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周六的天气很好，江野换好衣服出来时，沈漠川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手里拿着手机刷着什么，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好了没？”江野走到玄关换鞋，低头系鞋带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漠川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布料看着很轻薄，领口不算低，却偏偏衬得他脖颈线条又细又长，皮肤白得晃眼。

　　“这就好。”沈漠川抬头，站起身。他今天确实穿得比平时清凉，下身是条浅灰色的运动短裤，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上是双简单的白色板鞋。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在学校里的那种疏离感，多了点少年气的清爽。

　　江野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赶紧移开视线，假装专心致志地系鞋带，耳根却悄悄有点发烫。“走吧。”他率先拉开门，先走了出去。

　　电梯里空间狭小，两个人并肩站着，能闻到沈漠川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他自己身上的味道不一样，是种很清爽的柑橘调。江野盯着电梯门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感觉空气都变得有点粘稠。

　　“等会儿先去玩点什么？”沈漠川忽然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道，随便逛逛吧。”江野说，“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有点饿了。”

　　“好啊。”沈漠川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听说商场顶楼新开了家抓娃娃机店，里面的娃娃好像很可爱。”

　　江野挑眉：“你喜欢抓娃娃？”在他印象里，沈漠川这种学霸应该对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不屑一顾才对。

　　“不是我喜欢。”沈漠川侧过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江野的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不饶人：“谁喜欢那玩意儿，幼稚。”

　　“哦？”沈漠川拖长了调子，“那算了，本来还想让你给我抓一个的。”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像只被冷落的小猫。

　　江野最吃这一套，心里顿时有点别扭，嘴上硬邦邦地说：“抓就抓，谁怕谁，等会儿让你见识下你江哥的厉害。”

　　沈漠川低笑两声，没再说话，电梯门正好打开，他率先走了出去，江野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到了商场，里面人不算少，各种店铺的音乐混在一起，热闹得很。江野走在前面，沈漠川跟在他身边，偶尔会偏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笑意。

　　“先去吃饭吧。”江野说，“我知道有家烤肉店不错，去尝尝？”

　　“好啊。”沈漠川点头，“不过我胃不太好，不能吃太辣。”

　　“知道了。”江野嘴上应着，走到烤肉店门口时，特意跟服务员交代了要微辣的蘸料。

　　烤肉店的油烟有点重，江野怕沈漠川不舒服，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还把抽油烟机开得很大。沈漠川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散去。

　　“你吃这个。”江野把烤好的牛舌夹到沈漠川碗里，“这个嫩，好消化。”

　　“谢谢。”沈漠川夹起来吃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味道不错。”

　　“那是，你江哥推荐的能差吗？”江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自己也夹了一块塞进嘴里，滚烫的肉汁在舌尖爆开，香得他眯起了眼睛。

　　吃饭的时候，沈漠川话不算多，但总能在江野说话的间隙接上个一两句，语气带着点温和的笑意，偶尔还会顺着江野的话夸他两句，听得江野心里美滋滋的，比烤肉还香。

　　“你今天好像跟在学校不太一样。”江野啃着烤鸡翅，含糊地说。

　　“哦？哪里不一样？”沈漠川抬眼看他，眼里带着点好奇。

　　“说不上来。”江野想了想，“就是……话好像多了点，也没那么毒舌了。”

　　沈漠川低笑两声：“在学校要维持班长的形象，总不能太放飞自我吧？”他顿了顿，夹了块烤香菇递到江野碗里，语气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撒娇，“而且，跟你在一起，不用那么累啊。”

　　那声“啊”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软糯的调子，像羽毛轻轻搔过江野的心尖，痒得他差点把鸡翅掉在地上。他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啃鸡翅，耳根却红得厉害。“谁、谁跟你在一起了，说得好像我们多亲密似的。”

　　“难道不亲密吗？”沈漠川挑眉，眼神带着点戏谑，“我们可是住在一起的‘好兄弟’啊。”

　　“闭嘴。”江野没好气地说，心里却乱糟糟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受不了沈漠川这种说话带钩子的语气，每次都能精准地撩拨到他，让他心慌意乱，却又偏偏生不起气来。

　　吃完饭，两人去了顶楼的游戏厅。江野果然没吹牛，抓娃娃的技术确实不错，没一会儿就给沈漠川抓了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耳朵长长的，眼睛红红的，看着有点傻气。

