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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
“跟我打?你认真的吗,我很久没跟人打架了。”
凌过羽身上死人气太重,总一副很疲倦的模样,拖着浓重黑眼圈,她常年冷漠的脸浮现出一丝丝不符合气质的笑,促狭玩味,如同黑夜竹林中猎杀乱窜兔子的夜鸮。
一行玄门道士正以为自己要灰溜溜打道回府,却发现根本出不去。
徐凤台蹙眉,她不想有人节外生枝,寤寐镇一行最大的目标就是跟仇鸾镜促成一段情缘,至于甄如愿,那是梦中身的执念,跟她没关系。
似乎是看出来徐凤台的不爽,仇鸾镜横眼瞥了一眼周摧山,语气不善。
“喂,你真当北疆是你家,想撒野就撒野?一具若木傀儡而已,想当年南疆莺池的来家塑傀儡也是一流。若木傀儡术既然流传北疆,那就是人人都能学,倘若是栽赃离间,你又当如何?”
“重要吗,不重要的,”周摧山气势凌厉,她生得凶,浓眉大眼,但一对浓墨斜划的剑眉压在眼上,总生出事端。
地痞流氓可不管这些,她当即一甩剑匣,血红殷鹉木炸出红光,剑匣一分为二,摊开两侧,总共十一把神兵,最为瞩目的是当中的那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
锋利无比,才一出剑匣,寒光四射,握在周摧山手中,顿时蔓延出数不尽霜花。
“仙门一贯如此,我从前觉得好没道理,轮到我头上,我觉得怪有道理的。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想当年迦乌祸世,可不就是人皇一念之差吗。”
凌过羽把抱着徐婩的阳梦泽朝边上一推,完全信任潮海阁在外人品。
她笑:“我们当中有人帮了那厉鬼化煞,可惜不是我,我也懒得跟你辩白,左右还是有怀疑先抓起来打一顿,再签字画押的老把戏,仙门再过一甲子也还是死德行。”
她一抽腰侧跟甩棍一个模样的刀,与周摧山正面撞上去,连个起手式都没有,大开大合间,完全让路过旁观的其她修士们叹为观止。
“这绝对是最有出息的一根甩棍。”
阳梦泽抱着徐婩不自觉出声道,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周摧山力压凌过羽,又道不好。
“攻她下盘!周摧山童子功不行,练剑一味求快求狠,基础稀烂,照着她最简单的剑招挑她的剑!”
凌过羽被比节节败退,周摧山桀骜笑道:“我原本以为你放狠话,是北冥宫多厉害,三千年前一门废物,三千年后也未见出个奇才,大司命说你是仙胎,我亲眼一见,反倒不如不见。”
周摧山一挥重剑,掀起一片惊涛骇浪的剑气,她境界接近完美,只差渡过瓶颈,这会下山,她就是冲着那一只乱发邀请函的邪祟而来。
不过,那凌过羽来试剑也是没问题的。
“你以为找到我的弱点,你就能打得过我?白日做梦,我师傅传我剑术时只说过一句话,唯快不破,唯刚不折。”
眼瞧着凌过羽就要被打死了,她也没什么死到临头的觉悟,自然也没乖乖跟着周摧山被拷走的觉悟。
“是吗,我觉得你师傅说的怪没道理的,”凌过羽忽然站住,徒手捏住周摧山劈来的金色剑气,那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捏住它们跟一把撒开的挂面并无区别。
“我本来是答应过她洗心革面,做个老实巴交的道士,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但是,我又觉得很不公平。”
没有人知道徐婩母亲是谁,北冥宫避世不出,那里的八卦绯闻,没几个人知道。
唯一能证明门人身份的只有北冥宫仙门名牌,而这东西,凌过羽有不如没有。
她那仙牌跟其她人的仙牌不是一回事。
“我觉得你们可以停下来,我觉得这个寤寐镇很不对劲,”阳梦泽把怀里的徐婩抱紧了一点,她目光锐利,自肉眼上下,各自生出一对碧绿澄澈的天眼,整整齐齐三对眼睛,“店小二说是住店的最后一日,但是没说它那个规则怪谈就停止了。”
一伙人看完男仙尊残骸记忆,稍微挡住了离开寤寐镇的脚步,阳梦泽发现不对劲,就要指着那一处端倪开口,忽然她脖颈炸来一道红线,鲜血,源源不断的鲜血喷溅而出。
徐婩被滋了一脸血,她奇怪地看着直挺挺倒下去的阳梦泽,又看着凌过羽。
“有东西在我们周围,刚刚它还想杀了我。”
徐婩手顺着阳梦泽适才指着的位置,“它又来了,它不想有人发现那个地方,谁指着那个地方,就会死。”
仇鸾镜对杀意敏锐到成为一种本能,那种威胁对于她而言不值一提,小杂鱼而已,奈何阳梦泽本事不到家,居然被杀了。
她望着还继续指着的徐婩,眯着眼睛,心里头默默倒计时,那凶物果然如期而至,携着无穷杀意,扑到徐婩跟前,却被徐凤台一卷白绫裹住。
那东西没有实体,扑腾了几圈,化了水,沿着土壤缓缓消失。
徐婩抱着死掉的阳梦泽,用手捂住她还在喷血的喉管,很细,又特别快,完全不像是刀刃,一同被杀掉的还有阳梦泽的三魂七魄。
“她也跟母亲那样死掉了吗,”徐婩见过很多死掉的东西,她对悲伤无感,像只化形的野兽,竭力用模仿去展现情感,但是内心是迷茫的。
徐婩把阳梦泽尸体放在自己乾坤袋里,“她刚刚看到了出口。”
潮海阁法修遍地走,阳梦泽率先看破这一方格局里的出口,理所当然,只是她一说,那邪祟立马改变了位置 。
“出不去了也好,”仇鸾镜冷嘲热讽,随手丢了个椅子,跷着腿 ,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短暂停手的周摧山跟凌过羽 ,“继续打,最好打死一个,这样以后都不用打架了。”
她古怪地看向不吭声的两个人,疑惑道:“怎么不接着打了?”
