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底小仙女下凡做红娘

　　周五的评弹馆飘着龙井香，林悠悠抚平旗袍下摆的褶皱，丝绸料子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白晓宁端着茶盘从过道挤过来，深灰西装里的衬衫纽扣终于缝得整整齐齐，袖口却别着枚格格不入的银色袖扣——是天文馆那晚她送的那对。

　　"碧螺春。"他放下茶盏，杯底与木质茶几相触的轻响混入三弦的前奏。茶汤映出他微微晃动的倒影，"第一排视角太好，演员会紧张。"

　　舞台上的老艺人拨动琴弦，吴侬软语唱起白娘子初遇许仙的桥段。唱到"断桥相会"时，白晓宁的手指在膝头轻轻叩着节拍，腕表秒针的走动声奇异地与三弦共鸣。林悠悠忽然发现，他哼的调子与那天Livehouse的老歌有七分相似。

　　中场休息时，后台传来争执声。穿着旗袍的女演员揪住个戴工作证的男子："婚介所就能乱改台词？'千年等一回'改成'会员续费'像什么话！"

　　白晓宁的茶盏停在半空。林悠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男子胸牌上赫然印着【佳缘有续网·市场部】。

　　"陈阳的策划。"他无奈地摇头，"说要在传统文化中植入品牌。"

　　返场曲目是《白蛇传·水斗》。老艺人唱到"金山水漫"时，白晓宁突然倾身："伸手。"

　　掌心多了枚冰凉的东西。是枚素银戒指，内圈刻着"岁月长安"——和陈阳奶奶那对嫁妆戒指一模一样的花体字。

　　"陈家的传家手艺。"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他爷爷打的...说赔我们弄丢的糖人。"

　　林悠悠捏着戒指，突然发现边缘有个小凹痕。白晓宁的指尖点上那个位置："我加的。"放大镜下能看到极小的"LYY"字样，藏在花纹的沟壑里。

　　散场时下起小雨。白晓宁撑开伞，伞面倾斜的角度刚好为她挡住飘雨。巷口的灯笼映着湿漉漉的石板路，他的皮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水珠沾湿了裤脚。

　　"下个月陈阳婚礼。"他突然说，"要排座位表。"

　　雨丝在伞骨上敲出细密的节奏。林悠悠看着路灯下两人拉长的影子，银戒在指间微微发烫："我们坐哪桌？"

　　"家属席。"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却清晰得如同三弦的余韵，"如果你愿意。"

　　伞下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白晓宁的袖扣擦过她的手背，金属微凉。远处评弹馆的灯笼在雨中晕开成橘色的光团，像那年Livehouse里摇晃的舞台灯光。

　　二十三楼的电梯缓缓上升。林悠悠转动着指间的银戒，月光透过戒圈，在白晓宁的西装袖口投下小小的光斑。他的领带夹不知何时松了，斜斜地挂着，露出后面藏着的黑色耳钉——正是那天他送给她的那一枚。

　　白璃从银戒里飘出来，仙力凝成的雨丝落在电梯按键上："这届凡人，连求婚都要借别人的婚礼。"

　　厨房里，碧螺春的茶叶沉在杯底。月光穿过窗棂，在戒圈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像评弹艺人三弦上跃动的音符，也像那把倾斜的伞面上滚落的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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