　　“喏，给你。”江野把兔子塞到沈漠川怀里。

　　沈漠川抱着兔子，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江哥，江哥真厉害。”

　　这声“江哥”喊得又甜又软，江野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他别过脸：“小事一桩。”

　　两人又去玩了投篮机，江野几乎百发百中，引得旁边几个女生偷偷看他，还小声议论着什么。沈漠川站在旁边看着，等他投完最后一个球，递给他一瓶水：“厉害啊，比上次在操场投得准多了。”

　　“那是，这可是我强项。”江野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大口，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这个呢？”沈漠川指了指旁边的打地鼠机，“敢不敢比一把？”

　　“有什么不敢的。”江野撸起袖子，“输了的请喝奶茶。”

　　“好啊。”沈漠川笑了笑，选了机器。

　　结果江野输得一败涂地，他反应虽然快，但总抓不住节奏，反而沈漠川看起来不紧不慢的，分数却一路飙升。

　　“愿赌服输。”江野有点不服气地掏出手机，“说吧，想喝什么？”

　　“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沈漠川报出名字，语气带着点笑意，“谢谢江哥。”

　　买完奶茶回来，江野把一杯递给沈漠川，自己拿着另一杯喝了起来。珍珠Q弹，奶茶甜度刚好，喝起来很爽口。

　　“对了，”沈漠川吸了口奶茶，忽然开口，“前面好像有个DIY工坊，可以做手工，要不要去试试？”

　　“做手工？”江野挑眉，“你什么时候喜欢做这个了？”

　　“不是我喜欢。”沈漠川看着他，眼里带着点期待，“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想试试。”他的语气又带上了点那种撒娇的调子，尾音轻轻上扬。

　　江野心里叹了口气，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还是没骨气地答应了：“行吧，去看看。”

　　DIY工坊里人不多，放着轻柔的音乐。两人选了做陶艺，围上围裙，坐在拉坯机前，手里沾满了陶泥。江野手笨，做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的，像个抽象派艺术品。沈漠川做得却很认真，手指在陶泥上轻轻揉捏，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像样的杯子。他看了看江野的“作品”，忍不住笑了：“你这做的是啥？花盆还是烟灰缸？”

　　“你懂什么，这叫艺术。”江野没好气地说，手里的陶泥被他捏得更歪了。

　　沈漠川笑着摇了摇头，凑过来帮他：“你看，应该这样……”

　　沈漠川的手指很灵活，轻轻捏着陶泥，原本歪歪扭扭的东西渐渐变成了一个杯子的形状。江野的注意力却全在他的手上，指尖沾着点陶泥，看起来有点性感。

　　“好了。”沈漠川直起身，“这样就差不多了。”

　　江野这才回过神，看着那个勉强能看出是杯子的东西，有点不好意思：“谢了。”

　　“不客气。”沈漠川笑了笑，“等烧好了，我们再来拿。”

　　从DIY工坊出来，已经快五点了。两人在商场里随便逛着，沈漠川手里拿着奶茶，偶尔喝一口，白色的吸管在他嘴唇间进进出出，看得江野有点不自在。路过一家卖零食的店，江野拉着沈漠川进去，买了一大堆吃的，薯片、巧克力、果冻……几乎把货架上他爱吃的都拿了一遍。

　　“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沈漠川看着他怀里的零食袋，有点无奈。

　　“慢慢吃呗。”江野说，“等会儿看电影的时候也可以吃。”

　　沈漠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伸手接过他怀里的几个袋子：“我帮你拿点。”

　　两人拎着零食往前走，路过一家饮料店时，江野又拉着沈漠川进去买了两杯冰沙，芒果味的，上面还顶着一大勺冰淇淋。

　　“慢点吃，别冰着牙。”江野看着沈漠川小口小口地吃着冰沙，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了。”沈漠川抬眼看他，嘴角沾了点芒果酱。

　　江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伸手想帮他擦掉，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赶紧收了回来，假装挠了挠头。

　　沈漠川好像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依旧小口吃着冰沙，忽然“哎呀”一声，手里的冰沙杯歪了一下，橙黄色的冰沙溅了出来，正好溅在他白色的短袖上，晕开一小片污渍。

