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区·病毒风暴

作者:霁雨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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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吻


      深秋的晨光,像稀释的金箔,吝啬地涂抹在A区第一侦察纵队总基地的别墅群上。空气清冽,带着昨夜霜降的寒意,吸一口,肺叶都跟着微微收缩。
      持续一年、跨越六大洲的血火征伐,如同沉入深海的巨锚,终于在此刻短暂地沉底。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不是狂喜,而是近乎虚脱的、深不见底的疲惫。
      许多人一睡便是数日不醒,仿佛要将透支的生命力从睡眠的深渊里一寸寸打捞回来。
      天敬贞、柳开江、沙锦,这三个名字早已和联合侦察纵队的赫赫凶名熔铸在一起的名字,更是如此。他们沉入睡眠的深渊,如同沉入遗忘的母体,整整一周。
      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世界已悄然滑入深秋的腹地。落叶铺满小径,霜花凝结在窗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虚幻的宁静。
      柳开江是在一种奇异的漂浮感中醒来的。意识像沉船般缓缓上浮,触碰到现实的海面。深秋清晨特有的、带着霜气的清冷空气涌入鼻腔,驱散了睡梦中残留的硝烟与血腥的幻影。
      他眨了眨眼,适应着室内略显昏暗的光线——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晨光。
      身体像是被拆卸后又重新组装,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透着沉重的酸软,却也蕴含着久违的、沉甸甸的松弛感。
      一周的沉睡,仿佛只是漫长疲惫中的一次短暂喘息。
      他撑起身,靠坐在床头。柔软的羽绒被从身上滑落,露出只穿着单薄睡衣的上身。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卧室——属于他自己的别墅。
      沙锦那家伙的别墅就在旁边,而更远处,相隔不过三百米,便是天敬贞那栋线条冷硬、如同小型堡垒般的居所。
      这个距离,在战场上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冲刺,在此刻静谧的清晨,却仿佛隔着无形的沟壑。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嗡鸣,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柳开江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一种近乎本能的预感攫住了他。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初醒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拿起手机。
      屏幕的光刺得他眯了眯眼。一条简洁的讯息,来自那个名字。
      [天敬贞]:醒了吗?先洗个澡。洗完,立刻到我这里来。有话跟你说。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柳开江残留的睡意和身体的沉重。血液仿佛在瞬间加速奔流,直冲头顶,又在下一秒涌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轻微的眩晕和难以言喻的燥热。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人发出这条讯息时的神情——必然是冷峻的、不容置疑的,眉宇间或许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
      柳开江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那点凉意丝毫无法平息心底翻腾的热浪。
      他大概...已经知道天敬贞要说什么了。
      热水冲刷而下,蒸腾的雾气模糊了浴室的镜面。柳开江站在水幕中,闭着眼,任由温热的水流抚过紧绷了太久的肌肉和皮肤上那些新旧叠加的伤痕。
      水流滑过肩胛那道在巴塔哥尼亚冰川下被冰棱撕裂的旧疤,带来微微的刺痛,也勾起了冰层之下,那只同样染血的手紧压下来的滚烫记忆。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试图将那些过于鲜明的画面甩开,但心跳却固执地擂动着胸腔,像一面不安分的鼓。
      他匆匆擦干身体,套上一身最简单的深灰色棉质休闲服,柔软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一丝陌生的舒适感。
      镜子里的人,脸颊还带着热水蒸腾出的薄红,眼底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赴约般的紧张和期待。
      他甚至没顾上擦干发梢滴落的水珠,抓起玄关的钥匙,推开别墅大门,径直朝着那三百米外的目标走去。
      深秋的晨风带着凛冽的霜意,卷起小径上金黄的落叶,刮在脸上有些刺痛。柳开江却感觉不到冷,反而像揣着一团火。
      他走得很快,步履间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利落,却又因为内心的翻涌而显得有些急促。三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天敬贞的别墅,风格和他本人一样,冷硬、简洁、一丝不苟。柳开江站在那扇厚重的深色金属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进足够的勇气,才抬手按响了门铃。
      没有回应。
      他又按了一次,侧耳倾听,里面依旧寂静无声。一丝疑惑和更深的紧张爬上心头。他试着拧动门把手——咔哒一声轻响,门竟然没锁。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清新沐浴露和淡淡水汽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门外的寒意。玄关处光线柔和。柳开江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
