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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藤摸瓜
这几乎是一个悖论。
之所以称作“异种”，是由于与其他生物基因相结合后，人类意识思维会被剥夺掉，彻底沦为怪物。而如今发生的事，却告诉他们异种不但可以进化出智慧，甚至可以恢复部分人类记忆。
——虽然只是极小部分，但谁能保证继续进化下去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
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人类是否真如那个异种所说，是一种基因低劣的孱弱种族？
“饿死了，有吃的没？”池苒问。
“我……我这有压缩饼干。”一个旁审人员从兜里拿出一个真空袋。
池苒伸手：“行，给我吧。”
于是他拆开包装袋，吭哧吭哧嚼。
嚼了一会儿，池苒抬头：“你们怎么都这么丧？不会真羡慕这家伙会进化吧？要不互相咬一口试试？”
众人互相对视，都打了个寒颤。
文乔牙酸似的扫了他一眼：“别吃了，跟我来。”
他说完，率先离开审讯室。
池苒将剩下的饼干一气塞到嘴里跟上去。
两人并排而行，文乔问：“关于克里希斯镇，你了解多少？”
“不比你多，”池苒掸掸手上的饼干渣，“镇上的开采机器每年都会送到我那维护，我跟那里的司机聊过几次，只知道那里几乎全镇都从事能源行业，收入相当可观。”
“克里希斯算是老牌能源镇，镇上总人口不超过1000，从事当地能源开采工作的年轻人超过90％，如果进化异种变异前是当地人，应该很容易筛查出来。”文乔冷静分析。
二人走到指挥官办公室门前，池苒突然上前一步握住文乔已经搭在门把手上的右手，眼睛盯视对方：“从开始到现在，指挥官你好像已经默认这只进化异种是从人类转化过来的，不仅让他用笔画图，还得出异种保有人类记忆的结论，能问问为什么吗？”
文乔试着抽出手，池苒却用了些力道，于是他索性不再挣扎，单手插兜看着池苒，眼里透出“你在说什么蠢话”的神情。
“我从14岁起就拿手术刀，18岁主持GRE基因编辑项目，实验和解剖的异种没有千具也有数百具，能看出这些很稀奇么？”
池苒揶揄：“都说指挥官以活人做实验，难道是真的？”
“他们说的没错，”池苒见文乔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冰冷而危险，“怕了？”
他的气息很近，仿佛料峭寒风吹拂过池苒的耳尖。
“这倒不是，但既然是要为你们做事，我总要弄清自己的立场吧？”池苒耸肩一笑，看似无奈，眼神里却带着探究。
文乔垂眸，极地冰湖般的瞳孔间映射着池苒的身影。
良久，他说：“跟我进来。”
池苒后撤一步，顺势松开文乔的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文乔推开门，对一旁早已看呆的警卫员吩咐：“拿两份食物来。”
文乔办公室与他宿舍的风格并无不同，一张木桌，一盏台灯，几张椅子，几乎组成了这里的全部。
池苒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在文乔对面等他开口。
文乔淡淡睨了他一眼，默许他这种嚣张行为。
“GRE最早期实验是通过跨物种胚胎嵌合完成，随着实验进程，现在更多是在研究基因靶点融合，通过更小单位实现基因重组加强。很遗憾，没有你期待的人体实验。”
“这么说，主城的异种真与你无关?”池苒观察文乔表情。
“信不信随你。”文乔薄唇轻吐。
警卫员送来了薯条、炸鱼和水果。
气氛稍微缓和。
池苒换了个话题：“这次的游行的规模不小，保守估计半个主城的人都来了。作为这次活动的主角人物，大指挥官你有什么感想？”
“一项不错的业余活动。”
文乔毫不在意的姿态让池苒有些扫兴：“那是我一个乡下修理工没见过世面了，你们这种有益身心的全民活动每隔多久举办一次？”
“怎么?”文乔抬眼看他。
“下次我也报名参加，”池苒模仿道，“取消GRE实验，革除文乔指挥官军职。”
文乔慢条斯理地将鱼肉切开：“下次有消息我通知你。”
池苒一笑，叉起一块薯条放到嘴边，刚要张嘴突然想起一事：“说起来，我看到卷毛杰克了——在游行队伍里，他从切尔让逃出来了。”
“不稀奇，他这也不是第一次被抓，”文乔平淡道，“没有他的策划，游行也不会发生得这么毫无预兆。”
这点二人看法不谋而合，池苒思忖：“但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游行的时间节点太过巧合，简直像是……”
外面传来敲门声。
“报告指挥官，史蒂文教授找您。”警卫员说。
文乔起身：“看来是检测有结果了，你先等我一会儿。”
“喂。”池苒说。
正要离开的文乔停顿了一下。
池苒指着文乔桌上的苹果问：“苹果我吃了？”
文乔关上了办公室门。
*
半小时后，任屹搜查回来。
一进指挥官办公室，先问有没有水。
池苒给他扔过去一瓶，任屹扬着脖子一口气灌完，塑料瓶子在他手里被捏变了形。
