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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法卷宗
古羽花了几个月才搞清楚的事情,就这样被人直接说了出来。
他下意识左右扫视,见敬博林还在远处打着电话,于是走近半步,压低声音:“你、你怎么会知道?!”
“师门传下来的卷宗。”
古羽傻了眼:“你也有?”
这种东西难道不是那种独门绝技、当宝贝一样传承,绝不可能外传的吗?
玄青看出了他的疑问:“我还知道,这秘法能算出人的阳寿,然后以一对物件为契、互换寿命,想必为你换命的那个人,自己乃是长命百岁、寿终正寝的命,所以我上次第一眼见你才会觉得奇怪,你的确是印堂晦暗、早夭之相,但却暗中透光,似冥冥之中有人为你驱散护航,再看到你那枚造型、雕刻都极为特殊的吊坠,所以有了推测。今天再看到你,便更能笃定了。”
他伸手点了点古羽的额头:“你如今看起来,的确已经变成了长寿的面相。”
古羽听到阿雾明知自己长命百岁、却仍毫不犹豫换给了自己,只觉得心如刀绞:“敢问师父,这世上既然连寿命都能互换,那是不是也有复活的法子?”
玄青眼神微动:“怎么,你要复活谁?给你换命的人?”
“是啊,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做?”
玄青盯了他一会,手挥了挥:“别妄想了,若是随便就能复活一个人,阎罗殿啊生死簿可都要乱套了!”
古羽心中一沉,他其实也知道,这种侥幸有多么荒诞无稽,但还是不甘心:“真的没有吗?这半年来,我一直能梦到他,他也能看到我、还能和我说话,他说这都是因为二人灵魂碎片有交叠,都说人死魂灭,那既然他的灵魂还存在着,是不是可以招魂回到他的身体……”
古羽说到最后,也觉得有点站不住脚,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果然,玄青道:“你说得倒是轻巧,还招魂回身体,怎么回,你给塞回去?况且若我猜得没错,他死了得有一段时间了吧?过了头七,魂就散了,招回来的要么七零八碎、要么混了不知什么污秽杂物,这种事损阴德还有风险,你敢想我也不敢做!”
古羽虽然平常大多数时候,面对事情都浮于表面、没有心眼去深想一层,所以有人觉得他是纯真、也有人觉得他傻傻的。
但偏偏有些时候,对他人情绪态度上的摇摆,他又会敏锐地可怕。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有可能,但是代价很大是不是?”古羽急得一把抓住了玄青的袖子,“你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说话就说话啊,别动手。”玄青将手往回一抽,“这不是钱的事儿,哪怕你给我几十上百万,我也不干!”
古羽刚说开个价,其实心里想的是“哪怕他要十万,我也想办法攒”,因为十万这对于他这个山坳坳里考出来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可对方开口就是百万也不干,古羽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绝望。
“那……那如果没办法复活他这个人,能让我偶尔能梦到他吗?”古羽将阿雾死后自己梦到他的次数和间隔说给玄青听,声音焦急里带着哽咽,“这段时间,我已经很久没做梦了。”
玄青古怪地扫了他两眼:“你刚也说了,那不仅是梦,而是你们俩的灵魂短暂交融的过程,所以你宁可把他灵魂强留于世间、不让人家轮回转世,也要见他?你和他什么关系啊,你喜欢他?”
古羽听到最后四个字,耳根一红:“我、我……”
他我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玄青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行了行了,你也不用告诉我,我不感兴趣。”
说着,将摊位一卷,起身想走。
“你等等!”古羽还想再求他。
“古羽。”敬博林的声音响起,他电话已经打完了,走上前来,“诶,怎么又是这个算命的?”
古羽不想这些事情被人知道,转过身,略带慌张地说:“啊,就……挺巧,今天遇到了,算一卦玩玩。”
敬博林面色迟疑,不知怎么的也没结巴了下:“你、你要算什么?”
“瞎算,学业啊就业什么的。”
眼看今天是没办法继续聊下去了,古羽想问对方下次什么时候出摊,一扭头,却见玄青早已抓着二人讲话的间隙,跟溜烟似的,往两个店铺之间的窄巷钻去,身影一拐,就不见了。
大概是看出了古羽一脸失望,回去的路上,敬博林又问:“你觉得他算的很准?”