      天敬贞正从浴室的方向走出来。他只穿着一件宽大的深色丝绒浴袍,腰带松松地系着,露出一小片紧实的、还带着水汽的胸膛。
      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几颗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一路滚过修长的脖颈,最终消失在微微敞开的浴袍领口深处。
      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随意地擦拭着头发,动作间,浴袍的衣襟晃动,隐约勾勒出精悍流畅的腰腹线条。
      柳开江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瞬间钉在了那个身影上。从湿发滴落的水珠,到浴袍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再到那双因为猝不及防的相遇而微微睁大的、深潭般的眼睛...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浪猛地从柳开江的脚底窜起,瞬间席卷全身,烧得他耳根发烫,喉咙发紧。
      天敬贞的动作也顿住了。毛巾停在发间,深邃的目光撞上柳开江带着水汽和薄红的、明显是匆忙赶来的脸。
      那双平日里如同冰封深潭、冷静得能洞穿一切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柳开江的身影,仿佛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荡开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那涟漪之下,似乎有同样炽热的东西在无声涌动。
      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如同瞬间接通了高压电流。两人都像是被烫到一般,几乎是同时,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安静,只剩下浴室隐约传来的水滴声,以及两人胸膛里清晰可闻的、擂鼓般的心跳。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和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悸动,在温暖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偌大的客厅。天敬贞将毛巾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动作恢复了惯常的利落,只是指尖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柳开江则僵硬地关上门,换了鞋,像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目光也刻意回避着对方,却又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最终走向客厅中央那张宽大的深灰色布艺沙发。
      落座的过程也充满了心照不宣的试探与克制。柳开江选择了沙发的一头,身体微微绷紧。天敬贞则在另一头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一个既不会显得过分疏离,又足以维持某种安全界限的空隙。
      这个刻意留出的空间,此刻却像一道无声的鸿沟,清晰地映照着两人内心的波澜与拘谨。
      沙发柔软地承托着身体,却无法缓解内心的紧绷。柳开江双手无意识地交握,放在膝上,指尖冰凉。天敬贞则靠在沙发背上,目光落在对面空无一物的墙壁,下颌线条绷紧。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又被那无形的壁垒死死拦住。
      窗外的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明暗相间的条纹,光尘在寂静中无声飞舞。
      最终还是天敬贞打破了这片令人心悸的沉默。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微哑,以及一丝刻意维持的平稳,“醒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目光终于转向柳开江,却只停留在他肩头的位置,仿佛在确认那道旧伤的绷带是否还在。
      柳开江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那目光轻轻戳了一下。他迅速抬眼,又在对上对方视线的前一秒飞快垂下,盯着自己交握的手,声音有些发紧,“嗯,睡...睡饱了。恢复得...还不错。”脸颊上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晕,又悄然爬了上来。
      短暂的对话后,沉默再次降临,但气氛似乎微妙地松动了一丝。
      又过了片刻,天敬贞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更深的试探,仿佛在小心翼翼地叩击那层无形的壁垒,“你...谈过恋爱吗?”他顿了顿,目光依旧没有完全聚焦在柳开江脸上,像是在对着空气发问,“有没有...喜欢的人?”
      轰——
      柳开江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血液瞬间涌向头顶,连耳膜都在嗡嗡作响。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捅开了他心底最隐秘、也最滚烫的阀门。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天敬贞。对方的目光也恰好转过来,带着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吸进去的探究。
      柳开江的脸瞬间红得像要滴血,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里只剩下两人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最终,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有...”
