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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近黄昏
没来由地扯嘴一笑,孟温苇揶揄了一句,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范仲淹托梦给你了?还是迈尔半夜敲了你的头?”
“可能不是迈尔,是焦耳。”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被戳中笑点,泪水混着笑意,红霞铺满天边,正冲刷着所有的不开心。她觉得,陆华没骗人。
她说,她落榜了。
他说,他连上大学的机会都没有。
她说,她再也读不了彭州大学了。
他说,他无父无母。
她说,她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出人头地。
他说,他从出生就是被人抛弃的弃婴。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青灰色的天空被霞光染红,又趁着夜月的偷袭,初见粉橘,一半清冷,一半热烈,也不知道谁将是胜者。又或者说,这个世界没有输赢,只有不可休止的对立。
“你觉得你跟我比惨,我就会更好受吗?”孟温苇中断了那段幼稚又极其惨烈的比惨对话。
风从耳边吹过,纤长的睫毛坚挺如松,眼神却像芦苇一样柔软,“我可没有比惨,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看到孟温苇眼中透露出悲悯的神色,他补充道,“别可怜我,你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有多开心!”
“真的开心吗?”
“...”瞧着她的眼睛,他坚定不移,“那当然,我还有奶奶,还有一群好兄弟...还有...”
录取通知书被压在石头下面,言书把它拿起来,吹吹上面的灰尘,又用衣服蹭了蹭,递给孟温苇,“恭喜你,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学生啦!说不定,在这你能遇到贵人,毕竟,能量守恒嘛!”
孟温苇却不信,“哪有那么好的事。”
“万一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
“别太悲观。”
“你别太乐观。”
夜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孟温苇看不太清言书的脸。
回家的路上,孟温苇走在前面,身上还穿着言书宽宽大大的皮夹克,低着头,边走边看自己的脚尖。
言书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不愿意踩在她的影子上。手背在身后,捏着写着孟温苇名字的录取通知书。
“所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又跟踪我?”她偏头,疑惑地看着他的影子,好似影如其人。
“又?”他有点不可思议,“你怎么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我是碰巧遇见,看你情绪不太对,万一跳江了,我还能捞你一把...也算是见义勇为了。”那张红纸的影子晃来晃去。
“我跳江?”孟温苇突然停住脚,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啊?想象力那么丰富!”
言书差点撞到她身上,好在后退了一步,“一个人坐那那么久,很难不怀疑。”
“那还得谢谢你咯!”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友善,更多的是反讽。
看她又恢复了那副扎人的刺猬模样,总算是能松口气了,“不用谢!”。
长街区的拐角,言书停下来,”你回去吧。”
孟温苇看着还有段距离的前路,又看看站在原地的言书,哦了一句。
她脱外套,言书又解释着,“你楼下不是有个碎嘴子嘛,省得惹麻烦。”
又哦了一句,她把外套递给言书,言书把录取通知书还给她,“保管好了,这玩意可不经乱丢啊!”
缄默不语,看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出神,她突然开口问,“如果你也参加高考,会不会比我考得好?”
她那副真诚发问的神情,扰得他思绪游离,找不到北。
头顶闪烁的路灯没问他愿不愿意,只是一味地将他包裹,塞进那遥远又残破的记忆里。
他读过高中,也参加过高考,分数意料之外的出众,只是...他没得选。从众星捧月到跌下神坛,也就是一个瞬间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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