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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恨如春草繁生
孤山千灵蓄着泪的眼一眨不眨,反而手忙脚乱地翻起阿寒身上:“是不是……”
“覃礼打你的伤,裂了?”一个字说完恨不得停下来喘几口气,她强行压住哭腔,自虐般重复道,不敢再看阿寒。
可阿寒看着她,心比身子还疼,剜心剔骨似疼。
孤山千灵见阿寒不开口,着急了:“你怎么不说话,快回答我……”
“好不好?”语气到最后几近乞求地软下来,她用双手捧着阿寒的脸。
阿寒微微张开唇,正要回答时,一声呼唤从远处砸来。
寻找孤山千灵的长风与术女放缓马速上前。
他们看着这般不可为而为的二人,二人也看着他们。
一向少言的长风率先开口:“公主。”
孤山千灵反应过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两眼放光,用她能说出的最快最清晰的语速解释道:“阿寒受伤了,是覃礼那个虐待狂干的,他伤得很重,你们快救救他,将他带……”
“我们是来找你的,公主。”
长风没回应,一贯活泼的术女沉着脸,将她打断。
孤山千灵像被突然浇了盆冷水,不再言语。
“他只是个贱奴,不是少主!”
术女徒然激动的声音回荡在阴冷寂寥的夜里,孤山千灵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一字一顿,语气在落寞中轻轻笑出来:
“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她搀扶起阿寒的半边身子,顶着凉风慢慢朝反方向走去。
她觉得此处一定也有医夫。
她要为阿寒找到。
术女看着她的背影,怒不可遏地大吼:“孤山千灵,你真傻!”
孤山千灵定住。
气息凝滞一瞬,术女狠戾的眼神恍然松动,却不察长风拧紧僵绳,想趁机冲上去揽腰劫走孤山千灵。
而站在原地的孤山千灵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继续抬起步子。
“……”
就在步子将要落下时,身旁沉默的阿寒猛然拉住她,孤山千灵一愣,细腰立马被人揽入怀中。
阿寒抱紧她的同时,匕首从袖中扔出,朝正疾驰而来的长风狠辣飞去。
只刹那,长风重重摔下马背。
阿寒抱着孤山千灵飞身夺过,马头高昂,他冷冷扔下一句:
“她不傻。”
随后,在术女眼前扬长而去。
……
被阿寒禁锢怀中的孤山千灵,心脏跃动着,只是跳。
纯粹的、无所旁骛的跳。
回荡在静谧到连风声也听不见的夜里。
……
马儿带他们来到一处洞口,由于阿寒伤得很重,他们不得不就近于此停下。
山洞里潮湿又阴冷,树枝被折断的呲啦声隐隐作响,火光映在孤山千灵脸上。
她觉得格外温暖。
长风的马鞍包被解下放在柴堆旁,里面备了不少外伤药,孤山千灵翻出其中一瓶,看向阿寒鲜血淋漓的后背。
呼吸不由收紧。
空气中的闷热似乎要渗透进皮肤,指腹在相触上那刻——
“滴嗒!”一颗雨滴从钟乳石尖悄然掉落。
阿寒微不可察地抖了下,耳根通红。
泥滩漾开水圈,孤山千灵收回乱瞟的目光,试探着看向阿寒:“很,疼,疼吗?”
“不疼。”阿寒的唇角几乎被咬破。
“哦,哦,好。”孤山千灵降下目光。
“……”
她总觉得太安静,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
“那个,我!”正打算开口,肚子猛地响起串咕噜。孤山千灵双颊涨红,一下将脸埋进双膝,捂住肚子,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饿了……”她欲哭无泪,含糊又难为情地硬接上两个字。
一阵令她绝望的寂静。
孤山千灵强行压下脚趾抠地的冲动,将头埋得更深,抱紧自己。
“嗯?”突然,阿寒的声音传来,清冽动听。
孤山千灵莫名没那么紧张了,却更加冒汗:嗯?什么嗯?没听见吗?不会要我重复吧?更不会是假装没听见吧?!太尴尬了啊。
“公主,给你吃。”阿寒的声音如春风化雨,孤山千灵陡然一抖。
抬头,她洇红的眼底变得更加红。
阿寒蹲在她面前,发丝被火光照得明亮,像太阳,就连眼神也一样,轻轻弯起,清澈而温柔,仿佛天生就散发着暖意。
他朝她递来半块白馍。
上面一点灰尘也没有,明显是擦过的。
孤山千灵咽了咽口水,接过来立马狼吞虎咽,阿寒欣然笑着,起身坐回她旁边。
孤山千灵将腮帮子塞得鼓鼓,忽然意识到什么,扭头转向一直笑眯眯看自己的阿寒。
“你不饿么?”她吞下口中碎块,看向手上的白馍,发现不知不觉中仅剩一小块了!
