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江山,朕来修!

作者:成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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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人


      二楼的袁尚书早已清醒,这唱词不曾明指任何人,但句句都是“贵人”,声声不离“盐井”,最后几声怨恨,直叫他莫名胆寒。肚里酒水不知怎的变得灼热滚烫,烧的他冒汗。

      他颤颤巍巍地打量周围的同僚,大家都听完了这出戏,每个人神色不定,更有甚者,不知是想到什么,脸上毫无血色,似要晕厥。

      唯有王侍中紧捏酒杯,胸膛起伏不定,怒极目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演,唱戏更是闻所未闻,但台上几人无论用的什么曲调,都遮掩不了他们的乡音——那是零阳县的口音!

      这些人,明摆着冲他们王氏来。

      王侍中愤然起身,不顾同僚的呼喊,直奔王忝府中而去。

      二楼的动静不小,倪观复端着酒杯懒懒抬头打量几眼,心中嗤笑。

      这就忍不了了?

      只是似是而非的控诉而已,若这都不能忍,那见着后面接着要演的戏,岂不是会被活活气死。

      倪观复心情极好,这是她好友嘱托她和阎学官等人一同安排的戏码,说到底也是为女帝做事了,她可不怕。

      早看这些住在金铺玉户,过着列鼎而食却不做实事的官员不爽了,就算是借女帝的威,也要煞他们一次,真是过瘾。

      台上的演员再换,戏又唱起来。

      这种表演也是宫中传来的,女帝拨了几个乐妓,曲调现成,阎学官依着女帝给的示范,连同几位学官一起,制出不少唱词。

      令人耳目一新的戏曲,难得的娱乐,自然叫百姓们爱不释手。更何况戏里的主角多是穷苦百姓,无论是控诉贵人,还是自苦生活之艰,都轻易引起百姓的共鸣,根本不需要倪观复再去寻人推广,百姓们就自发地讨论起来。
      短短数日,酒楼门口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来看的百姓实在太多,倪观复只好盘下一块地,在西市建起简易的戏台,四周空旷一片,没有木椅桌子,好在地方够大,平民百姓也不拘着什么条件,都是热情捧场。

      这样的情景,自然叫许多世家坐不住,可他们每每想找麻烦,就会被禁军识破拦下。

      文旭涧作为江陵尹,管着南都的衙门,世家纷纷找上他,把他急的嘴上都燎出了泡,他当然想管,毕竟他对南都附近的盐井没少下手。

      但是女帝直接叫内侍到衙门,一番敲打,只差没明说这戏班是女帝的意思,叫他自己估量。

      别说没派衙役,就是真的顶着压力派了又能如何,禁军可不归他管。有禁军在,四处护着戏班,除非文旭涧真的想连带着脑袋跟官职一起丢了,否则哪敢动手。

      王府,自王侍中通报此事,王忝也亲去瞧了一出戏,他当然也气,只是现在女帝拿不出证据,只能做这种煽动民心的事,虽恶心人,到底威胁不大。

      民心如何,对王氏没太大影响,难不成这些愚民还能联合起来参他们吗?女帝总归是拿不住王氏的,只要沉住气即可。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守住零阳县,抓不住把柄,什么戏班都是白费。

      见王侍中不停地念叨,不住地锤手焦急,走来走去的模样,王忝沉下声呵斥:“行了!不过子虚乌有的事,谁还敢捕风捉影地来拿你不成?”

      “那些愚民,煽动便煽动,左不过是今日气愤一二,明日便忘,届时再给些许甜头,便会继续乖乖听话,有什么值当生气的。”

      王侍中听到此话,悻悻地笑了下,拱手谢罪,“是小侄太着急了,失了分寸,大人说的是。”

      见王忝漠然地注视他,王侍中讪笑,提起堂兄道:“贤义兄每日传信,皆言祖地无事,料想女帝此举是伤不到我王氏,小侄一时糊涂了。”

      二人正交谈之际,书房的门被敲响两声。

      王忝皱眉,他与人密谈时侍卫一般不会打搅,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何事?”

