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温

作者:三杯西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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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家


      杨岳知一路嚷嚷着推开事务部办公室的门,“要了命啦,差点被狗咬。”
      埃利正在同范有笙说医院躺着的俩工人的后续,随口接话:“谁又骂你了?”杨岳知抹了把脸坐下,道:“不是人,真狗,黑得毛光水滑的,到我半身腰高,可吓唬人了。”
      “豁!”埃利叹道,“这谁家的猛犬?”
      “谁知道。一路不近不远黏着我跑,我回头看它就站住,我一扭头就跟着,我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杨岳知心有余悸阐述着。
      埃利听着都觉得吓唬人,转移话题,还说回之前工人的事情:“他们俩简直了,之前横眉对眼看不上,现在住进医院成了病友倒是聊得火热,都快成忘年交了,互相道歉。”
      杨岳知一听:“哟,还有这回事那,另外埃利忘年交不是这么用的,要年龄相差二十岁才叫忘年交。”
      “这样哦,我以为是忘记曾经的不愉快而交往呢。”埃利记下中华小知识,又看向范有笙,“这下怎么处理这俩人?”
      范有笙本不想再用他们,现在这么搞好像还有挽回的余地,便说:“留下吧,这个月扣掉工资,当填补进去住院费了。”住院费还是印刷馆垫的。

      杨岳知这才说起来的事情:“老板,送梓路上那家书店不做了,应该是倒闭,咱们寄售过去的书原样撤回吗?”
      “怎么回事?”送梓路的书店是上个月刚联系上的,怎么突然就倒闭了。
      杨岳知道:“本来好像也是一伙同人自己开的书店,只卖一些寄售书的,里头有个人挪用公款的钱一拨一拨送给据说他心爱之人,心爱之人给书店的钱蛀空了跑路,于是关店。”
      埃利眯着眼睛感叹:“祸害啊。”范有笙也觉得无语:“寄售书全收回吧,催一下账,他们还能有账吗?”
      “谁知道呢。”杨岳知耸耸肩。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埃利离得近,举起来问哪位,那边回答后埃利眼神突然变得暧昧看向范有笙,把话筒递给他,一边拽着杨岳知跑出办公室。杨岳知踉跄跑着问“咋回事啊”,埃利笑声洋溢,只管往外走。
      范有笙更无语地举起电话筒,问道:“哪位?”
      那边人含着笑说:“我啊。”夹杂着电流声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出是祝斜白。
      范有笙摩挲了一下话筒,道:“小祝先生,什么事?”
      祝斜白在公寓一楼的茶房用电话机,周边人笑语喧哗聊着天南海北的事,他捂住收音口说:“我明天上午有最后一门考试,考完可以来帮我搬家吗?”
      “这么快就搬?”
      “对呀,正凑巧嘛,刚好放假。”
      范有笙敲敲话筒,笃笃两声,答应了他。那边祝斜白道:“谢谢你有笙。”
      “你总是说谢谢我。”范有笙敛着眼皮低低地说。
      那边静了一瞬,只能听到嬉闹的背景音,又听到清晰的声音:“你帮我很多啊,要谢谢你。”
      范有笙“嗯”一声,不再说别的,仍旧举着话筒不放,祝斜白也没吭声,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来去。过了一会祝斜白舌尖在嘴唇上一点,笑着说:“时间到啦,我要撂电话了。”公寓这个电话打五分钟就断,按节收费。范有笙攥紧话筒道:“好的。明天见,小祝。”
      “拜拜,明天见。”说罢电话“嘟嘟”自己断了。
      范有笙听不见什么声音,静默一会放下话筒,有些怅然若失。

      隔天艳阳天气,这一天考试的是宋诗选的卷子,一点也不像李孟峮说的那样不难,祝斜白磕磕绊绊写完了题,交卷后还有点如在云中。与赵君在云中相视一眼,各种露出苦笑。
      范有笙车子停在校门外,看到要等的人出来按了两下喇叭。祝斜白听到声音找过去,自己拉开副驾驶门,斜半个身子看范有笙。
      范有笙又按一下喇叭,“还不快上来?”祝斜白晃荡一下就钻进来,把背包解下放到身侧,一抬下巴,“走走走。”
      范有笙让他逗笑了,扔给他一包麻花,问他:“这么着急,考得怎么样?”
      “别问,求你别问。我现在要尽快逃离这里。”祝斜白拆开袋子,捏一根麻花在手里,闻言撇撇嘴说。
      “好吧。”范有笙挂挡,“咱们搬家去。”

