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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难
季知砚歪着脑袋想了想,顺手把地址发给贺杉,握着手机等了两分钟。
贺杉没回。
季知砚撑着墙缓慢起身,打开水龙头随意抹了两把脸,盯着屏幕又愣了两分钟。
脑子还是没清醒过来。
酒是他亲眼看着秦川调的,他不是傻子,秦川要是动点手脚他能看出来,再说,他看人一向准,秦川对他的那点好感,远远犯不上费这么大周章来灌他。
只可能是那杯酒的度数,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外。
秦川不是贺杉,并不清楚他的酒量究竟有多小。
季知砚叹口气。
真麻烦啊。
季知砚慢悠悠胡乱往外走,试图从逐渐混沌的脑子里找回一丝理智,余光在走廊瞥见一个身着西装,穿戴考究的男人。
戴了个口罩,他看不清脸,身形外貌跟秦川有六七分相似,但此人气质狠厉,看上去跟秦川的斯文截然相反。
有一丝眼熟。
但还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季知砚不动声色,挑了个和这人方向相反的路走,身后没传来脚步声。
他默默松口气......
那人突然出其不意一把箍住他的脖子,同时狠狠掐住了他的腰!
动弹不得。
那人力气奇大无比,他整个人被钳制住,无法回头,但直觉告诉他就是刚才在走廊瞧见的那人。
“终于抓到你了,”那人凑近,带来一点古龙香水的味道,比秦川身上的还要浓,恶心至极,“知砚。”
“知砚”这两个字咬字太重,声音粗噶,季知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那人靠近的瞬间绷紧身子,屏息敛神,做了个投降的动作示弱:“我不跑。”
“真乖,”那人满意地笑笑,又凑近了些,手上拿出个什么东西来,“乖乖跟我回去好不好?”
季知砚逼迫自己冷静,将一切无关紧要的问题抛之脑后,寒光一闪,那人腾出一只手,将一支针剂状的东西刺进他的手臂——
皮肤被针尖挑破,季知砚吃痛闷哼一声,但同时敏锐地抓住了对方的破绽!
季知砚手肘重重后顶,使劲儿砸在那人的下巴上,又在那人吃痛松开他脖子时,抬腿快狠准踹向对方的裆部,抬脚就跑。
季知砚本该跑的更快更远,但行动却突然变得异常迟缓,力量逐渐被什么东西抽干,浑身都使不上什么力气,他攥着手机,一瘸一拐,在楼梯口犹豫一瞬。
这家酒吧是秦川开的,这人跟秦川长相相似,八成是秦家人。
一楼的人多半都跟明盛集团有合作,跟他非亲非故,没有义务帮他,万一为了讨好秦家人,拦住他不让他走.....
他不能找这些人求助。
至于秦川......
他甚至不能确定秦川是不是也掺和进去了。
他握着手机想报警,却再次听见脚步声,皮鞋的声音,哒哒哒的,离他越来越近,在他面前的走廊交叉路停下。
一共有四条路可以走,那人还不知道他在哪,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不能出声......
一旦出声,那人就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而他浑身发热,已经没有力气再跑。
他飞速给120发消息报了地址求助,又马上给贺杉发消息说他在二楼,却看见五分钟前贺杉发来的消息:
【杉:我马上到。】
【YAN:二楼走廊交叉口这里,有人在追我。】
贺杉这次秒回。
【杉:报警,别怕,等我。】
意识逐渐模糊,刚才喝过的那杯酒熏得他头疼,被那人勒过的脖子隐隐作痛,左手手臂被针扎过的位置像有无数蚂蚁在爬一样痒,那种燥意顺着血管往全身冲,让他情不自禁腿软。
他屏息敛神,尽量压制住逐渐急促的呼吸,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挪动。
这家酒吧的二楼有些客房,全部用作休息室,都是打开的,这个点基本没人,也许能先随便找一间藏起来,拖延一点时间......
他缓慢挪动着脱力的身体,在即将要到门口时,突然撞见了一个陌生女人!
