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春刀

　　李家的人，尤其是李家的嫡亲子出手都是大方的，方时锦被领进裁衣铺后，就让那掌柜的拿出了最好的布料给方时锦做，布料花色都是方时锦自个挑选的，方时锦不喜欢大红大紫，选的都是素雅的。

　　“方娘子，这料子颜色素雅，却不配你，你应当要穿那件才合适。”

　　李新霁随手指了指附近那件大红色的布料，这件衣裳艳丽，红色牡丹的纹路，底部还是云纹的，虽然还是布料，可能看出来成品必定不差。

　　李新霁第一眼就瞄上了这件衣裳，总觉得这要是成衣，只要手艺不差穿在方时锦身上绝对是美的，可是方时锦左瞧右瞧，就是没有瞧上这块布。

　　“太亮了，不适合我。”方时锦一口否认，“就那两件吧。”

　　她也不敢多订，只要了两套换着穿吧，免得人家到时候又说着说那。

　　“啧啧。刚刚的事情是我的错，你让我在外面难堪，我也让你在外面难堪，这不扯平了。”他笑容弯弯，完全没有一点芥蒂，“方娘子如此的...风华正茂，我还不是怕你在外头被人盯上了，那可不得了。”

　　小女娘住在外头可危险，哪怕是有一道疤，也指不定会被谁顶上，这样的事情屡试不爽，连有娘家的落单娘子也会被地痞流寇给掳走，这些人大多都是没有家的，烂命一条，要是能够不花钱掳了一个女人来，那都是赚的。

　　这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还有不少山沟沟里的人盯上了这些落单的，只要掳走拐走就是自家的儿媳妇了，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是没有娘家的货，要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这样的事情方时锦当初也见过，自个也差点着道了，心有余悸，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一个孤女还能没有保命的手段？

　　她有保命的手段，只是眼下她自然不能说，人家好皮好脸地哄着她，她也不能不接。

　　“是，多亏郎君考虑周全。”

　　‘多亏’二字多么讽刺，还用得了人家来考虑，她早就心有成算了，她是看明白了，这位不是什么好东西，坑人的时候不留余地坑人。

　　之前李新霁也给人的感觉是危险的，尤其是在荆州的时候，可那个时候她只以为对方察觉到事情不对是机缘巧合，后面来到京城她就没有和李新霁碰到了，每次都是寥寥几句话，危险的态度变成了调侃，话都是不痛不痒的，慢慢地她也放松警惕了，可她忘记了，狼终究是狼，再怎么装都不是羊。

　　方时锦这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了李新霁这个人的态度是无下限的，做法也跟地皮流氓一样，一点都不顾及她一个小女娘，没有君子的风度，与那普通的世家子弟是两模两样。

　　也怪不得李大娘子再三嘱咐她行事端正。

　　李新霁都这么说了，方时锦也没有话驳回，就算是不同意，人家有的是法子让她承下这恩情，恩情还真的很不好还。

　　方时锦打消了乱七八糟的念想，她放弃了，这些东西既然是无法拒绝，那么只能坦然的接受，只是这东西在她手中还是烫手，她也不打算这么轻易地受用了，能放着就放着吧。

　　方时锦采买的东西都被身后的丫鬟们接过手了，不算上定制的和大娘子的衣服有整整十套衣服，这让跟出来的丫鬟小厮们双手都是衣裳。

　　东西买好了，是时候要回家了，方时锦理所当然地往马车的地方去，哪儿想手臂被拉住了。

　　“错了。”

　　李新霁拉着方时锦的手臂，而方时锦却认真地盯着他们交织在一起的手。

　　“哦，抱歉，失礼了。”李新霁摊开双手以示放开，“爷着急找你，拉了你一把，娘子可见谅？”

　　大庭广众之下扯着小女娘的衣袖，那确实是不合适，就在刚刚有不少人若隐若现地盯着方时锦和李新霁，两人分开之后才收敛了不少目光。

　　焦灼的目光还残留在方时锦的身上，方时锦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

　　“李郎君可谓君子？”方时锦笑了笑将手往后别了别，目光赤城，“郎君可要好好的在书院进修了。”

　　方时锦是小女娘，很多事情不能说。

　　“爷非君子？”李新霁哈哈大笑了起来，“是如此，娘子不用暗暗讽爷到底不是君子，爷本就不是君子，君子大雅，有可为，而有不可为，爷可做不到，也宁可做哪混子。”

　　君子是美名，可是身上的约束实在是太多了，连大笑都有规章制度，他可做不到这样的，他只求自在。

　　方时锦微微凑近李新霁，却又在合理地范围，外人瞧见也不觉得有什么，“李新霁，你这模样...听闻老夫人给你定了一门亲事，你是这么吓走人家的吧！”

　　她退后了，“李郎君，你真的...真的是，诶，郎君这幅做派何以担家，偌大的李府李老爷和大娘子又如何放心给你，如此小人的做派，也怪不得大娘子伤心了。”

　　李家是有很多个李家，可是有名的李府也就这么一家，况且李新霁沾花惹草的事情做多了，年少经常在街上打溜，自然有不少人家是认得他的。

　　说到八卦，大家都是竖着耳朵起来看热闹，八卦嘛，谁都好奇的。

　　“方娘子也是焉坏焉坏的。”李新霁笑了，“爷不算是小人行径，爷不过是爱自由了些。”

　　“李郎君说笑了，奴家不过是忧心郎君。”方时锦笑得歉意，一心为李新霁忧心的摸样做得很好，倒是让周围的人也生出了怜惜的心态。

　　“方娘子，长寿的人都是不爱忧心他人之事。”

　　方时锦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走吧，爷带你好好逛逛，免得母亲说爷亏待了你。”

　　逛街确实是让方时锦欢心，她好久没有在外走走了，整日被拘束在李府中，跟坐牢没有差别了，她现在算是恩人，可却没有了自由身。

　　但造成这个的不是李大娘子，而是李新霁，李新霁还是不信任她。

　　“可有什么喜欢的？爷给你付钱？”李新霁慢悠悠地逛着，方时锦始终落在李新霁后一步，李新霁说话时微微往后探头，倒是让脖子好好的活动了一番，“你们小女娘不就都喜欢这些吗？”

　　话头隐藏的贬低让方时锦微微地皱了眉头，可这她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偏见很难改变，要争论只怕不是一时半的事情，到时候唾沫满天飞，也未必能够说的清楚。

　　她是喜欢好日子，可是好日子的前提是所有的事情没有什么负担，这才能够让她坦然地接受这样的好日子，可从和李新霁相遇，他们就注定了不纯粹的关系，所有的好处都是标着价格的，她不能够轻易地受着。

　　他们这次来的是京城最有名的首饰店，这家店铺很大，里面的买家都是非富即贵，一个个穿着非凡，方时锦这两日穿得衣裳是好的，倒也不那么突兀，只是这些簪子...她身上的银两确实是买不起，倒是街上那些摊子上几文钱的簪子发饰她还能出手。

　　方时锦转了第二圈后，终于拿起了一支玉簪子，倒是好东西，玉十分通透，碧绿碧绿的色泽，水头很好，一眼就能够辨别出着价格不菲，她扫了一眼玉的本身便匆忙地看价格，这玉簪不同旁的物件，没有标价格，但是看着簪子只怕是个金贵的物件，方时锦没有放下，在手中把玩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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