      他端起茶杯,有些不耐。

      侍卫在门外恭敬回话,语气有些急切:“主子,不好了,大郎君被压入天牢了。”

      此话一出,书房内,王侍中猛然惊起,看向王忝。

      只见王忝闭目深吸数息,缓缓起身,一个用力挥袖摔碎了茶杯,眸光不耐冷漠,声音阴狠,“孽畜!这个时候还给我惹事。”

      王侍中可不敢接这话,他心中隐隐不安,连忙安抚族长:“大人莫气,大郎君虽年轻,到底不是不明事理,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怕是大郎君一时不察,被有心人利用了。”

      王忝何尝不明白这点,只是王禹匀一贯是个不中用的,又不得他喜爱,连妾室所出的几个儿子都比他得力,偏他还十分不知收敛总是生事。

      别的都罢,进天牢就跟进女帝手心有何区别,可谓是送上门让人奚落,自己竟然还要费功夫救这样一个蠢物。

      此刻,天牢内。

      王禹匀被押在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面前,他形容狼狈,被人从谈月楼的床上刚拉起,尚且不知发生何事就一路拉扯到了天牢,王禹匀气极。

      他用力反抗,不断想甩下押着他的手,挣扎半晌,还是被稳稳摁住。王禹匀咬紧牙关,只觉气血上涌双眼充血,这两个狱卒,他绝对不会放过!

      池钺坐在施刑房唯二的座位上,一路行来,走的是宫中规训的佩玉步,步步轻盈优雅,连衣角都不曾沾染污秽半分。

      她施施然地落座,落在王禹匀眼里刺目极了。

      他怒极反笑,讥讽出声:“池大人好雅兴,有空来天牢巡视,却不知你私自将我押来,可有天子手令?!”

      “若我行有差错,自有家父训斥,何况我自认不曾违我朝律令,你今日胆敢私押我,池大人不过一宫婢尔,我王氏子岂容你一个宫人肆意押捕!你是想与王氏为敌么?!”

      池钺静静地听完,嘴角噙着抹无畏坦然的笑,让人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无力气恼。

      见她不理,半晌,仍是自顾自地饮茶,王禹匀深吸一口气,含恨放低姿态:“池大人,您找我来自然是有要事的,您直言便是,某决计知无不言,你我二人属实不必撕破脸,您看呢?”

      他虽是白身,但好歹也是王氏的大郎君,如此低声下气,已经给足对方颜面了,何况这段时日他可安分得很,池钺纵是御前红人,也不能拿他如何。

      听完这服软的话,池钺微微笑起来,像是才听到对方的声音,“郎君勿忧,请你来这一趟,自是你该来,否则奴岂能请动天牢和司理监,至于其他——”

      她站起身,居高俯视被按着跪在地上的王禹匀,语气悠悠,笑意不减,眼底一片漠然:“奴可不敢与郎君有商有量,毕竟,奴只是一个宫婢。”

      “奴还得回去服侍陛下,郎君还是好好待在此处吧,若是急着出去——那奴奉劝您一句,总之,您若有福气,一月内能出的天牢自是无事,若一月过还未出,您此生都不必想着此事了。”

      季行使见池钺经过他向外走,不卑不亢地弯腰拱手行礼。

      池钺微微屈膝回了一礼,“季大人辛苦,奴先行回宫了。”

      “天使慢走。”

      季行使目送池钺远去,回头瞧王禹匀还在奋力挣扎,口里仍是不干不净地,顾不得把嗓子喊哑了也要追问池钺是什么意思。

      他掏出数张状纸,摆在王禹匀面前,“王郎君,这些都是你家中奴仆和京都郊外庄子上的人一同撰写的,经由司农大人和林尚书等人探查真伪。”

      这些事,左不离王禹匀欺压百姓,买卖妻妾强抢民女,右不过王禹匀侵占田地,私提税目,再加上些纵马伤人等。

      他的语气很浅淡,如他的外表一般无二,是像块勾不起情绪的石头,但也并不是没有好处,所谓冷心冷情,以便他不带情绪的工作,在司行部工作,这样是极好的。

      就如现在,眼前人惊疑诧异,冲他质问如此久远之事如何能做得真,即便为真,为何偏偏此时拿了他来,显然是政敌陷害云云。季行使仍是左耳进右耳出,全当不知,让狱卒将人带下去,没费一句话。