“对不起!我忘记给你留,只剩最后一口了。”孤山千灵喊道,着急又自责。
阿寒倒觉得她可爱又好笑,用看小孩子的宠溺眼神:“没关系,奴不饿。”
可下一秒,他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起来。
“呃。”阿寒脸红了。
“奴……”趁他开口刹那,孤山千灵将最后一块馍塞进他嘴里。
“奴,奴……”
阿寒微微呆住,看见孤山千灵整个人靠过来,对着他的脸:
“你的耳朵好红啊,阿寒。”
话毕,没等他反应,孤山千灵便笑着将他的手牵起,跑了出去。
“我给你捉鱼吧!”孤山千灵指了指山洞外的一条小溪,随地拾起根竹枝,挽起袖口跳下水。
可溪水太冰,冰得她一个踉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稳稳坠进阿寒怀里。
“公主……”
清辉涟涟,孤山千灵急忙将人推开,掩饰地轻咳几声,挠挠头大咧咧道:“啊,不,我没事,我没事的——呃!”
一条鱼儿突然跃出,她被吓得重心不慎后移,下意识抓住阿寒。
“怦!!”水里激起大水花。
二人挣扎站起,看着彼此湿透的衣裳,大笑出声。
在月光的照拂下,水波交错迭起,与两个身影交相辉映。
……
树枝被折断的呲啦声烈烈作响,火光再度映在孤山千灵脸上,这回,她倒觉得有些冷了。
不过,她看向火堆旁被垒成高塔的鱼骨头,打了个饱隔,满足地顺势往后一躺,困意来袭:“好饱啊。”
孤山千灵眨巴眨巴眼皮,不知不觉酣然入睡。
阿寒起身悄悄来到她身边,蹲下,嘴角蓦然泛起笑意。
他的目光从未都是这样,专注而认真,情不自禁地跟在她身上,情不自禁地笑。
……
不知过了多久,孤山千灵忽然觉得浑身发热。
她嘟嘟囔囔地扯开外衣,又迷迷糊糊地滚进某人怀里。
很柔软,很舒服……像抱住一块冰。
孤山千灵尝试贴上去,用脸轻蹭这人的下巴与脖子。
熟悉的香气像安定剂。
想往里钻。
阿寒的下巴与脖子一阵痒意,他不快地蹙起眉头,微微睁眼,阴郁在垂眸看到孤山千灵那刻荡然无存。
化作两滩软绵绵的柔情春水,若隐若现地笑盈盈!
*
等孤山千灵再次睁开眼,天已大亮。
坐起身,神清气爽。
昨晚是她进入大京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孤山千灵满意地舒展舒展四肢,很快就发现——
自己不在山洞,而是回到了帐子里!
大惊:[阿寒呢?]
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像点燃了引线,孤山千灵马不停蹄冲出帐营。
与恰好来送药的侍女撞了个满怀:
“公主要去哪儿?您发烧了,好不容易才退……”
“阿寒呢?!”孤山千灵抓住她手臂,药碗里的黑汤不安晃荡。
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蛮撞吓倒:“他,他凌晨将您送回来,不久后便回去了。”
“回去?”
鞭子挥舞的一幕幕从眼前轮番闪过,孤山千灵拔腿直奔覃礼住处。
来到客府,并没有想象中如昨夜可怖的场景。
有的是……
孤山千灵睁大瞳孔。
眼前如死灰般的……
大大惊:[一、片、消、寂。]
“回公主,覃大人今早被请去与沈城主商议要事,阿寒从昨夜到现在都没回来。”
侍卫这样告诉她,离开时,孤山千灵走得跌跌撞撞。
又弯弯绕绕兜了几圈,她想找到阿寒,可今日的主城营,人似乎比往常多。
孤山千灵没注意,步子陡然从慢到快。
她听见了阿寒的声音。
顺着声音走上一扇白帐门前,她还听见,术女的声音。
孤山千灵有些疑惑,掀开点帘缝,悄悄将耳朵凑近:
“……少主……骗……”
孤山千灵听不真切,只勉强捕捉到几个前言不搭后语的词,以及术女激烈的语气。
她思索起来,可这时,帐门那边,面对着孤山千灵的阿寒猛然弯腰,咳出一地鲜血。
孤山千灵以为术女又在为难阿寒,于是冲进去,护在他身前:“你就那么讨厌南奴,一定要刁难阿寒吗?”
