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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
“咚咚咚。”
天杀的谁一大早就剁肉馅！
“咚咚咚。”
她把头从被子里拔出来，这才听出是敲门声，三下一组，中间停几秒再敲，很有规律，好像有得不到回应就不停的架势。
刘琦胡乱抹了下眼泪，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沈非在门口团团转，刘琦估计还在生气，如果她一直不开门怎么办呢？
她正要屈起食指再敲，结果下一秒就应声而开，无比顺利。
“你……”沈非瞪大眼睛，“你怎么也不问问是谁？！”
“我忘了，”刘琦理不直气也壮，“那你别进来。”说着就要合上。
“哎哎哎。”沈非赶紧塞进去右胳膊，把门撑开挤进去，在玄关处站定，背在身后的左手露出来，提着大大小小一堆饭盒。
“你拿这么多过来干什么？要撑死我吗？”
“我也不怎么会做饭，就从几个饭店买的，你别嫌弃，”沈非挠挠头，“你还没吃饭吧？我记得辣是一种痛觉，说不定你能吃出滋味来呢？”
“我可真是谢谢你，”刘琦话虽这么说，手上动作一点不慢，几下解开包装袋，抽出筷子，夹起一只香辣虾塞进嘴里，“没味。”
“那还是吃清淡的吧，”沈非把清炒山药推过去，跟红油油的辣炒海鲜交换位置，“辣的吃多了伤肠胃。”
“而且还辣□□，”刘琦惋惜地砸吧嘴，“这样吃辣的快乐全没了，只剩坏处了。”
“吃着饭呢，你也不嫌恶心。”沈非把塑料盖封好，放进冰箱里。
“我吃又不是你吃。”
刘琦坐在沙发上吃饭，沈非坐在凳子上看着她吃，隔着茶几相对，开始吃饭以后安安静静的，都没有话说。
“你去转转吧，”刘琦突然说道，“你这样盯着我，感觉怪怪的。”
沈非依言站起来，在四十平米的屋里晃悠，这是个老小区，位置在大学城附近，刘琦住二楼，装修简单干净，刘琦自己很明显也收拾得勤快，比沈非的筒子楼小窝不知道整洁了多少倍。
卧室的床铺着浅粉的三件套，木桌上摆着刘琦的平板、电脑和各种专业书，沈非随手翻开半旧的一本，是《C语言程序设计实验教程》，字符密密麻麻，吓得她赶紧合上，书架上放着一排瓶瓶罐罐，都是乳液面霜口红睫毛膏之类的化妆品，不少已经积灰了。
窗外就是一条街，中间隔着绿化带和围墙，刘琦很快吃完饭，把桌子擦干净，沈非转回客厅，正要说话，被刘琦抬手制止：“我先去洗个手再说。”
沈非就坐到沙发上，双手揣兜，两腿伸直，有节奏地朝外一晃一晃，翘着脚继续等，刘琦甩着手上的水珠，出来的时候，忍不住笑：“你这样好像德牧。”
“哈？哪里像了？”沈非立刻扭头看她，发现刘琦的脸变了，变成了之前她们从景区离开，在披萨店吃饭的那张脸。
“你……”
“这是我原本的长相，最开始，还没有绑定模拟器的时候，”刘琦在她旁边坐下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过的笑。
“我不要美了，沈非，为了一张漂亮的脸把命豁上不值得。”
“刘琦……”
“还是妈妈给我的长相才是我，但是可能也没那么准确了。”
“为什么？”
“捏过的脸是不会自然衰老的，”刘琦戳着自己的脸颊肉，“也就是说，我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二十岁、三十岁乃至一百岁的脸是什么样子了。”
沈非看着刘琦，长久的沉默后，她握住刘琦的手：“会知道的。”
刘琦侧过脸，面对着她。
“刘琦，我今天来是要道歉，然后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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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单：椿苓湿地公园，时长：七天】
【目标：找到水盛鸟，收集它的三根尾羽】
【四人强制组队任务】
【成功奖励：20000R+1000积分】
【失败惩罚：10000R+扣除500积分】
“这什么鬼任务？”陆亦轩滑动界面，吐槽道。
“模拟器有提供位置，二百多公里。”刘琦边查看地图边说。
“还挺远的，”沈非摸起陶瓷杯，喝了口咖啡，撇撇嘴，“也行吧，总比上一单强。”
她们四个人聚在一家咖啡店，装作下午茶小聚的朋友，其实是在讨论接下来的任务，现在谁都知道了模拟器不是单纯的金手指，她们也不是天选之子，而更像代练的蝼蚁，沈非试图去查资金流动，无功而返，刘琦讲了她与妈妈的通话，显然，模拟器对玩家的控制比想象中的还要深。
既然这样，去小太阳福利院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加点DEBUFF？沈非想不明白。
“你跟妈妈对话的时候，能告诉她你有模拟器，但是她接收不到这个信息，是这样吗？”
“有什么区别吗？”陆亦轩没听明白。
“就是说得出口和说不出口的区别，”沈非掏出手机，“不过一直纠结这个也没意义，走吧，去做任务。”
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坐在安静行驶的车上，很容易昏昏欲睡，沈非打个哈欠。
“到下个服务区我来开。”周源坐在副驾，说道。
