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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簪的主人
“这银簪估摸值个一千几百钱。”李安平一脸好奇,“何为神仙局?姐姐说与我听听。”
“才值一千多钱?”申玉好撇嘴,“有位刚进京的公子得罪了贵人,他随友人前来章台被灌了个半醉,公子身上没钱,友人故意溜走,账单留给他了。”
“到章台吃喝玩乐没钱付账?不得走着进来趟着离开?”
“贵人发了话不得伤他身上分毫,但要扒光他身上衣物以抵钱资才可放他离开。”申玉好得意地扬了扬手上的银簪,“幸亏我当时眼明手快,首先拔了他身上这唯一值钱之物,不然今儿出场一个钱也没挣着。”
“扒光后不成了拔毛的公鸡?”李安平心想,如此羞辱的确比揍一顿更让人终身难忘。
“你看,拔毛公鸡在那儿,其实......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循着申玉好所指方向,两名侍从以木板抬着一俯卧男子正往外走。李安平瞬间瞪大眼睛,被光溜挺翘的苏公子后背风光辣得两眼发直。
苏公子本人两颊红晕染到了耳根,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也幸好不醒人事,不然光着身子被抬到众人跟前准得尬死。
李安平尾随侍从身后看热闹,却教木板上那比例匀称健实的模特身材给烫得口干舌燥,恻隐之心不经意流露:“他账单多少?我......家王公子代为垫付。”
不知道自己突然多了份账单的王公子沉浸在抱得美人归的欢愉中不能平复,与清歌共乘辎车甜蜜把家还。辎车后另有一辆运载货物的板车拉着清歌的行囊与两少年,年纪稍长的少年侧卧盖着被子,年纪稍少的少年小心捧着以荷叶包裹的半只烤鸡,二人在狭小的板车上与各式包袱箱子一路共振颠簸回到香室街。
回到香室街,王高带清歌去看提前收拾出来给她的耳房。这耳房原来用作堆放货物,兼作李安平的卧室,现在正式一分为二。清歌环视她的新卧室,嘴角泄露的一丝嫌弃很快藏起,丰润的手抓起王高的衣袍一副依依不舍的委屈。
李安平无视耳房另一端传来的暧昧声,只盯着眼前再次借用他床榻的苏公子,十分懊悔才刚一时冲动将他带回,这下自作自受了,连自个床榻也被占去,如此这般想着,條然看见盖在苏公子身上的薄被顶起了一个小山包。
李安平一愣,这是闻声性起?瞬间恍然:“苏公子分明醒了,为何还装醉?赶紧请起。”
醉卧正酣的苏公子突然张开双眼,快速打量四周后目光定在榻前的少年身上,尴尬地笑起来:“我......实在是羞愧难当,谢谢你......没让我被扔出章台。”
“想来是我多此一举了,苏公子肯定早已有了脱身之法。”
“你见笑了,我何有脱身之法,不过是仗着手脚灵敏些伺机奔逃罢了。”苏公子正要坐起,忽又想起自个身上的光景,讪讪问道:“可......可否借我身衣裳?”
李安平从库存的成衣里给他拿了一套簇新的深袍单衣与袴裤,还不忘提醒:“秋衣裤一套,赊账两百钱。”
苏公子穿衣的手一顿,苦笑:“这么贵吗?”
李安平点头:“长安居大不易。”
隔邻的壁咚声终于歇止,苏公子也穿好了衣服,李安平撇撇嘴:“夜色已深,公子不妨留宿一晚明日再离去。”
苏公子的双眼升起光芒,连连抱拳:“谢谢。”
一夜好睡,天色微亮,王高火急火燎地离去。李安平笑了笑,如常准备砍柴挑水,一愣,原来水满柴好苏俞也离去了。他无奈一哂,自去准备朝食。
清歌还没习惯成衣店的生活作息,□□悦又让她晚睡晚起,待她醒来,院中各人自顾自忙碌无暇顾她。她找到店面跟李安平问好:“王公子叮嘱奴尽心伺候,有何差事但请阿郎吩咐。”
李安平打量清歌身上的绸衣金钗:“你擅长哪些差事?”
“奴能歌善舞……”
李安平想扶额,这分明是小妾与名妓的入门要求,不由得叹了口气:“会做饭缝衣么?”
清歌不好意思地摇头。
随李安平学习了两天厨艺的清歌在炊房实习了一周后,许大家憔悴了,无病无宅消瘦了,李安平深怕家里的食物再被糟蹋,坚决禁止她再触碰粮食。
“你......要不......还是帮我看铺子吧。”若非看在王高每月三百钱的巨额收容费,李安平一定会把这位章台给退货。
今天是进宫报道的日子,李安平天不亮便出发。以前出入皇宫有辎车可搭乘,现在出了宫独自面对生活的压力,李安平完全奉行能节省的钱财绝不乱使,能走路到达目的地的全靠腿脚。
“长高了。”掖庭令宋靖笑眯眯地打量李安平,“也消减了......可是宫外的伙食不好?来,多吃些,你现下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待会多带些肉脯肉干回去。”
除了当月的九百俸钱,李安平还收到了大包小包的爱心投喂。昌宗驾车送他,宫卫门禁早已和他们熟络,只大致看了眼辎车上大包小包的物事便快速放行。
李安平含笑,不露痕迹地把钱塞到守门宫卫手里。宫卫点头一笑,眼神示意他们通过。昌宗驱动牛车,李安平坐他身旁,两人仿佛回到了从前一同出宫上下学的光景,只是从前青涩的小小少年已经长成了今时今日的翩翩少年。
昌宗扫了眼李安平磨旧了的草鞋:“还是买头牛买辆车吧。”
“买了牛车后除了要交车算税,还要耗费畜生的口粮,花费太高了,我暂时不考虑......不过倒是想买头驴。城里布行的布匹不便宜,我想去三辅周边的县城村庄看看,能不能收购些便宜的布匹绸缎。”
昌宗目光一闪,把车厢里的一个包袱给他,李安平一捏便知道里面包裹着金银一类的物事。
“这是……?”李安平疑惑地看向昌宗。
昌宗压低声:“宦者令邓义的金器。”
“这么多金器?”李安平神色一凝,“盗取宫里的物品倒卖,这可是大罪。”
“邓义说有人求他关照,给他送来了这些金器。他推不掉,又不敢收,最后找到我这儿......”
李安平皱眉:“此事风险不少......”
昌宗点头:“邓义答应了三分利钱作资费。”
一金值万钱,三分利即三千钱,想想生意冷淡的成衣店,李安平便答应了。他看向昌宗,有些犹豫:“听说陛下迁入未央宫裁减宫人,你......可有机会放还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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