“还行,不过也没聊几句。”古羽答得模糊不清。
敬博林向来是很会看眼色的性格,知道他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
他送他到宿舍楼下:“食堂要元宵节后才开门,这几天饭点都一起出去吃怎么样?很多套餐的价格比单人要划算。”
古羽也找不出理由拒绝,只好答应。
回到宿舍没什么事,他尝试着调好闹钟睡了一个小时,果然没有再做梦。
仿佛睡觉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眼这次有没有入梦门票似的,闹钟一响,古羽也没有在床上耽搁,而是快速起床,来到电脑前,开始搜ps和pr的教程来。
他真的很需要钱,敬博林提了一嘴,就认认真真地放在心上,虽然对软件版本不熟悉、分不清盗版正版,甚至对自己的二手笔记本的配置都没有概念——实际操作起来才发现,运行并不流畅,光样片导入就卡了十分钟。
但他身上总是有这种单纯的执拗,硬是就这样磕磕巴巴地,用一下午时间把基础工具功能给弄明白了。
窗外天已黑,到了晚饭点,敬博林的来电果然响起。
今晚吃了碗三鲜粉,照例是敬博林滔滔不绝地找话题、古羽大多数时候都沉默。
其实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敬博林显然是城里长大的孩子,谈起游戏、电影或音乐都头头是道,包括最近什么潮玩流行、直播间抢到了什么价位。
但古羽对这些都很陌生。
他总不能和他聊油菜花的生长周期、怎样形状的树枝最好做弹弓、如何打出八连水漂。
吃完饭后,古羽就借口要去开水房打水,与敬博林分开了。
他提着两个开水瓶放到水房门前,却没有急着刷学生卡,而是从兜里摸出一张卡片来。
只见上面白底黑字居中:十卦九灵风水铺。
下面是略小的两个字玄青,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没有地址。
这是之前他匆忙卷铺子溜走时,落在地上的一张名片,被古羽给捡到了。
古羽输入电话号码,深呼吸了几下,拨通过去。
嘟嘟嘟。
“喂,十卦九灵风水铺,您哪位?”一个懒洋洋的男声传了过来,果然是玄青本人。
“你好,我是古羽,上午来找你的那个……”
古羽话没说完,对面立刻就挂断了。
他赶紧回拨过去,只听到听筒内传来冰冷的机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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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被吧嗒一声放回桌子上,屏幕还亮着,年轻小伙顺势瞅了一眼,奇怪道:“师父,你这是给谁拉黑了?”
玄青戴回满是红油的手套,继续拿起那剥了一半的虾壳:“可能有前半卷秘术的人。”
“啊?”小伙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桌上的小龙虾也顾不上吃了,就要拿起手机回拨过去。
玄青手臂一挡:“别急啊,等我把情况摸摸清楚。”
“都拉黑了怎么摸清楚?”
“我看那小子本来就有点傻气,若是因为拉黑就找不到我了、就不找了,那我看也不堪大用,大不了我绕过他,顺着线索再查下去。”
小伙子无奈摇头:“我说师父你啊,可真沉得住气,师祖临终前还心心念念这东西,如今都到眼前了,你还悠悠哉哉。”
玄青笑道:“要不怎么说我是你师父呢!这东西只要在,就不愁弄不到,但若是没找对人合作,后头麻烦事儿可就多了。”
二人边吃边看电视,两盘小龙虾吃完,忽然听到门帘外一阵自动门开的声音,随即是一段朗朗上口的迎客旋律声。
玄青踢了他一脚:“快去收银,来客人了。”
小伙子赶紧起身出去,玄青则酒足饭饱地躺椅一倒,准备小憩半刻。
迷迷糊糊间,突然一阵脚步声走近。
“诶,这里不能进!”小伙子急道。
但他显然没拦住人,话音刚落,门帘就被掀起来了。
玄青一眯眼,就看到古羽站在他面前,他个头高,正好将外边的灯给遮住了,但也足以看清他倔强的表情。
这倒是真让玄青有些意外了,他直起身子:“哟吼,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他原本还准备晾着古羽,叫他在北街摆摊的地方蹲个五天八天的呢。
“我听到你电话里的音乐声了。”古羽说。
玄青一愣:“什么音乐?”
自动门再次开启,伴随音乐声,一对小情侣走了进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收银台:“人呢,来盒烟!”
“来了来了!”小伙子赶紧出去。
古羽挑眉示意道:“就这个声音。”
玄青哭笑不得:“说你傻,结果还挺聪明。”
“这个音乐我在北街听过,好像所有这个牌子的连锁店都用,我就跟着地图一家家找过来了。”
还真是“傻人”用笨办法,难道玄青就不能是正好在店里买东西时接了他的电话么?
但古羽不去想其他的可能,只要有线索,就不愿意放弃,先顺着找,找不出来再说。
“行!这一局算你赢。”玄青拉了把椅子,示意古羽坐下,“你还要跟我说什么?上午我该说的都说了,这不是钱的事儿。”
“如果不是钱,那是什么?你想要什么?”古羽问得直接。
“我要的,只怕你给不起。”他故意顿了顿,神色一正,还真颇有些高人模样了:“罢了,酬劳都是后话了,这件事若是想要办成,有个前提条件——我得先审一遍那人换命的步骤,再看要不要帮你。”
古羽不解:“为什么,你不是也有卷宗吗?”
玄青沉声蹙眉:“我怎么能确定你朋友所看所用的卷宗,与我师祖传下来的就是一模一样呢?这仪式的由来,源远流长,千百年间历经多位能人大师修改、完善,可谓是步步精要,细枝末节处稍有改动,便是全然不同,我得了解细致、再出应对之法。”
“古羽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错,我作为施法者,反噬一二是小,你朋友和你却都有可能从此灰飞烟灭,再无轮回!这也是我早先没能轻易应允你的原因!”
他语气极严,一时间,整个后屋都陷入了沉重与紧张之中。
古羽垂着头,似是在想着他的话,半晌都没讲话。
玄青也不逼他,摆摆手:“你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吧,左右知道了我在这里,想通了随时再来。”
他摆出一副前辈宗师的姿态,还以为这愣头小子会乖乖回去沉思几天,然后老老实实将卷宗奉上。
没想到古羽抬起头,冒出一句:“你手里的卷宗,是不是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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