　　“怎么这么不小心。”江野赶紧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可冰沙已经渗进了布料里，越擦越明显。

　　“算了，擦不掉了。”沈漠川看着衣服上的污渍，有点无奈地说。

　　“那怎么办？”江野皱了皱眉，“要不……去旁边买件新的？”

　　沈漠川看了看旁边的服装店，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把外套借我穿一下吧，把拉链拉上，应该看不出来。”他指了指江野搭在胳膊上的黑色连帽衫，“这里面有空调，也不会热。”

　　江野愣了愣，看着他白色短袖上的污渍，确实有点显眼。“行吧。”他把外套递过去，“给你。”

　　“谢谢。”沈漠川接过外套，套在身上，拉上拉链，正好遮住了污渍。他的身形比江野稍微瘦一点，外套穿在他身上有点宽松，却意外地好看。

　　“走吧，去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江野拎着零食，往前走。

　　沈漠川跟在他身后，忽然说：“我去下洗手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好。”江野点点头，看着他走进洗手间的方向。

　　等了大概五分钟，沈漠川才出来，依旧穿着江野的外套，只是拉链拉得很高。

　　“怎么去这么久？”江野随口问道。

　　“有点事。”沈漠川笑了笑，没多说。

　　江野也没多想，拉着他往前走：“前面有个大头贴机器，去拍两张？”

　　“好啊。”沈漠川点头。

　　大头贴机器很小，两个人挤进去刚好。江野选了个可爱的边框，调整好角度，准备拍照。

　　“靠近点。”江野说，往沈漠川那边靠了靠。

　　沈漠川也往他这边靠了靠，忽然，他小心翼翼地把外套拉链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江野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瞬间愣住了。他这才发现，沈漠川外套里面……好像没穿衣服？！

　　“你……”江野的脸瞬间红透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沈漠川好像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还比了个耶的手势。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这张照片，照片里江野瞪大眼睛，一脸震惊，而沈漠川则笑得一脸无辜。

　　“你里面怎么没穿衣服？”江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慌乱。

　　“里面的衣服脏了，穿着不舒服，就脱下来放包里了。”沈漠川说得轻描淡写，“反正穿着你的外套，也看不出来。”

　　“可可可可……可是……”江野的脸更红了，满脑子都是沈漠川真空穿着他外套的样子，还有刚才那惊鸿一瞥看到的锁骨，“这样……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沈漠川看着他，眼里带着点戏谑，“反正也没人知道。”他说着，又把拉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锁骨。

　　江野却再也静不下心来，后面几张照片拍得敷衍了事，他全程低着头，不敢看沈漠川，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从大头贴机器里出来，江野感觉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他拿着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上沈漠川笑得一脸灿烂，而自己则表情僵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拍得不错吧？”沈漠川凑过来看了看，语气带着点笑意。

　　“一般般。”江野没好气地说，把照片塞进口袋里，不敢再看。

　　两人又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江野全程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沈漠川真空穿外套的样子。他偷偷看了沈漠川好几眼，对方好像没什么异常，依旧逛得兴致勃勃，偶尔还会拿起某个东西问他好不好看。可江野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看到沈漠川抬手整理头发时，外套的袖子滑上去一点，露出纤细的手腕，他就忍不住想起外套里面空荡荡的样子，心跳瞬间加速。

　　“时间差不多了，去电影院吧。”沈漠川看了看手机，说道。

　　“哦，好。”江野点点头，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跟着他往电影院走。

　　到了电影院，取了票，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几分钟。两人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江野把买的零食拆开，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沈漠川也拿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他今天好像格外喜欢靠过来，肩膀时不时会碰到江野的胳膊，带着点温热的触感，让江野的心跳越来越快。

　　“等会儿电影要是不好看怎么办？”沈漠川忽然开口。

　　“不好看就睡觉。”江野说，眼睛盯着手里的薯片袋，不敢看他。

　　“那我要是害怕了怎么办？”沈漠川的语气又带上了点撒娇的调子，尾音轻轻上扬。

　　江野的心跳漏了一拍，差点把薯片吞进气管里。“一个爱情片有什么好怕的？”他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害怕，就自己捂着眼睛。”

