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蝶

　　变化是从入冬开始的，蝶灵已经长成，蝶生却比往年更加畏寒困倦。

　　一开始，他只是提不起精神，姜谕知道他怕冷，刚入秋就让岚涯早早的加了厚被，夜里也不敢轻易动他，怕他受凉生病。

　　夜里他终于能安然入睡，可就算如此，白日里依然没有精神。

　　又是一年能酿到了，姜谕这几天格外的忙。

　　他成亲了，长老渐渐将寨子里的事务交给了他，难得有片刻闲暇，担心蝶生一个人在房间里烦闷，端了岚涯做的栗子糕来看看他。

　　一进门，只见金色的阳光下，蝶生笼着厚厚的冬衣，睡眼迷蒙的倚在窗边打哈欠，手边是看了一下午才翻了两页的书，浑身都散发着暖意。

　　姜谕坐到他身旁，把冰凉的双手搓热了才敢触碰他的脸颊。

　　蝶生忍不住皱眉，没精神搭理他，无力的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点，显然是徒劳无功。

　　看他实在困得难受，姜谕无奈的摇头，只好将他抱回床上安睡。

　　夕阳西下，蝶生渐渐苏醒，这个时候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可他没由来的饿的心慌。

　　桌上只有一碟下午姜谕忘了带走的，凉透的栗子糕。

　　蝶生起身拈起一块放进嘴里，不料只尝到一股浓重的水牛奶腥气。

　　熏得他连忙将口中的糕点吐出来，灌了两杯茶水才将那股突如其来的恶心压下去。

　　抚着隐隐闷痛的小腹，蝶生乏力的趴在桌上喘气。

　　他不解的皱眉，明明味道没变，怎么吃起来这么恶心？

　　太阳落下，姜谕端着晚饭进来，看他伏在桌上，心头一惊，连忙查看他的情况。

　　扶起人一看，蝶生脸色苍白，额上还薄薄覆着一层冷汗，看起来难受极了。

　　“怎么了？哪里难受？怎么不叫人？”

　　蝶生还是一言不发。

　　姜谕无奈的叹气，只好先把人放到床上，摊开他的手腕进行脉诊。

　　看姜谕平静的面色转为冷肃，蝶生心里也是一惊，莫非真是什么治不好的病？

　　姜谕松开他的手腕，将桌上的蜡烛拿起，放到床边，捧起蝶生的双手放在烛火下仔细的看了又看。

　　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蝶生不想开口多问，治不好就治不好吧，这样的日子，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他不问，姜谕明知他憎恶蝶灵的使命，自然不会主动与他明说。

　　只是照顾他时，更精细温柔，吃的喝的，无一不是他盯着人准备，生怕出丁点错漏。

　　寨子里家家户户开始轻扫屋舍，空气里飘着糯米糍粑的甜香。

　　蝶生微微皱眉，姜谕会意的关上窗子。

　　这几天来，蝶生对于气味格外的敏感，稍有不对就犯恶心。

　　明明是以前爱吃的东西，如今却一口都吃不下。

　　姜谕把他搂在怀里，喂给他一颗密煎杨梅“今日最后一粒，吃多了伤胃。”

　　蝶生没由来的心里涌出一股怨气，难得在姜谕面前发脾气，用力拨开姜谕的手，默默起身坐到另一边。

　　怀孕的人脾气起伏不定，再加上姜谕本来就惯他，自然不在意他的小脾气。

　　“再闹脾气，能酿就别出门。”

　　蝶生听到能出门，立刻转头看他，眼里也稍微有了些光亮。

　　一点一点的，又慢慢挪回姜谕怀里。

　　姜谕心里觉得他可爱，面上却绷得紧紧的威胁他：“说几句好听的，我让濯英来见你一面。”

　　蝶生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担心濯英，张嘴顿了顿，因为长久不发声而沙哑的嗓子震动着，低低喊了声“阿哥”。

　　这是那日之后，蝶生第一次开口，轻轻的两个字，却砸得姜谕心软成一滩水。

　　情不自禁的抱住蝶生，姜谕喟叹道：“阿哥在，只要你肯开口，除了离开我身边，阿哥什么都给你。”

　　什么都给我……

　　原来蝶灵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啊……

　　蝶生早已冷却的心，却因为这一句话死灰复燃。

　　这一晚，蝶生对姜谕格外的顺从。

　　帷帐内，姜谕冰凉的身体变得滚烫，他难耐的在蝶生颈间啃咬，又因为顾及蝶生的身体，动作不敢太大。

　　蝶生头昏脑热，根本没察觉出姜谕的小心翼翼，他喘息着扣住姜谕的后脑，轻扯他的头发。

　　“阿哥……你身上好烫。”

　　借着从帐外投来的昏黄烛火，蝶生看见姜谕背上浮着一层细汗，他故意伸手拂过脊骨，果然姜谕的呼吸愈重。

　　似是忍受不住似的，大手从后扣住他的肩头，力气大的恨不得将他揉进血肉里。

　　蝶生被迫仰起脖颈，痛的皱起了眉头。

　　“好痛……你轻点……”

　　姜谕含住他白嫩的耳垂，喘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轻了不满意，重了又叫痛，蝶生……在故意折磨我吗？”

　　暗哑的嗓音里近距离传入耳中，蝶生不由得抖了一下，感觉有人拿着羽毛在他的脑内轻挠。

　　姜谕勾起艳色的薄唇，轻轻舔舐蝶生耳朵，灵活的舌钻进蝶生耳道里，刺激得蝶生手足无措的抱着他颤抖求饶。

　　“阿哥……别弄了……饶了我吧……”

　　明明是他先动手撩拨，却来卖可怜让姜谕心疼。

　　“那你哭给阿哥看，阿哥最喜欢看你哭了。”

　　不用他说，蝶生早就被刺激的眼眶通红，眼泪不知不觉流满脸庞。

　　从小到大，姜谕最看不得的，就是蝶生的眼泪，平日里让他怜惜，到了床上……

　　夜未过半，姜谕自然不可能轻易饶了他。

　　翌日，趁着蝶生还没醒来，姜谕仔细替他诊脉，确认平安了，才下楼盯着来接替岚涯阿姐的阿婶替蝶生准备吃的。

　　蝶生有孕后挑食的很，爱吃酸的辣的，太酸太辣又受不了。

　　一不和胃口就全吐了。

　　短短几日，原本就瘦的人又清减几分。

　　好在阿婶照顾孕妇有经验，耐心也足，帮了姜谕不少。

　　把药材放进汤锅里，姜谕小心的调整火候。

　　阿婶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看他小心翼翼的，慈爱的笑着安抚他“圣主不用这么紧张，头三个月胃口不太好是正常的，等过了三个月胎稳了就好了。”

　　姜谕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看他瘦成那样，我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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