“艹，这帮孙子鬼得跟兔子似的，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我带人在外面蹲了半个点愣没瞧着人影，发觉不对进去一看，里面连根毛都没有！”
“你没从那顺两瓶好酒回来？”池苒问。
“我敢吗我，万一是异种榨汁呢，”任屹扫视一圈，后知后觉问，“队长呢？怎么就你一人在这？”
“刚被研究员叫走，研究怎么给异种切片。”池苒惬意地啃了口苹果说。
“靠，你哪来的苹果？”任屹瞪着眼睛问。
“在大指挥官办公桌上拿的。”咔嚓，池苒将苹果嚼得嘎嘣脆。
“队长桌上的东西你也敢说拿就拿？”
“他自己给我的。”
任屹小声念了句“家里子女不合多是老人无德”，上来就要抢池苒手里的半只苹果。
“我咬过了你也抢？”
“我还没嫌弃你呢。”
正抢着，办公室门开了。
任屹立刻老实了：“队长。”
咔——嚓——
缓慢的咬苹果的声音，充斥着挑衅。
“有结果吗？”文乔淡淡问道。
“嫌疑人员似乎提前得到了消息，我们去时已经跑了，吧台内有半杯没喝完的啤酒，泡沫还在，猜测他们离开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半天，我已经让底下一部分人沿着各个路口搜查，一有消息马上报告。”
任屹说着，又从胸前掏出一沓照片交到文乔手里。
“不过异种倒没说谎，地下室里果真有他口中所说的笼子，现场还发现了个锁着的保险箱，密码等级很高，暂时送到了技术部门，剩下的现场痕迹和指纹信息也上交到GRE基因检测室，估计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做得不错。”文乔对他的安排给予肯定。
“报告队长——”门外传来琉卡的声音。
“进。”文乔说。
“你们都在啊，”香风袭来，琉卡走进来，“队长，您让我查的结果出来了，酒馆老板名叫佐尔坦，42岁，与前妻离异分居，暂住在主城污水巷甲37号，这是他的照片。”
“我现在就去污水巷。”
任屹正要动身，文乔制止了他：“不急，你现在过去也搜查不到什么了。”
这些人既然有意识提前撤退，就不会藏到这么明显的地方。
琉卡点开随身电子显示屏，一张长着死鱼眼、肤色黝黑的脸出现在半透明蓝色屏幕中。
“外国人？”池苒问。
琉卡点头说道：“他是马布维亚人，父辈迁居帝国罗斯海港，后来做生意赚了笔钱来主城开了间酒馆，就是现在这家。”
“佐尔坦社会关系复杂，与军方、教廷乃至内阁都有往来，他与前妻的儿子多里尔坦，在主城封闭前曾是探险队的一员，经常会挖掘一些古董藏品送到高官家。”
“同时佐尔坦的酒馆还是信息传播收集的中转站，我的一个暗线就潜伏在酒馆做服务生，他说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不同的人上门，佐尔坦会非常热情地接待他们去单独包间，暗线偷偷记录下来了那些人的基本信息和长相，至于您让我查的他与克里希斯镇的联系，暂时还没有头绪。”
“什么克里希斯镇？”任屹还不清楚情况。
池苒将他走后发生的事复述一遍，听得任屹直咋舌。
“这么说异种是后天感染变成这个样子，还保留了人类时的记忆？那他们是来到主城前感染还是在主城内被感染的？”
空气静默一秒，文乔说：“把跟老板有联系的那些人信息调出来。”
“是。”
琉卡对着显示屏一通操作，一份名单跃然纸上。
“这个，”池苒指着其中一个名字，“点开看看。”
琉卡奇怪地看了池苒一眼，点开屏幕，一个长相乖巧的卷发青年映入眼帘。
“这个人！！”
“他？！”
任屹和琉卡同时发出感叹。
“你认识？”任屹问琉卡。
琉卡秀气的眉头微蹙：“早晨刚见过，我们前去C点支援的路上遇到了暴民，他们把我们的车围住就是一通打砸，还是这个人帮我解的围。”
“他会这么好心？”任屹摸着下巴，突然灵感一现，“先是组织游行，又和酒馆老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们说会不会是他勾结佐尔坦试图利用异种制造混乱？”
池苒与卷毛杰克算是老相识，这个反叛联盟的首领嘴甜心狠，但对于异种的厌恶不像演的。
“是有些过于巧合了，但反叛联盟存在核心就在于反对GRE基因编辑以及……”池苒扫了眼大指挥官，“我倾向于跟他关联不大。”
这时，技术科科长出现在门前，刚要敲门，被任屹一把薅进来。
“来得正好，保险箱撬开了吗？”
“撬开了。”
“里面是什么？”
几道视线打在他身上，甚至连指挥官也凝神在等他说话。
技术科科长被盯得有些紧张，但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诧异神色。
“是……香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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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大指挥官绰号太多，为了端水给小池也取了一个，于是小池喜提他的新绰号——乡下修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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