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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拔弩张
“你说这次选举，总指挥的位置到底会花落谁家？”
坐在偏僻角落里向导中心的一个D区出身的议员突然问他的同伴。
他们这些人平时也许没什么实权，但在五年一换届却变得大有作用，每次选举大会也是他们为自己争取权利的大好时机。
同伴显然没有她这么大胆，紧张地制止：“你在说什么啊？”
“很意外吗？我虽然是D区出身，但也不一定支持宋上将吧，谁是下一任总指挥都说不定呢。”这句话是她压低了声音在同伴的男向导耳边说的，“你是B区出身的，不是也一样支持科尔多瓦吗？”
“还是说，你想支持的另有他人？”
“别胡说八道了，我当然是支持科尔多瓦上将。”
“但我是因为克莱尔上将中立才……”
“克莱尔说是说中立，可就像你一样，可不是所有B区的人都要中立的啊。”
她意味深长，眼神极具暗示性意味地往一个方向示意。
男向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视线尽头的顾钦随手拿起第一杯葡萄酒，浅浅尝了口，觉得好喝，又递给闻喻，叫他试试，闻喻自然的接过杯子，在顾钦喝过的杯沿处抿了一口，觉得并不是很喜欢又放下了。
“……”
“你是说……？”
“这不可能吧！？”他心里有所猜测，声音有点放大了，反应过来又特意压低了声线，心知肚明地问，“他可只是上校军衔……”
“会不会是在给克莱尔……”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可是SSS级，没有哪条法律条文里规定了必须得上将才能接任……”她没把话说尽，“而且就算只是单纯在为克莱尔造势又怎么样，现在这位最高指挥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明显的偏向B区了……”
顾钦看起来真的得总指挥青眼，万一那位退位之后，他授意C区也偏向B区，那……
这名女性向导现阶段其实是支持科尔多瓦的，她的同伴表面上也说支持科尔多瓦，但实际上……恐怕在支持宋询罢。
反正她主观上故意引导这些支持宋询的派别去猜疑B区，半是为了搅乱这团浑水，半是因为自己确实也同样在摇摆。
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人本质都会想伟自己谋求更多利益。
B区军事实力强，A区科尔多瓦财力雄厚，实力也不弱，宋询两方面都弱些，但擅长拉帮结派又舍得许利，人缘或者说现阶段支持率相当不错。
谁是下一任总指挥还真说不定。
反正多观望总没错，不到最后一刻怎么都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她犹豫了一下，“不过照这个说法，A区也有两个SSS级和一个能力超群的SS级，竞争力同样……”她指的是科尔多瓦和卡索、索琳娜这一家三人。
SSS级的哨兵，联盟内一共有五位，剩下四个都平均分布在B区和A区了，宋询只是SS级在这方面，D区确实比不过其他两区。
那名男向导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已经有不少人或明或暗的将视线投向他们这个方向了，他小心警告，“你真的别再说了！”
然而在场都是耳聪目明的哨兵，他们这番论调早已经被听得一清二楚，尽管这些争权夺利的猜测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依旧没有人会去掺和多言。
“装什么？在场的谁敢说心里没有这么点想法吗？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是为什么来的。”
场面一下子僵硬起来。
因为那位男向导确实心里也有不少想法。
因为在场的人大多确实心里多少都有点弯弯绕绕的龌龊。
只是因为总指挥说这次不会参与下一届选举，他们这次更加嚣张外放了。
宴厅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表面谈笑进退有度，但实际隐隐都有互相试探的抱团之嫌。
当然，除了这样剑拔弩张的，同样也有不少在场内端着高脚红酒杯，游移四处利益进行交换，为自己的支持者拉拢选票的。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在议论这次的选举，但不论如何，顾钦始终是几位被讨论的热点人物之一。
闻喻也不是聋的，听着他们喋喋不休的揣测，隐隐感觉不适。
顾钦听觉灵敏更早把他们的话全须全尾听了个遍，但他没什么反应，只是随意执起刚才递给闻喻的那只酒杯，又自己倒了点红色的酒液进去，不怎么上心地品鉴着。
“怎么还不上菜。”酒液醇厚的味道还残留在舌尖，他问闻喻：“饿吗？”
闻喻随性的脸上看出点烦躁，忽然福至心灵地直白问，“哥，你想当总指挥吗？”
……？
闻喻错觉般感觉到嘈杂的会场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这话绝对是场上最直白的试探。
顾钦笑了，“不想啊，无聊得很，也不看看我顶头上司是谁。”
他有样学样罢了。
顾钦在冷眼旁观他们的焦灼这方面深得克莱尔精髓，反正到时候就把票投给不参与选举的克莱尔或者弃权，简而言之就是要不作为地投票。
