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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寒假补课结束的开学考试,成绩一出来,寝室的六个人居然都有了进步,可能是大家在一遍遍的复盘中对知识点的理解也更加深刻了些。
晓幂幂在寝室大家庭无私的帮扶计划和夜以继日的陪伴下,她似一棵经历严冬后努力汲取阳光的树,慢慢长出新丫。
那个被生活重拳击倒的晓队长,正凭借着内心的韧性和伙伴们筑起的堤坝,一点点回到生活的正轨。
寝室里深夜亮起的那盏心照不宣的灯,让人心安月明。
冬天就这样逾越了。
大家在毫无寒假的补课中很自然的过渡到第二学期,没有了对假期的不舍,只有对下一次放假的倒数 ,在课本与习题中一点点倒数,在三点一线的日子里倒数,不知道倒数着过了多少个月假,期中考试莫名其妙的就来了。时间真的快到不容思考。
一个如往常一样值日后的放学时间,教室里的人已走得七七八八。夕阳透窗棂,郁晶正独自收拾书包,准备回寝室完成最后一点复习。
一个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是王屾,年级物理类排名第二的男生。
他身形挺拔,面容清俊,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举止得体,是许多女生目光追随的对象。
此刻,他看向郁晶的眼神,却带着与平日沉稳不符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感。
“郁晶,”他的声音有些紧绷,甚至在颤抖,“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郁晶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映着夕阳的余晖,却没有温度。“有事?”她的声音很淡。
王屾似乎被她的平静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道:“我……我关注你很久了。从高一第一次月考,你的名字排在我上面开始。”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郁晶,偏执又专注,“你每一次都稳稳压过我的分数,”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都让我既钦佩,又不甘。”
郁晶沉默不语。但正是这种沉默无形中给了王屾更大的压力。
“我知道你很优秀,目标也一定是最顶尖的大学。”江屿的声音提高,跟宣誓似的,“我也是!郁晶,我……我喜欢你!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一起冲击最高峰!你相信我,我配得上站在你身边!”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所谓最高峰的渴望,以及对自己急切的证明,唯独缺少了少年情愫应有的纯粹悸动和笨拙真诚。
空气仿佛凝固了。
郁晶看着眼前这个优秀的男生,说实话看不出一点爱慕,这份告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似乎不是在表白一个喜欢的人,而是在向一个必须攻克的目标发出挑战,得到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取代她,成为那个唯一的“第一”?
简直难以言喻的荒谬。她本来就对陌生人不感冒,这样的表白更显得她局促。
“王屾同学,”郁晶面无表情,“你的目标很明确,是最高峰。”她顿了顿,“我们不一样……谢谢你的喜欢,但对不起。”
王屾脸上的激动瞬间僵住,眼中闪过错愕和羞恼。
郁晶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变化,继续用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期待你考第一的时候。”她微微偏了下头,欲离去。
郁晶没有等待他的任何回应。她动作利落地将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拉上拉链,单肩背起,然后径直绕过僵立在门口的王屾,步履平稳地走出了教室。
那句“期待你考第一”,像一把淬毒匕首,精准地扎进了江屿最敏感的自尊心。这就好像是对他的挑衅一般,她凭什么如此无所谓。
期中成绩榜张贴出来时,依旧是毫无悬念郁晶的名字,稳稳地高悬在物理类总分第一的位置,各科分数都漂亮得令人窒息。
而王屾的名字,紧随其后,依旧是万年老二。那微小的分差,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天堑,嘲笑着他的无能。
王屾没有再来找郁晶。一次都没有。
他像是彻底从郁晶的视野里消失了。不再有刻意的搭讪,不再有借故讨论难题的接近,甚至连走廊上偶然相遇,他都会迅速移开目光,脚步加快,刻意避开郁晶的目光。
刻意的消失,反而滋生了一种更为隐蔽的关注。
郁晶的感知很敏锐。她开始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像蛛丝,缠绕在她周围。
当她独自在桌位上刷题时,偶尔一抬头,会撞见王屾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镜片后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不甘的怨毒?
