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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真相
天台上跟夜轲和那三个盟友对峙后,宁轲的精神受了特别大的冲击。
太多信息涌过来,让她头疼得快炸了,但这些信息也像钥匙,把她自己关起来的记忆柜子给撬开了。
模糊的噩梦片段,慢慢变得清楚、连贯。
是夜轲,在把她故意忘了的真相,一点点还给她。
随着记忆恢复,再加上夜轲告诉她的信息。
妈妈赵晚吟死亡的完整情况,在她脑子里彻底拼好了:
2005年,赵晚吟揭发女富豪李灿建材造假,李灿和宁□□一起改了她经手的设计图。导致星耀大厦局部塌了。
有人死伤,赵晚吟为了保宁轲安全,只好主动担责进了监狱。
监狱里,她偷偷研究出声纹证据保存,2008年保外就医时,被宁□□和李灿害死,还伪造成自杀把关键证据藏在了混凝土块和生锈的钢笔里。
关于死亡真相,里面藏着两层说法。
从谢罪到控诉:
宁□□和李灿伪造的表面情况:
地点:还没建好的星耀二期(也就是后来的云端之眼)电梯井。
死因:跳井“自杀”。
关键物证:尸体手里攥着混凝土块,里面录着哭腔:“我对不起遇难者”。
夜轲说的实际真相:
1.致命伤:
白百合托关系找法医偷偷再检查,发现赵晚吟后脑勺有钝器打的伤,是掉井前就被打致命了。
这是李灿指使人干的,宁□□也默认了。
2.混凝土里哭声的猫腻:
那声“我对不起遇难者”,是李灿找人把赵晚吟以前被迫认罪的录音剪接出来的,就是为了坐实她“愧疚自杀”的假相。
3.遗书笔迹:
所有说赵晚吟精神崩溃的遗书,笔迹专家鉴定后,都是李灿精心模仿着写的假的。
最后还有个大秘密:钢笔里的遗言。
宁□□死的现场,那支作为象征的、妈妈的生锈钢笔,不是偶然出现的。
夜轲引导宁轲的记忆,让她盯着这支笔。
“妈妈她……最后关头,发现了宁□□的背叛和杀心。”夜轲的声音在宁轲脑子里响起来,又冷又清楚。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留下了真的遗言。”
宁轲颤抖着拿起那支满是锈的钢笔(这钢笔作为物证被警方登记后,姜鹿托关系悄悄拿了回来)。
笔管夹层里有个特别小的、几乎被锈盖住的物理开关。她用力按下去。
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后,一个特别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她带着不甘心:“轲轲……我是妈妈……星耀二期……C40混凝土试块……里面……有……证据……他们……造假……杀……人……宁□□……他……”
录音到这儿突然断了,像被强行掐了似的。
“混凝土试块”!这和吴春花崩溃前喊的骨灰线索,还有夜轲复仇的整个逻辑,刚好对上了!
最后的真相是这样的:
赵晚吟在监狱里研究出声纹证据保存术,后来保外就医,被宁□□和李灿约到星耀二期谈事。
她预感要出事,就提前把真的罪证(李灿和官员勾结的账目副本,更直接的造假证据)封在特定的C40混凝土试块里,还把线索藏在随身的钢笔里。
她没逃过毒手,但留下了找真相的最后线索。
宁□□和李灿以为把所有痕迹都抹了,却不知道赵晚吟用命埋下了两颗复仇的种子:
一颗是藏在混凝土里的证据,另一颗是在女儿宁轲心里长出来的、带着她所有绝望和愤怒的人格,“夜轲”。
夜轲知道这一切。
她找到了混凝土里的证据(至少确定了证据存在)。
然后以这个为核心,联合了同样被宁□□和李灿害过的白百合、姜鹿、谢桐,策划了这场跨了好几年的、针对所有坏人的最终审判。
宁轲握着那支再也没声音的钢笔,眼泪默默流下来。
妈妈在生命最后时刻的那份坚强。
她拼了命,把自己当棋子,藏下真相,还深爱着女儿。
真相虽然来得晚,终于到了。
妈妈,可以安息了。
天台上,夜轲的身影开始变透明。
她看着宁轲,眼里那股冰冷的复仇火已经灭了。
“我的事办完了。”夜轲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妈妈的血仇,那个杂碎、那个畜生,我让他用命还了。”
随着夜轲往回撤,宁轲感觉一阵心口撕裂似的疼,像灵魂被硬生生扯走。
一阵剧痛传来,那些被夜轲扛着、被她自己封起来的记忆,此刻猛冲进宁轲的脑子里。
她想起了上清寺高僧说的话,现在才真明白意思:
宁:这个从宁□□那继承来的姓,从来不是什么荣耀,就是个枷锁,把妈妈和她的人生都困住了。
轲:本来是车轴的意思,说她该撑起家的重量,可最后在家的扭曲压力下,差点断了。
全名的意思:宁家的车轴,早晚得在这座危险的桥上断了。
她的命,早就被这满是矛盾的名字说中了。
她为啥选那栋29层的凶宅?