　　“可是……”沈漠川拖长了调子，“我想靠在你肩膀上。”

　　江野手里的薯片袋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抬起头，瞪着沈漠川：“你说什么？”

　　沈漠川看着他震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开玩笑的，看你吓的。”

　　江野这才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他没好气地说：“无聊。”

　　很快，电影开始检票了。两人随着人流走进放映厅，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大多是情侣，依偎在一起低声说着话。江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沈漠川坐在他旁边，把外套拉链又拉下来一点，露出里面……还是什么都没穿。

　　江野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赶紧移开视线，假装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的大屏幕，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连呼吸都变得有点不顺畅。

　　电影开始了，是个典型的爱情故事，情节有点老套，但画面拍得很唯美。周围的情侣们看得很投入，偶尔会发出低低的笑声或者感叹声。可江野却一点都看不进去，他的心思全在旁边的沈漠川身上。他甚至能想象出沈漠川此刻的样子，大概是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沈漠川好像也没怎么看电影，他时不时会侧过头看江野，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然后又移开。有一次，两人的目光正好撞上，江野慌不择路地赶紧移开视线掩饰不自在。

　　电影放到一半，男女主角在雨中拥吻，画面很浪漫，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声。江野的心跳也跟着加速，他偷偷看了沈漠川一眼，目光在对方的嘴唇上停留了几秒，赶紧移开视线。他忽然有点后悔答应来看这场电影，在这种氛围下，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快要绷不住了。

　　沈漠川好像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江野吓得一般猛地缩回手，看向他，眼里带着点慌乱。

　　沈漠川看着他，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只是从零食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剥开糖纸，递到江野嘴边。

　　江野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咬住了巧克力。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点微苦的可可味，很好吃，却没能让他冷静下来。他能感觉到沈漠川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嘴唇，带着点微凉的触感。

　　接下来的时间，江野更加坐立难安。他感觉沈漠川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探究和笑意。他甚至不敢再往旁边看一眼，只能死死地盯着大屏幕，假装看得很投入。

　　电影终于结束了，灯光亮起，周围的情侣们陆续起身离开。江野像是解脱了一样，赶紧站起身：“走吧。”

　　“嗯。”沈漠川点点头，也站起身。

　　走出电影院，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浓了，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过来，让江野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身边的沈漠川，对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兔子玩偶，像个小孩子一样。

　　“刚才……”江野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不穿里面的衣服？”

　　沈漠川抬眼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说了啊，脏了穿着不舒服。”

　　“那你可以跟我说，我们去买件新的啊。”江野说，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别扭。

　　“不用那么麻烦。”沈漠川笑了笑，“而且.....你的外套挺暖和的。”

　　江野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沈漠川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他心里积压了一下午的烦躁。他看着沈漠川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真想把手里的零食袋直接扣上去。

　　“暖和？”江野的声音都有点发紧，“沈漠川，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

　　“我知道啊。”沈漠川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可是外套拉得很严实，没人会发现的。”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外套的拉链随着动作往下滑了半寸，露出一小片更明显的锁骨轮廓。

　　江野的呼吸猛地一滞，赶紧别过脸，伸手就去拉他的拉链：“你能不能安分点？赶紧拉好！”

　　他的手指碰到拉链头时，不小心擦过沈漠川的颈侧。沈漠川微微瑟缩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那声音带着点气音，听得江野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你……”江野的手僵在半空，“自己拉！”他猛地收回手，转身就往商场外走，脚步快得像在逃。

　　沈漠川看着他略显狼狈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慢悠悠地拉上拉链，抱着兔子玩偶跟了上去。

　　江野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流，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里的躁动。

　　“现在可以回家了吧？”他转头问跟上来的沈漠川，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不想回家。”沈漠川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方向，“那边好像有夜市，我们去看看吧？”

　　江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片密集的灯光，隐约能听到喧闹的人声。“不去！”他想都没想就拒绝，“那地方人多眼杂，你想干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紧把这人抓回家，套上三件衣服锁起来，省得在外面勾得他心猿意马。

　　“就是想去看看嘛。”沈漠川的语气又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江野面前，仰着头看他，“听说夜市的小吃很好吃，我还没去过呢。”