      祝斜白解决两根麻花的功夫,车就到了平馀街,他把剩下麻花包起来放背包里,跟范有笙一同下了车。
      到西屋,书衣服铺盖什么的都已经收拾完毕,俩人抬着这几个箱子先到车上。
      “还有什么要搬?”
      祝斜白把炉子里的余火浇灭,倒掉炭灰道:“这个炉子是我买的,也想搬走。还有水壶。”
      “行,”范有笙指上面的烟囱,“那个呢?”
      “当然也要搬。”
      范有笙顿了一下,烟囱被炉子熏染了一层灰,手一蹭就是一道印子。自己那小车今天可要遭罪了,范有笙有些麻木地想。
      先卸掉连接炉子的烟囱,范有笙站上椅子,把通向外面的烟囱也一截截卸下来,递给下面接收的祝斜白。范有笙看祝斜白单找了一块旧布把他们包住,不禁想很好,不会弄脏了。
      另外还有两个水盆,一个夜里用的小尿盆,水盆架不是祝斜白的不拿,固定家具也基本都是之前骆奶奶提供的。水杯毛巾毯子等小物件塞到了衣服的箱子里,祝斜白又从柜子里摸出来一口小锅和一套碗筷。
      范有笙瞪着这些东西问:“你平时还自己做饭吗?这个锅我之前还以为是骆家的。”之前糊窗户时候用过。
      祝斜白晃晃小锅道:“偶尔吧,做得不好吃。”把它们也都塞进车里。

      待到收拾得差不多,祝斜白站在空落落的屋里,看糊住的窗户纸,轻声笑着对范有笙说:“还没用多久呢。”
      “在新家一起重新糊,”范有笙挑挑眉,“走了。”
      骆奶奶在东屋看二宝,听对面收拾完毕,出来道:“小祝这就走了?”骆太太在厨房做午饭,闻言也说:“一起吃顿饭再走吧。”
      祝斜白摇摇头回绝她们,道:“我会常来串门的。”就同范有笙坐上车奔赴公寓楼。

      公寓楼靠北,离学校近,离骆家就远了点,汽车不堪重负慢慢驶进送梓路,范有笙看路牌上名,有些意外道:“公寓在这条路?”
      “对,”祝斜白道,“怎么了这条路?”
      “没什么,之前有一家合作书店在这条路上,刚倒闭没多久。”祝斜白听得一愣一愣的,“咋回事啊,就倒闭了?”
      范有笙看看后视镜把车停在公寓楼下,拉上手刹给他讲了一段印刷馆日常传奇,祝斜白听完有点不知说什么好,说不清楚这里面几方人物谁更倒霉一点。
      范有笙伸出手在他面前一拍,道:“回神,小祝。”小祝咂咂嘴,和范有笙一同往下搬东西。
      先搬了一个衣箱上去,祝斜白四处找了找没看见童小姐身影,就到一楼厨房问姨姨要钥匙。童小姐确实说好了,姨姨把钥匙递给他,又坐回木板凳上盯泥灶里的火,里面大概熬了粥,能闻到挺香的小米味。祝斜白嗅嗅,对以后的大锅菜生涯充满了期待。

      拧开门锁,正午的阳光正扑啦啦飞进来,待把所有的物件摆满房间的空地,祝斜白出了一点汗,坐在衣箱上抬头看范有笙:“等会回来收拾,先去吃个饭,请你。”
      门框圈住范有笙,像一幅画的边框,画上人问吃什么。祝斜白看好好一幅画被吃的破坏掉,忍不住笑出声,站起身伸直胳膊把范有笙往外推,“街上碰到的第一家饭馆就进。”
      祝斜白锁上门,二人顺着楼梯下去,对面就有一家吃食,是面馆。祝斜白指给他看,人挺开心:“我最爱吃面。”
      范有笙跟着他进去,面馆外面看着其貌不扬,没想到别有洞天,摆着十来张桌子,几乎坐满了人,伙计端着面碗在桌椅中间飞快穿梭着,一片红火气象。祝斜白张了张嘴,倾头看范有笙:“我没想到这么多人。”
      范有笙也看他道:“可能很好吃吧。”

      “对咯,欢迎光临那两位爷,您这边坐。”一个伙计掮着手巾笑得谄媚往里引二人。二人对视一眼,跟着往前去,直到一张靠墙方桌前,其他两边地方小各坐了一个人,只有一边的长凳有空位。
      伙计拿手巾擦擦汗道:“委屈您二位坐这暖和挤着了,我们家面绝不亏待您那,您要吃点什么?”
      俩人犹犹豫豫坐下,各点了一份打卤面,伙计就“好嘞”一声跑后厨去了。祝斜白看俩人腿挨着腿碰在一起,肩膀也靠着,在小小一寸空间里那么近。范有笙往左边挪了两下,想把胳膊支在桌上看到满是油渍又收回胳膊,转眼打量四周的环境。
      祝斜白也往右挪了两下,将将分开距离,要被各自行径幼稚到了。一会伙计将面碗端上来,还丝丝冒热气,祝斜白磕整齐筷子,预备饱餐一顿。
      怪不得生意火爆,味道十分不错,祝斜白划定这家面馆为以后常客。他夹起一块胡萝卜塞嘴里,看范有笙把萝卜块都推到碗的一边,正挑着面往嘴里送,便问他:“你不吃胡萝卜啊?”范有笙嚼完面条说:“不爱吃。”
      祝斜白眼珠子转转,又塞嘴里一块胡萝卜道:“不要浪费粮食,你不爱吃夹给我。”范有笙看他一眼,依言一块块夹他碗里。

      吃饱饭,擦擦嘴从面馆里出来,冬天正午暖和,街上人声喧闹,夹杂着人力车和自行车的铃声,叮铃铃地擦着耳边过。祝斜白一步跨进人流里,对范有笙说:“我真喜欢这个地方。”
      “怎么?”
      “特别热闹,特别适合写进小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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