一个都没玩过。
“少爷你可别谦虚了。”被虐惨了的云清摊在沙发里哀嚎:“你不是没玩过吗我怎么还是玩不过你。”
文锦嘻嘻笑了,说这叫天赋。
裴夜在厨房笑而不语,这该是肌肉记忆。
那是他们大学时候玩得最多的游戏,多少次在寝室里打到通宵,打通关的那天他们俩激动的半夜翻出寝室楼吃烧烤,微醺,接吻。
文锦咬着他的唇含糊的叫着学长,裴夜控制着想抱人回房间的冲动揉搓他的脑袋。
美好的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游戏打差不多了,厨房来叫吃饭,文锦放下游戏机,拄着拐棍过去,一桌子的好菜,一半文锦爱吃,一半云清爱吃。
俩主厨还在厨房里收尾,不一会端着酒和饮料出来。
四个人里就叶尘一个健康人,他开了少爷一瓶好酒,给自己倒了一整杯,云清立马投了个眼刀过来,叶尘便停了手。
他家小孩不喜欢带着酒味的吻,看来呆会儿得嚼口香糖了。
三个病号喝桃汁,一群人庆祝少爷出院,高脚杯相撞发出清脆又美妙的响声,文锦饿坏了,裴夜夹过来什么他吃什么,没一会就把肚子吃的圆鼓鼓的,像只小猪。
排骨汤是最后上来的,排骨和玉米在砂锅里煲了许久,裴夜把汤吹温了,一点点喂给他。
这汤他这阵子没少喝,在医院的时候这护工就总做,现在回了家,再喝这道汤,文锦忽然品出点不一样。
他总觉得这场景哪里不对。
吃过饭,叶尘带着云清告别,关了门,文锦发现护工还在家里。
那人在收拾桌子上的餐具,扎着围裙,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他紧致的肌肉线条,文锦看的挪不开眼。
他好像知道哪不对了。
他自己推着电动小轮椅,停在餐厅和厨房的必经之路上,把正要刷碗的护工拦了下来。
“北哥,你还不回家吗?”
裴夜一句话噎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呃,你刚出院,这几天我留下来陪你。”
文锦浅笑:“不对。”
“我说过你再骗我就扣工资,今天和明天的工资你别想要了。”
在一起相处的这一个多月让他把护工的存在当成了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场景转换,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七八点钟了,裴夜穿着这一身休闲装,自在的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他凑近了些,拽了拽裴夜裹在围裙背后的睡裤。
“我从来不穿这种款式的睡衣,所以你这件肯定不是从我衣柜里临时掏出来的,但今天拿回来的包裹里也没有你的衣服。”
文锦笃定,攥住裴夜低垂着的手指:“让我猜猜,你什么时候在我家里放过行李?”
“又或者说,你早就来过我家,并且长时间的居住过。”
文锦脸色冷下来,笑意全无:“所我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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