      他飞快地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动,“...目前,有一个”。
      “他...”天敬贞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尾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像是在确认一个早已知道的答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开江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着,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鼓足勇气,目光却依旧不敢直视天敬贞,而是飘向了对方浴袍领口处那片微湿的皮肤。
      他开始描述,声音起初带着羞涩的颤抖,渐渐沉浸其中,变得柔和而专注。
      “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像块永远捂不热的石头,又冷又硬,不近人情...” 他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个戒备森严的基地,看到那个站在指挥台上、眼神冷冽如刀的身影,“像...像没有温度的钢铁”。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感。
      “可是...后来,一起走了那么久,这一年多,从A区到F区...”柳开江的声音渐渐平稳,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温柔,“我发现...很奇怪。很多话不用说出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好像...都懂。就像...就像心里装着一模一样的频率”。
      他想起了无数次战场上的默契配合,那些生死一线间无需言语的信任。
      “在平时也是,”他的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有时候我刚想到什么,他就已经做了。或者他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像...像有心灵感应”。
      他想起了机舱里递过去的保温杯,荒漠里塞过去的能量胶。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重,“最重要的是...他让我觉得...很安心”。
      柳开江终于缓缓抬起眼,那双总是带着战场硝烟和锐利的眼眸,此刻竟如同浸在清泉中的墨玉,清澈见底,漾动着柔软而纯粹的光泽,直直地望向天敬贞的眼底深处。
      “就好像天塌下来,只要有他在前面顶着,就什么都不用怕”。
      他想起古罗马斗兽场废墟上扑过来的身影,落基山暴风雪中撕开衬里包裹他冻伤手臂的手,塔斯马尼亚冰川下紧压着伤口、与他血液交融的手...
      “他...很稳。像...像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找到了能停靠的港湾”。
      他的目光如同带着温度,专注地描绘着天敬贞的轮廓,声音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恋,“我那颗...早就被压抑得透不过气的心...好像...被他撬开了一条缝,透进来几道光...温温的,暖暖的”。
      他说完了,那双迷人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天敬贞,带着一丝倾诉后的赧然和更深的期待。
      天敬贞完全怔住了。
      他听着柳开江的描述,每一个字都像小锤敲在他心上。他知道柳开江在说谁,每一个特质都指向他自己。
      然而,当柳开江抬起眼,用那双盛满了星光、温柔与纯粹信任的眼睛望向他时,天敬贞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引力捕获了。
      他之前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如此专注地观察过柳开江的眼睛。
      在战场上,那双眼睛总是锐利如鹰隼,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或是深藏着痛楚与疲惫。
      而此刻,卸下了一切重负与伪装,这双眼睛竟如此迷人——眼瞳是深邃的墨色,此刻却像最上等的黑曜石,内里流淌着清澈的、带着水光的潋滟。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更衬得那瞳仁如深潭般引人沉溺。那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滚烫的情感,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的涟漪直抵天敬贞的灵魂深处。
      他被这双眼睛深深地、无法抗拒地吸引住了。所有的思绪,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烟消云散。
      他忘记了回应,忘记了时间,只是近乎贪婪地凝视着,仿佛要将这双眼睛连同它主人的灵魂一同刻印进自己的骨髓里。
      柳开江后面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直到柳开江的声音彻底停下,带着一丝无措的安静重新笼罩下来,天敬贞才猛地从那深潭般的凝视中惊醒。
      他像是被自己的失态烫到,仓促地移开了视线,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他的脸颊和耳根。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在飙升。
      “咳...”柳开江显然也察觉到了天敬贞长久的沉默和此刻的窘迫,他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微妙的气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豁出去的勇气,“那...那你呢?”