他对这次选举的态度看起来并不是很在乎，反正B区的军事实力摆在那里，轻易没人敢动，只漫不经心地猜测，宋询太小人，如果按照所有人设想的那样老老实实投票调研，估计下一任总指挥是科尔多瓦。
但对顾钦来说，不论谁上任，就本分而言他要关心的只有防区变动，还有新任指挥官在面对异种会不会有什么新政策。
他态度坦荡，但众人心思各异，这番话落到他们耳朵里，什么想法就不一定了。
他和闻喻的问答算是一种亮明态度的信号，因为太过惊愕，有人不受控制地暴露了他们关注的视线。
其中真心的少，试探的多。
顾钦眼神不善地环视过去，那些直白的视线触电般闪躲的同时也连带着收回了一大片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偷窥目光。
顾钦看起来真的不像好相处的，这么一出下来，就算是有真想让他上位的也不敢了。
顾钦也不在意，揽过闻喻的肩膀，权当是带着他来吃饭的。
克莱尔在二楼把这些事情尽观眼底，但谨慎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么多年他也看开了，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随意掺和进权力斗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没。
他本身没什么政治斗争的才能，B区是他的毕生心血，他只想尽好本分守住防线，确保B区不会成为被权利迭代染指的牺牲品。
“克莱尔。”
总指挥半隐没在阴影中的高大身形忽然出现在克莱尔身后不足半米的位置。
繁重的事务连年压下来，他变得过分苍老的声音和外表，经常让人忽略这位全联盟的执政人实际还不过花甲。
克莱尔如梦初醒，自然挺直了脊背。
下面的闹剧被俯瞰着轮番上演，他们太着急浮躁了，底下那些人好似早已经浑然忘记，他们口中热议的那个位置还被人占着呢。
总指挥看起来真的老了——虽然还没到无法处理政务的时候，但已经有太多人想让他让贤。
他也许真的不想坐这个位置了，但这么多年来对这个头衔也产生了绝对的占有欲，如同帝国的皇帝一样，他虽然没有独裁的虚名，恐怕也跟下面的那些人一样，或者说甚至希望可以凌驾他们之上，不顾所有人意愿，操控这个位置的去留。
某些时候克莱尔也不过是被他推上台面的傀儡，甚至宋询、科尔多瓦或许连顾钦都是他推出来的挡箭牌。
“克莱尔，你说下一任的指挥官会是谁？”总指挥站在幕后，异常平静地问，听不出什么情绪。
“……届时看大家的投票还有大众意愿就知道了，现在恐怕猜测不出来。”
总指挥也没有期待克莱尔的正面回答，只是缓缓说道，“我倒希望会是一个有棱角有能力，可以带领联盟人抵抗异种的人……”
场面沉寂一瞬，克莱尔静静听着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去吧，宴会要开场了。”最高指挥轻拍他的后背
克莱尔这次才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他站在二楼上，在宴会厅正上方的发言平台上很官方地发言：“欢迎各位百忙之中莅临这次宴会，军部、政府、匹配所、向导中心的各位同仁今天齐聚在此，我们……”
“请大家有序落座，那么我们的宴会正式开始。”
后厨是总指挥用惯了的团队，为这场宴会提前筹备了不少时间，此刻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在后面正焦急等着上餐前冷盘，听到宴会开始终于松了口气。
慢慢的又跟着陆续有菜品被端上来。
不管刚才如何，宴会开始大家又其乐融融，找对自己的位置，整齐落坐在长桌上了。
顾钦和闻喻对面正好是宋询，他的左右手盖里和塞尔特陪在左右，大家互相之间不对付，这一顿饭注定吃得倒胃口。
匹配所所长在塞尔特右边，审判长则在盖里更远两个身位，科尔多瓦的位置空着，不知为何只在宴会开始前匆匆露了一面，就因身体不适离开了，卡索和文副官在空出来的位置右侧稍远一些的地方。
裴忠、孟期年他们在另一桌，裴忠沉默地用餐，而刚才餐前那两杯开胃酒下肚，贺霖已经被喝醉，孟期年在小心照顾他。
刚才整个宴厅都弥漫着的紧绷气氛稍微缓和了下来，众目睽睽，在互相监视和互相恭维中，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准备好好去吃这一顿看似气氛祥和的饭。
克莱尔作为主办人很快也入席，他自然地坐到顾钦左手边那个专门留出的中心位，“最近别那么出风头。”
顾钦对他没头没脑的话感到纳闷，他奇了，：“我什么时候出过风头？”
克莱尔看看顾钦那张欠打的脸又看看闻喻那张同样吸人眼球的脸：“……？你什么时候没出过风头？”
克莱尔看起来似乎还想多提醒他一点什么，但在宴会上不便多言，而且他根本也来不及多和顾钦说什么话了。
他毕竟是这次宴会的主办者，现在从二楼下来了，不少怀着心思的人很快就看准时机凑过来给克莱尔敬酒，其中甚至包括宋询。
虽然他很忌惮克莱尔，也并不相信克莱尔真的不会去争那个位置，他面子功夫一向做得让人挑不出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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