周摧山是还想跟凌过羽打的。
凌过羽一摊手:“又被封住修为了,纯肉搏,我也行,就看你怎么样了。”
说完一扯玄黑色道袍,露出满身肌肉,猿臂蜂腰,看来也不白,不似北疆人那白到反光的人皮,浑身刺青,狰狞恐怖,不似花鸟鱼虫,反倒像古部落的邪神崇拜图腾,个个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她皮上撕开,爬出来。
周摧山冷笑:“也就你们南蛮子没事爱扯衣服,有辱斯文。”
“别过嘴上功夫,”凌过羽一拔道簪,顺着腰侧一只三头凶物眼睛点睛,血珠滚落,她浑身附着层层叠叠的黑色鳞片,凑近一看,隐约泛着金属光泽,“我很久没跟人打架了,打残了或者打死了,我可不管。”
她朝着徐婩甩了一只乾坤袋,“跟之前一样,待在老地方等我。”
周摧山翘着嘴角,一副跃跃欲试,立马出声道:“生死场上过招,各凭本事,你要死在这,你女儿归我望鹤门,我座下还缺个童子关门。”
徐婩抓着乾坤袋也不吭声,默默挪到徐凤台身边,小手全是血,她木讷地站着,躯壳里的三魂七魄仿佛被抽离。
徐凤台见她如此,还以为是被阳梦泽死了的事惊吓到,不患均擦了擦她身上的血,弯腰抱着徐婩在怀里。
一众道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都是宗门的骄傲,一到寤寐镇还想着能大显身手,结果接连被邪祟撵着走,此时又遇见周摧山这个混不吝,更加苦笑。
“那你们继续打吧,”仇鸾镜修为也跟着没有了,“反正大家伙都被关在这里,谁也出不去,一三五你跟凌过羽打,二四六我跟你打,我看你不爽也很久了。”
周摧山跟凌过羽拳拳到肉,打得你来我往,她哪里有心思管仇鸾镜阴阳怪气。
徐凤台注意到凌过羽身上的诡异刺青,替徐婩擦擦额头细汗,本想要问,徐婩忽然浑身抽搐,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
那边凌过羽跟饿久了的老虎,完全不管徐婩,只顾着跟周摧山肉搏。
徐凤台把徐婩靠在自己肩头,摸着徐婩后背,也是湿漉漉一滩,她没养过孩子,自己生的那个也还是肉胎。
仇鸾镜一看:“好像是着凉了,小孩子白天玩水,晚上就容易打摆子,有钱就抓药吃吃,没钱就被子捂一捂热汗。”
进入新的“规则怪谈”里,一行人都不太愿意分散开,徐凤台是北疆仙胎,比起凌过羽,她显得更为稳重靠得住,起码不会乱发疯。
徐凤台道:“我要先进扶幽城找药铺给虫虫抓药,阳梦泽已经死了,但是虫虫她能看见出口位置。”
那个位置就是一个不断收缩的布袋口子,起初阳梦泽指的是没开始收口的位置,徐婩第二次指,位置偏移了。
阳梦泽是天生六眼,另外两对眼睛,据说是她母亲怀孕是陨落的星辰入怀,跟大司命一样,能看见一般修士看不见的东西。
她一死,那两对眼睛就失效了。
这一堆人里就只有徐婩是肉胎捏的,其余修士日常仙丹当糖豆,躯壳早就是钢筋铁骨,哪怕没修为,身体素质也优于肉胎。
仇鸾镜下山本就是为了甄如愿而来,如今大事告成,玩玩也就玩玩,横竖她闲工夫多。
“我跟徐师姐一块进去。”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还是决定跟着徐凤台,一伙人浩浩荡荡进了北疆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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