      他鼓起勇气,重新看向天敬贞,那双迷人的眼睛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探询和期待,“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天敬贞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柳开江在问什么,也知道自己无法再回避。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脸上的热度并未完全褪去。
      他重新抬起眼,这一次,目光不再闪躲,而是带着一种同样深沉的力量,回望着柳开江那双让他心魂震荡的眼睛。
      “有”。
      天敬贞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他看着柳开江,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那个人的灵魂。
      “那个人...”天敬贞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悠远,却又无比专注地凝视着眼前人,“一开始,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拘谨得...像随时对外界都十分警惕和敏感的刺猬”。
      他想起最初那个沉默寡言、眼神里充满伤感和阴郁的柳开江。
      “但是...当他找到了目标,”天敬贞的语调微微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决绝,锋利,一往无前,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
      他想起了柳开江在战场上无数次悍不畏死的冲锋,那把长刀斩出的决绝蓝芒。
      “平常...也一样。”天敬贞的嘴角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像是一个极其浅淡的笑意,“很多时候,不需要言语。他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的意图。或者,我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做了我想让他做的事。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很...奇妙”。
      他想起了无数次无声的配合,那些生死关头一个眼神就能传达的战术。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柔的重量,“最重要的是...他让我...” 天敬贞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词汇,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描摹着柳开江的眉眼,“让我心里那片...冻了不知道多少年、死气沉沉的海洋...开始融化了”。
      他想起柳开江扑过来挡在他身前的身影,想起对方递过来的手套、氧管、镇痛贴...那些笨拙却滚烫的关切。
      “甚至...开始有了浪,有了潮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惊讶的波动,仿佛冰层碎裂的声音,“我那颗...早就冷透了、烧成灰的心...好像...被他重新点燃了。”
      “一点一点的...活了过来。”
      “就像是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一样,他让我知道了自己生命的意义不全在于战斗,也在于守护自己内心那个真正想要守护的人。”
      “我不想再让他被抛弃,我想要用生命去捍卫他那颗因我而重新跳动起来的心脏,我可以付出一切去守护他那如玫瑰般纯洁和如清风般自由的微笑。”
      “而我完全可以对那个人...生死相随”。
      他看着柳开江的眼睛,那里面映出他自己同样不再冰冷的倒影。
      “他在乌云的笼罩之下闯进我的生活,给予了一丝火气,也让我的内心泛起涟漪”。
      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一片更深沉、也更灼热的寂静。
      不需要任何点破。
      彼此的描述,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每一个眼神,都像精准的坐标,清晰地指向了对方。
      空气里弥漫着心照不宣的甜蜜和一种近乎窒息的紧张。那层无形的壁垒在无声的共鸣中剧烈震荡,摇摇欲坠。暧昧的气息如同实质的藤蔓,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缠绕。
      他们坐在那里,隔着那一个身位的距离,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磁力吸引,在对方脸上流连、碰撞,又飞快地移开,每一次对视都像点燃一小簇火焰。
      柳开江的脸颊红晕未消,天敬贞耳根的热度也未曾褪去。沉默持续着,却不再是尴尬的空白,而是被汹涌的心跳和无声的渴望填满的、一触即发的临界点。
      就在这时,柳开江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天敬贞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动作细微得如同微风拂过草叶,却像点燃引信的火星。
      柳开江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抬起头。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彻底清空。
      天敬贞的脸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蓄谋已久的决绝,已经近在咫尺。
      他甚至没有看清天敬贞是如何动作的,只是感觉身前的沙发猛地一沉,一股强大而灼热的气息如同山岳般骤然压下。
      天敬贞的右膝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极其精准的跪在了柳开江因惊愕而微微岔开的两腿之间、柔软的沙发凹陷里。左腿则稳稳地撑在地面上,如同磐石,形成了一个稳固的支点。
      他的右手如同出击的猎豹,带着劲风,猛地撑在柳开江背后的沙发靠背上,位置恰好就在柳开江的耳侧,将他整个上半身都圈禁在自己弯臂构成的狭小空间里。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柳开江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眼前光线一暗,天敬贞宽阔的肩背和胸膛已经如同一张骤然收紧的巨网,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占有欲,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在下方。
      浴袍微敞的领口下,那片紧实的、还带着水汽的胸膛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强烈的雄性气息混合着沐浴后的清新,霸道地侵占了柳开江所有的感官。
      两人的距离被压缩到极致,鼻尖几乎相抵,呼吸瞬间变得无比艰难。滚烫的气息急促地、毫无阻隔地喷吐在彼此的脸上、唇上,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热度。
      心脏在各自的胸膛里疯狂的冲撞、擂动,那剧烈的搏动声仿佛就在耳边轰鸣,震耳欲聋,分不清彼此。
      血液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流咆哮,冲刷着理智的堤岸。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渴望在瞬间被点燃、引爆,化作燎原的烈火,席卷了所有的迟疑和顾虑。
      柳开江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但他没有闪躲,没有挣扎。
      在那双近在咫尺的、如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深邃眼眸里,他看到了同样炽热、同样疯狂、同样被某种东西彻底点燃的自己。
      在那双眼睛里,不再有平日的冷峻和克制,只剩下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欲望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此刻,他柳开江就是天敬贞眼中唯一的、必须占有的世界。
      所有的犹豫,所有的矜持,所有的顾虑,在这焚尽一切的对视中,都被彻底焚烧殆尽。
      天敬贞不再有丝毫的迟疑,他的眼中最后一丝名为“克制”的薄冰也彻底碎裂、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他微微偏过头,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重。
      他的左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不失温柔地抚上了柳开江的后脖颈,掌心滚烫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瞬间烙印在柳开江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那手掌微微用力,带着一种引导和占有的意味,将柳开江的头轻轻托起,迎向自己。
      然后,他缓缓低下头。
      动作迅疾如同鹰隼捕食,却又在最后的瞬间凝滞,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温柔。两片微凉的、带着同样灼热气息的唇,带着破开一切阻隔的决心,精准无比地、不容置疑地覆盖上了柳开江因惊愕而微张的唇瓣。
      “唔...”