那女人见他这样,被吓了一跳,突然叫了声,拿着包转身就跑,咚咚咚的声音震天响。
她叫那一声下来,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糟了。
女人很快消失,但叫的那声相当于给那人报了信,很快哒哒哒的皮鞋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没有半分犹疑,径直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季知砚拼尽全力起身,往那一排客房最里面跑,印象里从那边可以绕到洗手间,门可以被反锁,能争取一点时间。
力气都在飞速流失,浑身软绵绵的,他只能狠狠咬牙,死命掐着自己的胳膊拼命往前跑,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和力气一把打开卫生间隔间的门,扑进去,火速反锁。
他几乎摔进去,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咔擦一声扭了脚,火烧火燎地疼,他已经动弹不得,只能靠在墙上,虚虚握着手机,尽力压下自己的喘息,一点点给贺杉敲下几个字:
二楼卫生间,第二个隔间,来找我。
门外很快响起脚步声,皮鞋的声音,匆匆忙忙,他心里一紧,在卫生间隔间内扫视一圈,除了马桶刷,没找到任何能用于打架的尖锐物品。
季知砚只能死死盯着门把手,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着各种反击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声骤然停下。
响起另一串脚步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你他妈谁啊!”那人吼了一声,声音粗噶至极,难听的他只想捂耳朵。
“已经报警了,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有个人吼了声,咬牙切齿。
声音很沉,熟悉却不一样的感受.....
是贺杉。
“你是他什么人啊?管这么多?”那人气急败坏,听声音估计是给了贺杉一拳,想把贺杉撂倒。
季知砚不由得为贺杉捏了把汗。
那人身上也许还带了别的凶器,万一有刀......
他绝对信任贺杉的武力值,但关心则乱,他心急如焚,靠在墙上,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着气,却连抬手开一下门的力气都没有。
季知砚没再听见贺杉的声音,只能从那人不停的咒骂声中判断,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视线朦胧糊成一片,脚踝一阵钝痛,骨头的疼是闷在肉里的,不尖锐,但如影随形,是无法忽视的痛感。
不止这种疼。
还有另一种异样的感受,火热,燥热,难耐的感受逐步蔓延全身,连痛感都被盖住。
贺杉死死将那人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砸下去,那人后脑勺着地躺在地上,一边不停地咒骂着。
他从小到大都没主动惹过事,但打过的架却并不少,防身的技巧学了挺多,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用在主动揍人身上。
那人被他打折了一只手臂,毫无还手之力,痛的直哼哼,估摸着没力气了,他刚准备放开那人,去隔间找季知砚——
寒光骤然一闪。
他反应很快,瞬间就往左边闪避,堪堪避开,但那把刀还是浅浅擦过了他的腰壁,刺破衣服,留下一道猩红的血痕。
一阵刺痛,但他一声不吭,反手拽住那把刀的刀柄,往后一扯!
“你疯了!”刀尖落在地上,哐当一声,被他用脚死死踩住,“等着进局子吧!”
季知砚坐在隔间的地上,气若游丝,叫了好几声贺杉的名字,音量却只有他自己能听见,那哐当一声刀响时,他心都凉了半截,撑着墙爬起来去扒门,却猛然听见贺杉的声音:“知砚!开门!”
站不起来,他只能忍住疼,无力地敲了敲门。
警笛呼啸,隔间外的脚步声变成一串一串的,对讲机声音嘈杂混乱,贺杉拍了拍门,提高音量:“知砚!快开门!”
季知砚用尽全力拍了拍门。
没有力气。
贺杉沉默一秒,大声吼:“退后一点,我踹门了!”
“砰”一声,门被硬生生踹裂,轰然坠地,金属制的门把手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响,贺杉撑起门,艰难地冲他伸手:“别怕,安全了。”
季知砚虚弱地把手往贺杉那边递,被贺杉一把拽起,打横抱起。
“抱歉,我来晚了。”贺杉实打实搂住他,情急之下顾不上抗拒这种亲密肢体接触,只直愣愣盯着怀里碎玉一样的人,心慌的要命,放柔了声调轻轻拍着哄,“疼不疼?”