　　江野最受不了他这样，他咬了咬牙，心里天人交战——一方面是对沈漠川现在状态的极度不安，另一方面又狠不下心拒绝他那带着点期待的眼神。

　　“就去一小会儿？”沈漠川见他犹豫，赶紧加了一句，尾音轻轻上扬，带着点讨好。

　　“……就一小会儿。”江野最终还是没骨气地妥协了，“但是你必须把外套拉好，不许再乱动乱晃，跟紧我！”

　　“知道啦，江管家。”沈漠川笑得眉眼弯弯，很爽快地答应了。

　　夜市果然热闹得很，但人太多了，摩肩接踵的，江野一手拎着零食袋，一手下意识地抓住沈漠川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跟紧了，别丢了。”这里人多手杂，沈漠川又穿成这样，万一被谁碰到或者看到什么，他简直不敢想。

　　沈漠川的手腕很细，江野有点想松开，又怕在这人潮里把他弄丢了，只能硬着头皮抓着。

　　“你想吃什么？”江野问，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生怕有人注意到沈漠川的异常。

　　“都想尝尝。”沈漠川的眼睛亮晶晶的，被各种小吃摊吸引着，“那个烤冷面看起来不错，还有那个章鱼小丸子……”

　　“你胃不好，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江野皱着眉。

　　“就吃一点点。”沈漠川拉了拉他的胳膊，语气又软了下来，“就尝一口，好不好？”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江野的小臂上，江野侧过头正好对上沈漠川带着点祈求的眼神，心里一软，没出息地说：“……少放辣。”

　　“好！”沈漠川立刻笑得眉眼弯弯。

　　江野无奈，只能拉着他一个个摊位去买。他让沈漠川站在相对人少的地方等着，自己挤进去买，回来的时候总能看到沈漠川乖乖地站在原地，抱着兔子玩偶，眼神清澈地看着他，每次看到这一幕，江野心里的火气就消了大半，只剩下无奈的纵容。

　　走到一个卖小饰品的摊位前，沈漠川停下了脚步，拿起一对兔子形状的发绳看了看。“这个好可爱。”他说，转头看向江野，“给你戴一个？”

　　“滚蛋。”江野没好气地说，“谁戴那玩意儿。”

　　沈漠川低笑两声，也没坚持，把发绳放了回去，却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进了江野怀里。温热的身体贴过来，江野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腰，只觉得手下一片温热，尤其是只隔着薄薄的外套——因为里面没穿衣服。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呼吸都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对不起。”沈漠川抬起头，眼睛离他很近，语气带着点无辜的歉意。

　　江野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走路看着点。”他的声音有点发紧，不敢再看沈漠川的眼睛。

　　沈漠川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勾了勾，没说话，只是往前挪了挪，又跟他并肩走着。

　　路过一个卖冰粉的摊位，江野停下来买了两碗，递给沈漠川一碗：“吃点这个，解腻。”

　　“谢谢。”沈漠川接过冰粉，用小勺舀了一口，又忽然“呀”了一声，冰粉里的红糖水溅了出来，正好溅在他的锁骨附近，顺着脖颈往下滑了一点。

　　“你今天怎么回事，得帕金森了？”江野皱着眉，赶紧拿出纸巾想帮他擦，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那位置太敏感，他实在下不去手。

　　“没事，我自己来。”沈漠川笑着说，拿起纸巾，却故意慢吞吞地擦着，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自己的锁骨，动作带着点慵懒的性感。

　　江野看得口干舌燥，赶紧低下头，猛灌了一大口冰粉，他觉得沈漠川绝对是故意的，这个家伙就是个妖精，专门来勾他的魂的。

　　之后两人找了个角落的小桌子坐下，面前摆了一堆小吃。沈漠川吃得很开心，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嘴角沾了点酱汁也没察觉。江野看着他，鬼使神差地抽出一张纸巾，伸手替他擦了擦。指尖碰到他柔软的嘴唇时，两人都愣了一下。沈漠川的眼睛眨了眨，看着近在咫尺的江野，江野猛地收回手，假装去拿烤串。

　　“谢……谢谢。”沈漠川的声音有点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事。”江野含糊地应着，拿起一串烤鱿鱼塞进嘴里，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的几个男生吵吵嚷嚷地站起来，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沈漠川的椅子，沈漠川没坐稳，身体往旁边一歪，外套的拉链也跟着崩开了大半，露出了胸前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操！”江野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他，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沈漠川面前，飞快地帮他拉上拉链，动作又快又急，手指都在发颤。