“没事儿，这才一个小时呢，”她加速超了个车，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座，刘琦和陆亦轩已经都睡着了，发出细微的鼾声，“你不睡会儿？”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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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琦为她们几个捏了护林员的身份，这一片没有大型猛兽，但是同样不存在围栏，万一从别处跑进来几只也难说。
远处传来一两声鸟叫，沈非走在最前面，拨开树叶，踏过松软潮湿的泥土，借助平行推演找到最安全便利的路线，顺着地图上的标记一路深入。
周源走在队尾，她们每两小时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第二次休息的时候，陆亦轩掏出一瓶绿色药剂，灌了下去。
“这么严重？”沈非从地图上抬起头。
“我的能力是纯被动。”陆亦轩揉着太阳穴。
“我也有点头疼。”刘琦靠在树上，闭了闭眼。
“吃饭吧，”沈非掏出垫子，铺在地上，“时间还长。”
“这个任务会有别的玩家队伍吗？”刘琦咬开火腿肠的包装，问道。
“应该没有。”一直沉默的周源回答。
“希望如此，我们现在遇到过的玩家，能力都不是强攻击性，”沈非叹口气，看向周源，“这个你更有发言权。”
周源垂眸，微微点了点头：“是。”
“确实诶，”灌了恢复药剂的陆亦轩精神起来，“为什么？模拟器害怕我们失控吗？”
“可能，”沈非边思索边慢慢咀嚼面包，“如果有人的能力是操控自然元素，比如水火，那失控起来还不知道多麻烦呢。”
陆亦轩从兜里掏出烟盒，摸索着想找打火机，被沈非死死盯住，想起这里是湿地公园，又讪讪地塞了回去。
她又低头看一眼坐标，小蓝点还在持续移动，沈非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催促道：“吃完就快点走吧，还很远呢。”
夜间的星星很亮，刘琦说从来没见过这么亮的星，于是主动守了前半夜，后半夜沈非换班，荒郊野外没几个信号站，刷视频卡得要命，沈非干脆开始清相册，翻到自己和妈妈的合影，和朋友去吃烧烤拍的烤串，还有大学时存的PPT，那时候上课不认真听，老师说什么是重点就举起手机拍下来，可回宿舍了也未必看，只是占内存，她笑了笑，点击永久删除。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她听见窸窣的响动，偏头看过去，周源拉开拉链，从他们的帐篷里钻出来。
“这么早？”沈非轻轻地打招呼。
“你去休息吧，”周源看了眼时间，“我们说好的八点动身，你还能睡三四个小时。”
“那行。”沈非没再推辞，拉开另一个帐篷，刘琦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正在bia唧bia唧地砸吧嘴。
后面几天她们运气很好，找到一个水盛鸟的窝，一口气拿到了两根尾羽，但是第三根迟迟不出现，而刘琦和周源的副作用也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陆亦轩已经固定每天至少都要灌一瓶了，事实上，她们查看地图、兑换武器，乃至行走呼吸都悄然加重着副作用，只是使用能力会更快罢了。
“就剩最后一根了，加把劲，这个任务积分奖励还是挺多的。”沈非笑着给队友打气，这是第六天清晨，原野升起浓雾，仿佛云从天上掉下来，降落在地，把一切包裹起来，这样一来视线受阻，更不好找，刘琦有些泄气，走在最后面。
不过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前方出现了水盛鸟那五彩斑斓的尾羽，它不在鸟身上，却别在一个人的辫梢——正是之前出现过的、能力为锚点的女人！
另外三个人也发现了，鸟羽倏忽闪过，她回头瞥了一眼，便像鬼魅般隐入乳白的雾气。
沈非行动最快，已经冲到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鸟羽若隐若现，保持着马上就要消失，又时不时露出一点尾巴尖的距离，勾着人去追，却总抓不到，沈非额头流下汗珠，也来不及擦，这次模拟器没失灵，但是预演完全没料到她的出现，必须得追上这个古怪的人。
远远地传来了狼嚎。
她猛地刹住脚步，右前方大概三十米远的地方，一头狼的脸冒出来，由于浓雾包裹着它的身体，这狼头就像悬浮在空中一样，更显诡异。
沈非咽了咽口水，狼缓缓逼近，一只一只显现，共有六头，全都呲牙咧嘴，青绿的眼睛犹如鬼火，死死盯着她们四人，鸟羽在左前方最后一闪，不见了。
枪声响起，狼群也开始奔跑，陆亦轩握着手枪挡到最前面，冲她大喊：“沈非！你们快去追！这里交给我！”
“你——”
“快啊！这个任务如果失败，我们就没有足够积分换药剂了！”
她咬牙，转头冲左前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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