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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出了孙祈言家,温行屿又马不停蹄的往下个场子去。
临时约的饭局,他不能迟到。
本来约人的时候,温行屿心里估摸着有一半能给面子就可以了,但没想到约了的,都来了。
偌大的包厢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暗自猜测温行屿这一桌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没事聚在一起联络感情,肯定是假的。
温行屿笑的如沐春风,举着杯子跟大家称兄道弟的说话。
在场的都是人精,温行屿的职位在那儿,都不敢灌人酒,只是接着温行屿的话顺着说。
饭局上不喝酒,一切就都是空的,每个人都维持表面的客气疏离与奉承,保证自己不出错。
如果是平时,温行屿就可以做高高在上的那个被捧的人。
这次不行,他想摸到这些品牌商的底,就得一块喝起来,大家喝畅快了,话才能出来。
酒过三巡,在推杯换盏间,他把话题引到品牌商的运动员赞助计划上,问他们看好的苗子。
饭局上下来,虽然没醉,车是不能开了。
周念一直在外面等,接上人已经快到凌晨1点。
尽管很晚了,回家方向的几条路都还是一片红。
周念在密集的车流里一边见缝插针的往前开,一边问他:“刚上任的时候,一个个请吃饭,也不见你出来,突然这是怎么了?”
车里弥漫着一股酒味,周念把车窗降下来点,温行屿坐在副驾驶闭目休息,缓慢地说:“我想给祈言找找赞助商。”
周念专心超车,车窗里飘进来一路的喇叭声,他不以为意,直到前面的车刚走,绿灯跳成了黄灯,他一脚刹车停在斑马线前才问:“为了那张脸还是人?”
温行屿沉默一会,突然低下头去翻储物盒,翻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猛吸了两口,随后靠在座椅里,把车窗降下来一半。
街上的嘈杂声在耳边放大,热风漫了进来。
车里的冷气根本不是对手,温行屿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他又点了一只烟。
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都是他没过脑子的冲动。
温行屿做事一向从容不迫,但是昨晚孙祈言在电话那边可怜兮兮的说当初并肩的人如果是自己就好了,他脑子就蒙了。
在此之前,他们之间跟平常的恋人一样,一切按部就班发展,孙祈言有脾气的时候,他就多点耐心,一切哄着来,解决的都是可控范围内的事。
现在进度仿佛一下子加速,下午还去了人家里做保证。
其实他们只是确定关系后只见过一面的恋人。
那天孙祈言从岩馆定完线,他还没下班,于是孙祈言直接穿着粘着很多灰尘的脏兮兮的外套来接他。
人来了也没上去,就在院子门口跟保安聊天,逗门口的那只小狗玩。
他站在办公室窗前看了二十来分钟。
祁元明以前等他的时候也跟门口保安聊天。
他送孙祈言回家,分别时吻了孙祈言很久。
只是亲吻。
孙祈言每次都不老实,手要伸进他衣服里,最后还问他,要不然今晚不回家了。
言外之意温行屿明白,但他的脑子清醒。
他用过两天要出去为理由让孙祈言回家了,两人也就没有下一步。
温行屿发现,每次孙祈言跟祁元明某些点很像的时候,他都是清醒的,反而两个人不像时,他经常昏头。
其实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计划,去孙祈言家的事,他完全可以跟孙祈言沟通完,一块面对,拉赞助商的事可以慢慢挑选。
但是那阵是他头昏时刻,一股脑的把事情干了,不是后悔,就是他不喜欢自己的不清醒时刻。
等手里的烟抽完了,温行屿说:“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念瞥他一眼:“不是不抽了吗?”
他又抽出一根烟,没点燃,拿在手里摩挲:“突然想抽了。”
“糖呢?”
“没带。”
“前面有24小时便利店,我停一下。”
车子停了,温行屿没动。
“我去买。”
周念说完就解安全带,温行屿伸手拉他:“很久不吃了。”
温行屿烦的时候吃糖是祁元明给培养的习惯。
祁元明不喜欢烟味,他要登山,保护肺,也不抽,所以有事没事就给温行屿口袋里揣一把糖,口味不固定,就是便利店随便能买到的水果糖。
后来祁元明出事,温行屿保留了这个习惯,想抽烟就吃糖。
每次把糖嚼的嘎嘣响,心里的烦躁能压下去一些。
年前在医院的走廊,他看孙祈言盯着糖看半天,突然就不想再带了,但也没再抽烟。
今天接连做了两件出格的事,他得抽烟缓缓。
周念启动车子,开的慢了,换了个话题:“赞助都是靠硬成绩来的,你怎么给他找?”