　　“你没事吧？”他低声问沈漠川，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没事。”沈漠川摇摇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那几个男生也意识到撞到人了，回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吹了声口哨：“不好意思啊帅哥，没看到。”他的目光在沈漠川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打量。

　　江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冷得像冰，死死地盯着那个男生：“看什么看？”

　　那男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讪讪地笑了笑，拉着同伴赶紧走了。

　　“走吧。”江野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回家。”

　　这次沈漠川没有反对，默默地跟着他站起来。刚才那一幕显然也让他意识到了危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往夜市外走的时候，人还是很多，江野干脆直接牵住了沈漠川的手，紧紧地攥着，生怕再出什么意外。沈漠川的手指动了动，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沈漠川的手微凉，江野的手却因为紧张而有点出汗。

　　快走出夜市时，沈漠川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旁边一个套圈的摊位：“我想玩那个。”

　　江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摊位上摆着各种小玩具和零食，几个小孩正围着套圈。他皱了皱眉：“别玩了，赶紧回家。”

　　“就玩一次嘛。”沈漠川轻轻晃了晃他的手，“你看那个兔子存钱罐，跟你给我抓的那个很像。”

　　江野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忍住：“就一次。”

　　他买了十个圈，递给沈漠川。沈漠川拿着圈，站在规定线外，认真地瞄准那个兔子存钱罐。可惜他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十个圈扔出去，一个都没中。

　　江野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里有点软，忍不住说：“我来试试。”

　　他接过摊主递过来的圈，站到线外，深吸一口气，瞄准那个兔子存钱罐，手腕轻轻一甩，圈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存钱罐的脖子上。

　　“中了！”沈漠川眼睛一亮，开心地拍了拍手。

　　江野看着他灿烂的笑容，他拿起那个兔子存钱罐，递给沈漠川：“给你。”

　　“谢谢。”沈漠川接过存钱罐，紧紧地抱在怀里。

　　走出夜市，外面的人少了很多，晚风也更凉了。江野松开了沈漠川的手，心里有点不自在。

　　“走吧，回家。”他率先往前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些。

　　“嗯。”沈漠川跟在他身边，怀里抱着兔子玩偶和存钱罐。

　　快到小区门口时，沈漠川忽然开口：“江野。”

　　“嗯？”江野转头看他。

　　“今天……谢谢你。”沈漠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真诚，“我玩得很开心。”

　　江野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他别过脸：“没事，反正……反正也是庆祝考试进步。”

　　沈漠川低笑两声，没再说话。

　　回到家，江野把外套从沈漠川身上脱下来，这次他没再犹豫，直接扔进了洗衣机。沈漠川去洗澡了，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江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洗衣机运转的声音，心里乱糟糟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像电影片段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沈漠川的笑容、他故意露出的锁骨、两人紧握的手……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跳加速。

　　浴室的水声停了，沈漠川穿着睡衣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他走到江野面前，递给他一条毛巾：“帮我擦下头发？”

　　江野愣了愣，接过毛巾，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走到他身后，轻轻帮他擦着头发。

　　“今天在夜市，谢谢你。”沈漠川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闷闷的回音。

　　“说了没事。”江野的声音有点不自然，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

　　“那个男生……”沈漠川顿了顿，“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江野嘴硬道，“那种人，我一只手就能打趴下。”

　　沈漠川低笑两声：“我知道你很厉害。”

　　帮他擦完头发，江野收起毛巾，转身想回房间，却被沈漠川拉住了手腕。

　　“江野。”沈漠川看着他，眼里带着点认真，“电影好看吗？”

　　江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晚上看的电影。“忘了。”他诚实地说，他全程心思都不在电影上。

　　沈漠川的嘴角弯了弯：“我也觉得不好看。”

　　江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他想抽回手，却被沈漠川握得更紧了。

　　“江野，你是不是很在意我没穿衣服？”

　　江野的脸瞬间红透了，结结巴巴地说：“谁、谁在意了，我就是怕你着凉，还有……还有被别人看到。”

　　沈漠川低笑两声，凑近了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那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不穿，你会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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