      至于经过他时,自己不小心踩了王氏郎君一脚这种小事,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女帝此招,无论如何也算不上高明,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此招虽难防,但属实不算严重。

      王忝惊诧之于也不免起疑心,女帝年纪虽轻,但自己与她多番交锋,却见她是少见的深不可测,说是有冼世祖之风也不为过,此番却自露马脚,难道真是查盐官一无所获?

      越是摆在明面上的破绽越是可疑,王忝一辈子小心谨慎,生怕行将踏错被抓住把柄,别人是三思而后行,落到他身上可就不止三思了,哪怕是一个字他也要在心里转几个弯,何况其他。

      思来想去,他拦下侄子,不让他去天牢。

      “此事暂且不必急,陛下左右抓住的不过是强占民田、掠人妻女这些罪名,最多不过是监禁,等查盐官回来现将盐税事了,我自有法子救他出来。”

      王忝只在听到消息时有一瞬的失态,待他将这段话说完时,已经完全回归平静,提起王禹匀时眼神淡漠,好似这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是一个物件。

      王侍中自然不敢忤逆族长,“侄子晓得了,那大郎君那边,侄子派人打点一番,好叫大郎君不要自乱阵脚。”

      “嗯,你去吧,”王忝点头,挥了挥手,起身向内院走去。

      他是要去见老太爷,王忝的叔父,上一任的王氏族长。

      王老太爷已到耄耋之年,是少有的长寿之人,也是他们王氏活着的老祖宗,老太爷历经三位皇帝,别管是谁见了,哪怕是皇帝,也得给他三份薄面。

      王忝到了内院最东边的寿宁楼,叫楼下的女使去通传,便踏上楼梯,不疾不徐地走到二楼卧房门口,恭敬地垂下双手放置身侧,微微弯腰低头。

      片刻,女使出来,“大人,老爷他身子乏,您若有事直接在这说便是了。”说完屈膝行礼,便弯腰后退,到楼梯口处侍立。

      王老太爷今年来身体越发孱弱,不爱见他们是真的,王忝也很习惯。

      他站在门口,声音不高不低,将最近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叔父,禹匀被拘在天牢,侄子暂且不能出手。盐税上,侄子让鹤湳在月前便回了零阳,他盯着三房,已经把明面上的盐井都关了,只是下面的生意不能立即停下,已然转到江夏郡去,与慕容大人的合作也转到会稽郡去了,想来,除非女帝的人能将我王氏所有账本和伙计拿下,否则绝无可能拉我们下马。”

      “另外,”王忝想到女帝的种种手段,都是朝着底层百姓去的,“女帝似乎偏好民心,她排出许多戏码来污我王氏名誉,侄子一时不得解法,好在那些贱民不过蜉蝣撼树。”

      他说着,声音里难免带上几分轻蔑。

      “咳咳——”苍老的声音响起,衰朽迟缓,但王忝立刻噤声。

      沙哑的嗓音,比他却更加阴寒漠然,“王氏百年清誉是立身之本,民心是最不值钱的,但同时也是最咳咳——”,王老太爷虚弱地呛咳。

      听到咳嗽声,王忝担忧地开口,“叔父,您别急,侄子先叫医者给您瞧瞧吧。”

      “咳咳,不必,你记着,不可放任女帝继续污王氏名声,她能煽动那些人,你也能,咳咳下去吧。”说完又是几声轻咳,虚弱地长叹一口气。

      王忝不敢再言,恭敬地拱手弯腰,便离开走廊,站到楼梯口时,他朝女使瞥了一眼,对方收到后也弯腰送他离开。

      他可不是真来求建议的,叔父虽年老,但族中大事还是得他出言王忝才好动作。

      刚好二房近年来气焰嚣张,此刻正好搓搓他们的锐气。

      至于戏,也不过几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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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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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时间:6天前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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