      一声短促而模糊的呜咽被瞬间封锁在紧贴的唇瓣间。
      那一瞬间的触感,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四肢百骸。
      柳开江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捆绑,大脑里所有的思绪、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被彻底清空,只余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色彩、光线、声音都急速褪去、模糊,最终坍缩成唯一的、巨大的感官焦点——唇瓣上那一片温热而柔软的、带着惊人压力的触碰。
      天敬贞在双唇相贴的刹那,便彻底沉沦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闭上了眼睛,仿佛要将所有的感知都集中于这唯一的、朝思暮想的接触点。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用唇瓣极其珍重地、紧密地贴合着柳开江的,感受着那不可思议的柔软和唇瓣微微的颤抖。
      那原本僵硬的垂在身侧、无处安放的双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犹豫地、试探性地抬了起来。
      指尖先是轻轻触碰到了天敬贞浴袍丝滑的面料,感受到其下坚实而滚烫的肌肉轮廓。那触感像带着微弱的电流,让他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随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柳开江的双臂如同藤蔓般,带着一种生涩却又无比坚实的力量,缓缓地、一圈一圈地缠绕上了天敬贞宽阔而坚实的后背。
      他的手掌,带着微微的汗湿和不易察觉的颤抖,最终紧紧地、用力地抓住了背部的浴袍,指节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柔软的丝绒里,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这个无声的、主动的拥抱,如同最热烈的回应和最彻底的投降。
      天敬贞的身体因为这个拥抱而几乎不可察觉的一震,随即,一股更汹涌的浪潮席卷了他。他搂在柳开江后颈的手掌微微收紧,仿佛要将对方更深地按向自己自己的心房。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每一次唇瓣轮廓的相互碾压,都带起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直窜四肢百骸。
      呼吸变得更加急促、紊乱,滚烫的气息在两人紧贴的唇齿间毫无阻隔地交换、融合,带着彼此的味道和一种原始的、令人迷醉的亲密感。
      柳开江最初只是被动地承受着这温柔的研磨,但很快,身体的本能被彻底唤醒。他生涩地、试探性地微微张开了双唇,仿佛在回应那无声的邀请。
      这细微的开启,对天敬贞而言,无异于点燃了最后一道引信!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而滚烫,带着一种再也无法忍耐的迫切。一直温柔厮磨的唇骤然加重了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更加紧密地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原本只是贴合的双唇微微开启了一道裂隙,一条温柔而滚烫的舌头,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力量,如同最巧合的钥匙,瞬间撬开了柳开江那毫无防备,甚至主动微启的齿关!
      “嗯...”
