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高岭之花死对头□□了

　　连凌宽都没想到，随口嚎的一嗓子竟还重拾了文化课知识，后知后觉地感慨幸好知识没全还给老师。
　　身边的凌正阳学着他的样子，也嗷了一声，接的是本词的下一句。
　　赏心乐事谁家院。
　　一场明争暗斗的竞争被吹响了号角声，他俩就这样一人一句像出题似的对古诗词。
　　最后还是有着近十年打码经验的凌宽败下阵来，感叹自己没有高考两年的新脑子好使。
　　包师傅在一边乐呵呵地笑，说他见过告白的、许诺的、甚至骂人的，倒还是头一回见对诗的。
　　他摇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蒲扇，感慨年轻真好。
　　凌宽下了车之后深吸了几口空气，五脏六腑被灌入了新鲜，连呼吸都通顺了不少，心里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什么工作加班的，都去他的吧！
　　他心里骂了一顿，又喊了几声毫无意义的感叹词。
　　风吹过他的衣摆，翩翩浮起，凌宽去追风，肆无忌惮地在草地上奔跑。绿是春的心脏，是夏的脊梁，是秋的微光，是冬的埋葬。
　　凌宽与拂过的风、飘荡的云一起，与投下的光、脚下的草一同，与牛羊偕行。
　　与凌正阳相伴。
　　身后的人没有交流的话语，只是跟着凌宽做事。他喊，他就也喊，而且字句更加幼稚，更加张扬。就算被外人数落，也会是凌正阳当先。
　　凌宽在草地上奔跑，凌正阳就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上。直到前方那人毫无征兆地嘎巴一声躺在地上，吓得凌正阳赶忙追上去。
　　笑得倒是挺开心，看起来完全不是绊倒摔的，就是这躺的姿势挺安详的，跟入棺似的。
　　凌正阳也受他的感染，笑得灿烂，倒数三二一躺到凌宽身边。不管什么事，他都会陪着凌宽一起。
　　“凌正阳。”
　　“我在。”
　　“我感觉好自由。”
　　“我知道。”
　　毕竟这里是野生牛马纯天然的温床。
　　是凌宽在醉酒后眷恋的地方。
　　“虽然过程有点仓促，不过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嗯，我也喜欢你。”
　　凌宽沉默了半晌，另起一个话题。
　　“要是能一直这么自由就好了。”
　　“你能做到的。”
　　“我没你那么有信心。”凌宽虽然话不偏喜，但心情依旧是愉悦的，语调也不总是先前那样低沉着的。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凌宽。”
　　凌正阳牵上身旁人的手，经由掌心传递温度。
　　对于这种直言不讳的话，凌宽向来不知道如何接，不过没让他犹豫多久，凌正阳就发话了。
　　“我其实也挺喜欢这里的……如果躺的这个地方没有牛粪的话。”
　　凌宽：……
　　话毕，某人急速、迅速、迅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
　　……然后粘得满手都是。
　　凌宽的笑容僵在脸上，问他：“怎么不早说？”
　　“因为看你挺陶醉的啊。”凌正阳的话里只有真诚，人还在地上，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凌宽还在疑惑为什么他无动于衷，之后对方就向他伸来了一只手。
　　他无奈地笑笑，抓住了那只手，之后用力一拽——
　　被凌正阳又拽到了地上。
　　凌宽：……
　　“躺着呗。牛是吃草的，又不脏。”凌正阳没让他摔到地上，而是撑着帮他缓冲了一下后慢慢放下。
　　之后是手一勾，将他揽在怀里。大型犬就是这样，总想一切办法扑到人身上或者把人抱进身体里。
　　“凌宽，奶奶说过你小时候还会在泥地里打滚。”
　　确有其事。但若是当时凌宽能知道，这种每个小孩都会干的蠢事将在十几年后化为回旋镖击中他，他到底也不会让母亲乱散播。
　　“嗯，很小的时候了，提这个做什么？”
　　“那为什么现在你不敢？”
　　“性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凌宽试着掰开他的手，可适得其反，被按得更紧了，只好开了口又解释了两句。
　　“心智成熟了，为人处事的态度变了，我已经不再是做那些事的年纪了。”
　　“为什么不可以？”
　　凌宽还没开口，就被凌正阳打断。
　　“你不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吗？从小时候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担心，到现在畏手畏脚、不敢犯一点错。你甚至连请假都不敢，一直严守着设定死的那个完美标准线，能给你带来什么呢？”
　　不过几个月不见，怎么就学会指责和质问了？
　　“凌正阳，这里还有人。”凌宽也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他。
　　“没关系啊，每个人来到草原上都会做这种事，我们又不会被怎样。你在害怕吗？害怕什么？”
　　“有人在看。”
　　“你在害怕别人的目光，害怕成为别人视线的焦点。”
　　凌宽又沉默了。
　　“请回答是或不是，”前半句还是正经的，后半句干脆就耍起了性子，“不然你就别想起得来了。”
　　“……是。”
　　微风习习，脸上是温热的触感，凌正阳摸上了他的脸，之后是笑着夸奖。
　　“很棒，凌宽。你做得很好，你已经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了。”
　　“凌正阳，我是你叔。”
　　被物理提名的那人丝毫不觉有何不妥，还义正言辞地说：“小叔也需要夸奖啊。”
　　凌宽还想着明说一句“别对你小叔说这么越界的话”，但一看到笑得狡黠的脸，又想起了什么。
　　他已经做过更越界的事了。
　　……那也没办法了。
　　“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凌正阳在身后摸索着，最后摸出了那两个幼稚的头戴式箭头，给凌宽戴上，还细心地调整了一下角度。
　　宠物的心理其实养宠人也不太懂，就像给特意买的猫抓板，最后家里猫更喜欢纸箱一样，某只大型犬掏出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送给他。
　　……还不让他摘下。
　　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人若有若无地朝他这边看过来，只能说这个箭头引人注目的效果十分显著。
　　凌正阳同样给自己戴上，之后熟稔地牵他的手，轻吻对方的指尖，向他郑重许诺道：“凌宽，我会陪你一起，不必害怕。”
　　最该防范的人就是他吧……
　　正在琢磨着怎么能离这个焦点远一些，凌正阳就大大方方地拉过他要拍照。
　　“咔嚓”一声响起，留下的是凌宽忘记看镜头的侧脸，和一旁笑得灿烂的凌正阳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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