“他有成绩,学校履历也好。”
“现在基本都是投钱给团队或者俱乐部,要不然就是已经出成绩、有名气的人,他这种成绩不说一抓一大把,但也不是拔尖啊,品牌商的钱很难投给他个人的。”
“难投,也不是不可能。”
“他要去幺妹峰或者贡嘎的话,这倒也是个办法。”周念说:“前段时间幺妹峰北壁不是有国人首登了,现在这些户外品牌的兴趣也都在那儿,他要是能上去,乘这股东风肯定能出名。”
“太危险了,不去。”
周念脑子一转:“你别说你要给他当招牌。”
“不行么。”温行屿把烟放口袋里了,没抽。
“脸都蹭出二里地了,真怕你鸡飞蛋打。”周念又说。
孙祈言一直躺到了下午3点才起床,陈哲租好了车,一直默默的等他。
出发时,孙祈言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可以早点叫我的。”
陈哲开着车,慢悠悠的:“天气不好,去了也没法拉练,不如多睡会。”
凌晨时慕士塔格峰的天气转坏,手机预报显示云雾天气,能见度低,可能还会降雪,今天的拉练全部取消了。
所以他们现在根本不急着赶过去。
沿着314中巴公路闲散的开,车子驶入帕米尔高原时,本应该能清晰看见慕士塔格峰,但现在山腰处云雾围绕,一片茫然的白,什么都看不见。
陈哲像是想起什么,问孙祈言昨天半夜在路边笑什么。
孙祈言望着窗外,说:“没笑啊。”
“有,大半夜真瘆的慌。”
“哦。”
看孙祈言反应平平,陈哲另起个话头:“昨晚也不是故意给你扔那儿不管的,你不让我帮忙。”
“哦。”孙祈言完全不接他话。
过了会,陈哲又问:“你不会是断片了吧?”
孙祈言确实有这个毛病,喝多了发生的事情,第二天保准是忘得干干净净的。
“专心开车行吗?”孙祈言说。
“行啊。”车子行驶的慢,陈哲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直冲着孙祈言的脸颊而去。
孙祈言脑袋一偏躲开了。
陈哲的手在空中虚晃了一下,也没尴尬,就又回方向盘了。
因为天气原因,他们决定在塔县住,反正都是等,与其在大本营和陌生人挤帐篷,还不如等天气好了再上去。
等到第二天,大雾仍然没有散去的迹象,孙祈言和陈哲在塔县又住一晚,到了半夜,又下起了雨,天气一塌糊涂。
起初的三天,两人白天徒步个几公里就回宾馆,陈哲回房间忙自己的事,孙祈言在楼下跟老板一起看电视聊天。
老板是汉人,但从祖上就迁到这边,他没回过内地,汉语说的不好,腔调就跟外国人说中文一样,偶尔他俩说话都不在一个频道,孙祈言觉得好玩,没事就下楼来,这也是无聊日子里的一点乐趣。
后来天气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宾馆里有了从慕峰撤下来又离开的人,孙祈言就有点坐不住,徒步回来也不下楼了。
这么拖下去其实没有意义,只是浪费时间。
到第5天,孙祈言刚睡醒就接到温行屿的电话。
温行屿没说其他的,只说十天后跟他去趟蓉城。
孙祈言迷糊着问为什么,温行屿才浅浅的提了一下赞助的事,他的迷糊劲瞬间就过了。
“我不走后门。”孙祈言语气里都是不满。
温行屿温和的解释说这只是帮你缩短不必要的过程,孙祈言完全不买账。
攀登是他努力了几年的事情,每一步都是靠实力走过来的,却突然凭借关系得到什么,他的心里接受不了,这等于直接承认自己不行。
站在温行屿的角度,只是多了一个帮他出钱的人而已。
两人的看法观点不同,自然讲不到一块去。
最后孙祈言一字一句的说:“我想要的东西和荣誉,自己挣。”
孙祈言从小到大一直没在金钱上为难过,以前得了攀岩比赛的冠军,有人抛橄榄枝寻合作,他懒得配合形形色色的人,从来没搭理过,当然也是嫌牌子小,谱大。
但在圈子里,攀登的钱重要,资源也重要,毕竟走到顶峰的,要么凭借着一腔热爱一身伤病到了中年,要么因为生活琐事放弃攀登。
用一腔热爱支撑太难了,太辛苦了。
只有拿到品牌赞助,站在顶端,才能支持一个人坚定的走下去,走的好。
孙祈言在学校的时候,靠学校的资源,一切倒还顺利,现在脱离出来,迟早要走商业赞助这一步,但是他不愿意过程中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
两人最终也没谈妥,温行屿不想在电话里争,又扯了点别的就挂断了电话。
孙祈言心里憋着一股劲,他觉得温行屿打心眼里不看好他。
正闷着气,敲门声响起。
他打开门,陈哲率先说话:“不能再等下去了,白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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