      一声压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闷哼从柳开江喉咙深处溢出,那温湿滑腻的触感带着绝对的侵略性,蛮横地闯入口腔的瞬间,柳开江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电流从尾椎骨猛地窜升,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想要退缩,想要合拢齿关,但那灵活的舌头已经长驱直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开始在他温热的口腔内攻城掠地。
      这不再是温柔的唇瓣厮磨,而是彻底的、深入的、令人窒息的灵魂热吻。
      天敬贞的舌尖带着惊人的热度和力量,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探索欲,强势地扫过柳开江口腔内壁的每一寸敏感区域,掠过上颚的软肉,纠缠住柳开江那略显笨拙、试图退缩的舌头。那是一种充满掌控力、带着绝对主导意味的纠缠和吮吸。
      柳开江的舌头被捕捉、被缠绕、被用力吮吸着,每一次舔舐和交缠都带起一阵阵强烈的、令人眩晕的快感旋涡。
      唾液在强烈大的唇舌交战中迅速分泌、交融,发出细微而羞人的啧啧水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暧昧。
      天敬贞和柳开江完全沉浸在感官的洪流中,柳开江口腔内温热湿润的触感,他生涩却无比真实的回应,他因为缺氧而发出的细碎呜咽,他紧紧抓住自己后背的手指...
      这一切都像最烈的醇酒,点燃了他身体里的每一簇火苗
      他贪婪地、深入地索取着,品尝着,仿佛要将对方的气息、对方的味道、对方的灵魂都通过这唇舌的交融彻底占为己有。
      时间、空间、身份、过往...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这激烈的吻彻底焚烧殆尽,只剩下此刻最原始、最炙热的交融。
      不知过了多久,柳开江肺部的空气被彻底榨干,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眼前开始发黑。
      他本能地、带着一丝挣扎的呜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双手抵在天敬贞滚烫的胸膛上,微微用力向外推拒。
      然而这一次,天敬贞非但没有顺势起身,反而被这微弱的抗拒彻底点燃了某种蛰伏的凶性。他眼中燃烧的火焰骤然爆裂,如同被压抑的火山终于找到了爆发的裂口。
      “呃!”
      一声低沉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的轻哼从天敬贞喉咙深处滚出。他原本撑在柳开江身侧沙发上的右手猛地收回,带着惊人的力量,如同铁钳般牢牢扣住了柳开江推拒他的手腕。
      同时,他跪在沙发上的右膝猛地向前一顶,整个身体带着泰山压顶般的重量,狠狠地向下一沉。
      “啊!”
      柳开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向后压倒。后背重重地陷入沙发柔软厚重的坐垫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敬贞的身体随之如同山岳般完全覆压下来,将他死死地禁锢在沙发和自己的身体之间,动弹不得。
      强势而霸道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柳开江,天敬贞甚至都没有给柳开江丝毫喘息和反应的时间,在将他压倒的瞬间,便再次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一次的吻,带着一种惩罚性的、宣告主权的意味,比刚才更加深入,更加凶猛,更加肆无忌惮。
      天敬贞的舌头如同攻城锤,再次蛮横的顶开柳开江微张的唇齿,长驱直入,带着一种要将对方彻底吞噬的力度,疯狂地搅动、吮吸、掠夺着柳开江口腔里所有的氧气和甘甜。
      那力道之大,让柳开江感觉自己仿佛要被对方拆吃入腹。
      唇舌激烈交缠的啧啧水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混合着两人粗重而又急促的喘息,交织成一曲最原始、最动人心魄的乐章。空气里弥漫着情欲的甜腥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这狂暴的掠夺不知持续了多久,当天敬贞终于感觉身下人快要因为窒息而昏厥时,他才恋恋不舍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那在柳开江口腔中肆虐已久的舌尖,一点一点地退了出来。
      唇舌分离,一道暧昧的银丝在两人分开的唇齿间拉长、断裂,最终滴落在柳开江微张的、被蹂躏得红肿不堪的下唇上。
      柳开江整个人瘫软在沙发里,如同被抽取了所有的骨头。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汲取着久违的空气。
      那双曾让天敬贞失魂落魄的眼睛此刻完全失焦,蒙着一层浓重的水汽,眼神迷离而涣散,如同蒙尘的星子。
      脸颊红的如同熟透的浆果,滚烫的温度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被吻的红肿湿润的唇瓣微微张开,那条柔嫩的小舌甚至忘记了缩回去,无意识地抵在微启的唇齿之间,呈现出一种极其诱惑的、毫无防备的姿态。
      这副模样,落在刚刚从激烈掠夺中稍稍平复的天敬贞眼里,简直如同最甜美的毒药,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他撑在柳开江身体两侧的手臂肌肉膨胀,喉结剧烈地滚动着,眼底刚刚平息些许的火焰再次疯狂地燃烧起来,带着更加赤裸、更加贪婪的欲望,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俯下身去,再次狠狠吮吸那诱人的唇瓣,甚至想要做出更过分、更深入的探索... 然而,就在这理智将要彻底崩断的边缘,就在天敬贞的眼神变得愈发幽暗危险、身体蓄势待发的那一刻,柳开江那双迷蒙失焦的眼睛里,骤然掠过一丝清明,如同浓雾中突然透进一道强光。
      柳开江猛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态是何等的失态,那毫无防备的、甚至带着邀请意味的微张唇瓣和露出的舌尖。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如同冰水浇头而下,瞬间冲散了他身体里残余的迷乱和燥热。
      “啊!”