当她课间在走廊尽头倚窗远眺,放松疲惫的眼睛时,眼角的余光能瞥见王屾从另一头匆匆走过,脚步却明显放慢,似乎在用耳朵捕捉她这边的动静。
当她拿着试卷去办公室问老师问题,走出办公室时,有时会感觉到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一个身影,保持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距离。
他跟一个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徘徊在她的学习轨迹附近。他观察她何时到教室,何时离开;观察她课间是埋头看书还是与方余婉她们说笑;观察她刷的是哪本习题册,甚至在她去小卖部时,目光也会在她购买的提神饮料上短暂停留。
“郁晶,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班那个王屾,最近怪怪的?”一天晚自习后回寝室的路上,方余婉忍不住小声问。她也捕捉到了几次王屾那种过于刻意的偶遇和迅速闪躲的目光。
“嗯。”郁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这对她来说,习惯了,她早就习惯了别人的目光了,只要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又何必在意。
夜风微凉,让方余婉打了个寒颤。
“他是不是对你?”方余婉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没事的,这都不重要。”郁晶微笑着安抚着方余婉的顾虑“他看他的,我做我的。”
“可是,感觉毛毛的。”林玫在一旁听着都汗毛竖起。
“像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怕什么,”吴夏薇大大咧咧地搂住林玫的肩膀,“他敢使坏?咱们寝室会坐以待毙?再说,郁晶那是什么人?他再怎么盯,也不可能把郁晶盯下来的。”
晓幂幂也轻声开口,带着经历过风雨后的沉稳:“郁晶说得对,不用理会。专注我们自己的事就好。我们越在意,他可能越兴奋?”
“我们的目光是他的兴奋剂?变态啊……”吴夏薇越想越不对劲。
“大不了我们跟班主任说。”支芝坚定地附和,“我们做好自己。”
郁晶点点头。她确实毫不在意。王屾的暗中窥伺,于她而言,不过是青春喧嚣背景音里一段不和谐的杂音。她的世界广阔而清晰,目标坚定如山。她知道她想要的只有一样,就是能陪着方余婉,一起进步一起变得更好。
足矣。这算迷失了自我吗?当然没有。
王屾个子较高,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看似在专注地演算一道复杂的物理压轴题,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眼前的题目上。他的眼尾余光,牢牢锁定了斜前方那个清瘦挺直的背影——郁晶。
期中考试的成绩单仿佛烫在他胸口,视作被拒绝后的耻辱。第二。依旧是第二。他想起郁晶离开时淡然的背影,他确实没考过她。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挫败,是被彻底否定,是更扭曲的屈辱。
他猎奇地选择了另一种方式靠近第一名。像窥探着他想要的答案,他要知道,她凭什么?凭什么永远压他一头?
他观察她近乎严苛的时间表:永远是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课间十分钟,别人在嬉闹或补眠,她要么在整理上节课的笔记,要么在预习下节课的内容,偶尔的放松也只是站在窗边极目远眺,眼神放空,给大脑一个短暂的缓冲。
他观察她刷题的习惯:速度并不算最快,但准确率惊人,选择的习题册往往难度极高,批改后的错题本上,红笔订正的痕迹清晰、逻辑严密,看不到一丝浮躁。
一次,郁晶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她的座位暂时空了出来。王屾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擂鼓一样撞击着胸腔。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走向饮水机,目光却像黏在了郁晶摊开在桌面上的草稿纸上。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过程,字迹清隽有力。
他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更慢,扫视着那些公式和图形。他想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一点能证明她并非无懈可击的证据,比如某个灵光一现的错误步骤,某个依赖直觉而缺少逻辑的猜想。
可是并没有,郁晶即便是草稿纸是十分工整,解题思路也很清晰。这令他更加不解,有什么不同吗,她们的学习办法一样,平时也一样的努力,经过他这么久的观察她并没有觉得郁晶有什么不同的,但是为什么,就是压他一头……
“一定有,我会找到的。”他邪恶的苗头在心里长出。
“我会继续盯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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