现在答案清楚得像镜子:
以前有工人在这儿跳楼,跟妈妈被灌进混凝土惨死的场景差不多。
她住这儿,其实是在不自觉地反复揭自己的伤疤,提醒自己别忘仇恨。
她窗户对着云端之眼,看得清清楚楚。
那楼建在妈妈的尸骨上,是用爸爸的罪孽堆起来的。
她在这儿盯着罪恶帝国。
这儿也是夜轲的试验场。
她在这儿装电容网、振动仪,说防外人是假的,其实是在监测自己。
看“夜轲”啥时候会出来,想搞明白、控制住这头复仇的野兽。
有段残酷的记忆,是关于宁□□的:
一直背叛:
他老改妈妈的设计图,讨好女富豪李灿,用妈妈的本事和名声换自己的前程。
暴力驯化:
每次打妈妈后,他会给小时候的宁轲买星形糖果。
那甜味儿混着妈妈的哭声和血腥味,成了让她学会闭嘴、听大人话的工具。
下杀手:杀妈妈赵晚吟的那天晚上,他把妈妈逼到星耀二期的电梯井边。
宁□□说的话特别狠:“你设计的楼,配不上她肚子里的继承人,我的儿子,宁耀祖。”
这句话,彻底掐灭了妈妈想活的念头。
记忆最后定在最疼的那一幕,她终于明白夜轲为啥那么恨星形糖果:
8岁的宁轲躲在书房的设计柜里,看见爸爸疯狂撕妈妈的获奖设计图。
看着李灿光脚踩在妈妈的获奖证书上,听见爸爸亲李灿的肚子说:“这才是我的好作品。”
宁轲使劲咬碎嘴里的星形糖果,玻璃糖渣划破嘴唇,血混着甜味咽了下去
那一刻,爱、崇拜和家,全塌了。
糖的甜,成了世上最毒的东西。
躲在柜子里偷偷哭、一嘴是血的小女孩。
最疼的时候,生出了叫夜轲的复仇灵魂。
夜轲的身影几乎全散了,她最后看了宁轲一眼,眼神挺复杂:“现在,你都想起来了……你的枷锁,也是你的力量。带着妈妈的爱,还有我给你的恨,好好活。”
话说完,她全融进了宁轲的身体里。
宁轲站在天台上,眼泪使劲往下流。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完整的。
难过和生气,爱和恨,柔弱和坚强,主人格和副人格……
所有分开的部分,在这一刻,因为装下了全部真相,重新合在了一起。
她不再是那个被噩梦追着的宁轲了。
她是赵晚吟的女儿,也是夜轲的继承人。
静海市的热闹终于甩在了身后。
宁轲一个人来到一片没名字的海边。
咸味的海风刮得很猛,吹起她的头发。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早就化变形、又被她重新捏硬的星形糖果。
这糖在太阳下闪着廉价又刺眼的光。
以前是她小时候害怕、不敢说话的象征,是爸爸用暴力让她听话的印记,也是夜轲满肚子恨的源头。
她看了一会儿,眼里没了任何情绪。
然后猛地一抬手,把糖扔向了翻涌的海浪里。
一下子就被灰蓝色的海水吞了。
没声没响,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再见了,夜轲。
她在心里默念,谢谢你,替我扛了这么多。
现在,你的恨,还有我的枷锁,都留在这片海里吧。
之后,她去了妈妈的墓地。
墓碑上,妈妈赵晚吟的照片还温柔地笑着。
宁轲没哭,就静静地站着,用手轻轻扫掉碑上的落叶。
“妈妈。”她轻声说,声音平静。
“都结束了。你可以安心睡了。以后的路,我们会一起好好走。”
这个“我们”,是她自己,也是永远变成她一部分的夜轲。
几天后,静海市长途汽车站。
宁轲、姜鹿、白百合、谢桐,四个女人,带着简单的行李,在这里碰面。
没说太多话,只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心思。
她们脸上没了以前的沉重,换成了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轻松感。
她们一起上了离开静海的班车,选了同一个没人知道的目的地。
过去的坏事和审判,都埋在了那座满是高楼的城市下面。
以后的日子,她们要在没人认识的地方,自己亲手重新过日子。
车窗外的景色开始动起来,静海市在视线里慢慢变小、变远。
(留白的尾声)
陈队站在办公室窗前,手里拿着宁□□和李灿案的封存报告。
档案里写的真相不是全部。
他也知道,那四个先后离开静海的女人,身上藏着最后的答案。
他没下令拦她们,只是默默地看着报告被碎纸机绞成碎片。
有时候,正义不只有戴手铐这一种方式。
对于有些埋在系统烂泥里的坏事,说不定只有从烂泥里长出来的复仇之花,才能彻底清理干净。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渐渐放晴的天。
“起风了,也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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