季知砚往他怀里缩了缩,眼神有些迷离,略显迷茫,像是没听见他说话。
贺杉慌忙去探季知砚的额头,滚烫。
季知砚发消息时他正坐在车上,准备回家,副驾驶上放着季知砚送他的茶花,最中间那一朵的边缘已经隐隐泛了点红色,在周边白花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明媚。
看见季知砚那句“我很想你”时,他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抬手就去摸了摸那束花,一脚踩了油门往季知砚发来的地址赶,甚至忘记了回消息。
本以为能见到精神抖擞的季知砚,来的路上他还盘算着一会儿带人去吃点什么,或者回家做点什么菜给人喂,不曾想,一来就见到这样的场面。
“疼.....”季知砚脸泛着潮红,声音软绵绵的,估计是喝了酒,面有醉意,反应慢了半拍,在他怀里不安地躁动着,除了疼,说不出别的话,只气若游丝唤他“阿杉”。
“哪里疼?”他心被这声阿杉狠狠一抓,那点兴奋劲还没上来,就被季知砚难耐的喘息往下拽了一把。
“脚踝。”季知砚闷哼一声。
贺杉揉了揉季知砚的脸,帮他擦眼睛:“乖乖,忍一下好不好,马上带你去医院。”
袭击季知砚的那人已被警察五花大绑铐起来,死死瞪着他看,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活剥生吃,他不甚在意,转头跟警察解释情况。
一个身着西服,戴着金丝眼框的男人朝他......准确来说是朝季知砚走来,面色阴郁,手紧握成拳。
贺杉抱着季知砚的手紧了紧,稍微侧身,挡住季知砚。
男人瞥贺杉一眼,又扫了一眼他怀里的季知砚,额角抽了抽,扭头转了方向,走到被五花大绑的男人面前,紧接着——
“啪”!
清脆的一巴掌,在场所有人都呆了呆。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边是我的地盘!你要绑谁要抓谁我都不管,但别在我面前撒野!知砚是我的客人,我的客人就是明盛的客人,懂?”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被绑起来的那人,“非得我说你是贱货生的贱种才满意?”
那口罩男瞪着眼镜男,脸红脖子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这一巴掌扇得偏了头 眼里满是不服气。
眼镜男皱了皱眉,又走过来想跟季知砚说话。
刚才那巴掌让贺杉也有点懵,似乎是那两人间有什么恩怨。
贺杉没兴趣。
但他不清楚眼镜男跟季知砚什么关系,有些不知所措。
季知砚有气无力推了他一下。
贺杉懂了。
他冷冷瞥了眼镜男一眼:“知砚现在不想理你。”
眼镜男愣了愣 ,没强求,低声在季知砚耳边说了些什么。
声音很小,贺杉听不太清,但隐约捕捉到“来见我”“解释”“抱歉”几个词。
季知砚偏头,不理眼镜男,抓着贺杉的衣角:“带我走——”
警察看季知砚状态不好,叮嘱回头要带人来做笔录,就先放他们走了。
明明是季知砚受罪,但此刻他的心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一片滚烫,星星点点蔓延着,被季知砚的低喘声一把烧开,成了熄不了的大火。
“不去医院......”季知砚闷闷地喘。
“听话,好不好?那人不知道给你注射的什么,要去检查检查。”贺杉一边低声哄,一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季知砚的右脚,一点点地帮人把鞋子脱下。
白皙的脚踝已经高高肿起,又紫又红,他粗略扫了一眼,只觉得一阵锥心似的疼,好像这伤不是在季知砚身上,而在他身上。
季知砚“嘶”了一声,眼睛有点红,双眼紧闭,额头沁着汗珠,说话都抖着:“先去车上,先......帮帮我。”
这声音隐隐带着哭腔,是他没见过的季知砚,他愣了愣,结合季知砚的表情,半天才反应过来,“帮”究竟是怎么个帮。
理智一点点塌陷,他如遭雷击,脸一秒爆红,本能地想拒绝。
两个男人,怎么可以.........?
脑子隐约闪过一些堆叠在一起的男性躯体,一闪而过的片段,伴着低低的喘息,雄性荷尔蒙爆发的气息在他脑子里绕,但全部被打了马赛克,看不真切。
伴随而来的是疼痛。
攥住神经的那种痛,午夜梦回时常让他惊醒的痛。
纠缠他两三年,他再熟悉不过的那种幻痛。
但是怀里的人看他的眼神太软,身体也轻,像片羽毛似的在他心上挠。
“阿杉,”季知砚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惨白的笑,“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贺杉心一横,紧紧闭了闭眼,抱着季知砚,大步流星往车边走,轻轻把人放在后座,将车窗车门全部关闭,自己则躬身。
车内空间不算大,贺杉单腿屈膝跪地,双手去扶季知砚软绵绵的腰,好方便给他借力,仰头去注视季知砚的眼睛。
那双眼睛已经迷离,杏眼半眯,像是被折磨的不轻,嘴角微张,喉结难耐地滚了滚。
季知砚的腰塌在他手上,他腾不出手,只好用嘴叼了叼季知砚的裤链。
“乖,马上就不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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