      柳开江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慌的低呼,如同受惊的小兽。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侧过头,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了沙发靠垫柔软的褶皱里,试图躲避天敬贞那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充满占有欲的灼热目光。
      耳根和脖颈露出的肌肤,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整个身体都因为极度的羞耻而微微蜷缩、颤抖着。
      天敬贞的动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躲避而顿住了。他看着柳开江将脸埋起来、只留下一个通红的的耳朵和微微颤抖的肩膀的模样,眼底翻涌的汹涌欲念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温和的暖流。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深处依旧在叫嚣的冲动,手臂微微用力,撑起身体,缓缓地坐直起来,离开了这具让他几乎完全失控的温热躯体。
      柳开江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直直地望向天敬贞。
      尽管在触及对方同样泛着红晕、眼神却深邃的如同旋涡的脸庞时,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那...”
      柳开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是刚才激烈亲吻的后遗症,更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微微发颤,破碎得不成句子。
      “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他问出了那个悬在心头、如同巨石般的问题。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巨大惶恐和一丝微弱的、几乎要被的期待。
      那双湿漉漉的深眸里,清晰地映着天敬贞的影子,也映着他自己所有的脆弱和不安。
      天敬贞没有立刻回答。
      他静静地凝视着柳开江,目光深邃,如同要穿透那层脆弱的伪装,只是对方灵魂深处同样的悸动。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翻涌的复杂情绪:不安、期待、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某种承诺的渴望。
      客厅里只剩下窗外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彼此尚未完全平复的心跳。
      几秒钟的沉寂,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
      然后,天敬贞动了。
      他没有用言语回答,他的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迅疾如风的力量,猛地再次倾身向前。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犹豫。
      他的动作快得柳开江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一片巨大的阴影带着熟悉而炙热的气息再次笼罩下来。
      天敬贞的左手极其精准的、带着一种近乎掌控的力道,一把抓住了柳开江的后脖颈,指尖深深地插入他温润柔软的肌肤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将他的他稳稳的固定住,迎向自己俯冲而来的吻。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强烈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猛地抓住了柳开江那只依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手。
      柳开江的手被天敬贞滚烫的大手完全包裹住,天敬贞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力量,强势地、一根一根地撬开柳开江紧握的拳头,然后,坚定地、毫无缝隙地将自己的手指深深地插入柳开江的手指之间。
      唇舌交织,十指相扣!
      肌肤与肌肤紧密相贴,指骨与指骨亲密交缠,掌心与掌心毫无保留地熨贴在一起。那滚烫的温度和紧密的触感,如同最直接、最强烈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柳开江所有的防御。
      就在柳开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占有欲的十指相扣而浑身剧震,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天敬贞的唇瓣再次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不容置疑地覆压了下来。
      这是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刻、都要炽烈、都要不容置疑的吻。
      天敬贞用行动代替了言语,用这霸道而缠绵的深吻,封藏了柳开江所有的疑问,也宣告了他不容置疑的答案。
      再次疯狂交融的间隙,在柳开江被吻得头晕目眩、几乎窒息的时候,天敬贞滚烫的唇瓣稍稍移开寸许,炙热的气息喷吐在柳开江同样滚烫的唇角和脸颊。
      低沉沙哑的、带着浓重喘息的声音,如同烙铁般清晰地、一字一字地敲打在柳开江嗡嗡作响的耳膜上。
      “恋人关系”。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柳开江被情欲缺氧搅得混沌一片的意识深处轰然炸响。
      所有的迷茫、不安、惶恐,都在这一刻被这清晰无比的宣告彻底驱散、焚烧殆尽。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狂喜和归属感如同岩浆般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柳开江猛地睁开眼,那双曾经盛满风暴、此刻却水光潋滟的眼眸,如同被投入了最璀璨的星辰,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所有的羞耻、所有的迟疑都在这一刻被这巨大的喜悦和确认彻底冲垮。
      不需要任何言语回应,柳开江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抬起那只没有被天敬贞扣住的左手,用力地、紧紧地环抱住了天敬贞的脖颈。
      他主动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虔诚和不顾一切的狂热,将自己红肿的唇瓣再次狠狠地送了上去。
      天敬贞的回应是更加凶猛的吞噬和更加深入的占有。
      柳开江感觉自己像漂浮在滚烫的熔岩之上,意识在极致的感官风暴中沉浮。唯一清晰的,是唇舌间属于天敬贞的、那混合着淡淡松香的独特气息,以及那将他紧紧包裹、不容他逃离半分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不知过了多久,当这个几乎耗尽两人所有氧气和力量和深吻终于不得不结束时,柳开江瘫软在天敬贞怀里,额头抵在对方同样汗湿的额头,大口喘息着,身体深处依旧残留着阵阵令人心悸的酥麻余韵。
      “那...明天...”
      柳开江的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慵懒沙哑,断断续续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指的是回归日常,面对队友,面对整个纵队基地的审视。
      天敬贞低笑一声,胸膛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紧贴着他的柳开江的身上。他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欲望发泄后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手指依旧霸道地缠绕着柳开江的手指,指腹在那光滑的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没关系,上面批了半个月的假,”天敬贞的声音同样沙哑,却充满了力量感,“这才过了一周,留给我们的时间...充裕得很”。
      他顿了顿,目光灼热地锁住柳开江依旧泛着红晕的脸颊,那眼神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和不容拒绝的邀请,“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俯下身来,温热的唇瓣几乎贴着柳开江的耳廓,气息灼热,“住我这里”。
      这不是试探性的询问,而是霸道的宣告和要求。
      柳开江的心跳因为那贴近耳廓的灼热气息和言语中不容置疑的意味而再次失速。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肯定。
      “好...”
      语音落下的瞬间,他感觉到天敬贞握着他的手猛地收紧了一下,那力道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重和满足。
      天敬贞率先从柔软的沙发中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一片安稳的阴影。他没有松开柳开江的手,反而将两人十指相扣的姿势握的更紧,仿佛那是连接着彼此生命的纽带。
      他微微用力,将依旧有些虚软、脸颊红晕未褪的柳开江也拉了起来。柳开江借着他的力道站直身体,双腿还有些发软。
      他抬起头,迎上天敬贞投来的目光,那目光深沉如海,里面翻涌着太多柳开江此刻还没完全解读的情绪,有确认关系后的笃定,有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有深沉如山的保护欲,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想要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予对方的决心。
      无需言语,所有的承诺、所有的未来、所有的重量,都承载在这深深地一望之中。
      柳开江的心被一种巨大的、温热的满足感涨的满满的。他回望着天敬贞,那双曾破碎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天敬贞的身影,也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依赖的安心光芒。
      他主动地、更紧地回握住了天敬贞的手。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紧紧地十指相扣着,如同两棵终于找到彼此、根系开始交缠的树。
      他们的脚步很轻快,却异常坚定,并肩走向客厅深处那扇紧闭的、通往天敬贞私人领域的卧室门。
      深色的门板在晨光中静静矗立,像是一个通往未知却也充满无限可能的新世界的入口。
      门被天敬贞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里面是光线昏暗的私密空间。他没有丝毫停顿,牵着柳开江,步伐沉稳的地走了进来。
      沉重的卧室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合拢,发出轻微的、如同落锁般的“咔哒”轻响,彻底隔绝了客厅里残留的暧昧气息和窗外的秋日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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