“我没有!”
如钢的三个字将空气割裂两半。
术女瞪着她,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震惊、愤怒与委屈。
孤山千灵一时怔住,迟疑的话还未脱口,术女转身离开。
挽留的脚步也终究停了下来。
阿寒握住她的手,颤巍巍直起腰,笑着:“奴只是伤血淤堵罢,并无大碍,去吧。”
察觉到孤山千灵似乎不安,他将她的手握紧。
“术女……”
冲开帐帘,孤山千灵看向四周,正巧看见一个形似术女的身影,她快步跟上,再次冲开帐帘。
“术!”
那个形似术女的身影转过来,孤山千灵脑袋刹白,心脏猛砸到底。
不是因为那人只是位端茶递水的侍女,
而是因为侍女身旁坐着的人是——
“暮大人,久等了。”
暮子来。
孤山千灵浑身一震,眼前晃晃悠悠,有些看不清面前人的错觉。
暮子来无视后进来的沈无言和覃礼,目光不可置信,闪烁出失而复得的惊喜,直勾勾盯着孤山千灵,不屑却赤裸。
他想到这位,他在心里无数次想要千刀万剐的对象,竟自己送上门。
不由发笑:“公主,怎么还是那样冒失?”
很礼貌很好听的声音。
视线像被牵动着,孤山千灵被迫聚焦在暮子来身上。
他还是老样子,远看,似仙飘雾,很清贵很美丽的容貌。
却莫名让孤山千灵作呕,她无法控制地向后退,眉目间流露出嫌恶之色:“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会死灰复燃……
覃礼还是看她,她的惊她的怒她的跳脚,都让他兴味盎然。他特地顿出几秒钟空白,才意有所指:“自是为了公务。”
自大京而来,为了公务,公务是什么?对孤山千灵,对覃礼,不言而喻。
唯独沈无言,他倒是对暮子来这位不速之客挺懵圈。
“暮大人自大京而来,想必舟车劳顿,沈某有些远迎啊!”
沈无言命人将茶沏上,又见孤山千灵是大京公主,便以“一家人”之名,将人留下。
孤山千灵听出这其中对暮子来的试探之意,忽然想起方才外面多起来的兵马,意识到暮子来,不,大京,大京不请自来,恐有犯意。
与此同时,覃礼主动向暮子来相视而去。他知道,暮子来如今见到公主,便会相信他所言非虚,必应诺帮他。
如他所想,暮子来看着那杯沏好的茶,没喝。
他修长的手指摸在杯沿轻轻打圈:“燕华城商道千条,四通八达,怎么最近入关税与贩税突然涨了三倍之多?”
此话一出,剩余三人神色各异。
原来大蒙汗愿意让耿夷割地赔款给燕华,是因为沈无言主动向大蒙汗提出每年额外缴贡!
孤山千灵与覃礼不约而同想着。
果不其然,沈无言随之而来,稳中带急的声音印证了他们的想法:“燕华小城,却拥有数千商道,无亦稚子抱金过街。为求庇护,老夫只能每年向大蒙汗额外缴贡五成商税。”
此话无异于警告众人,谁敢对商道动手脚,便是在与大蒙汗作对。
孤山千灵心中哗然。
覃礼提了口气,看向暮子来。
暮子来莞尔,指尖微点水心,沾连一点涟漪:“既如此,沈城主莫非不知,大蒙汗与狄夷再僵持下去只会开战。到时,自大京过燕华的商队也会受扰,沈城主何不接受拟案,各退一步?”
沈无言无声而笑:“暮大人此番冠冕堂皇的说辞,老夫受之有愧。只怕您忘了,当年大京与蒙汗饮血为盟,双方断不往来,不入其事。”
“那你们漠域之子劫走我大京之人——千灵公主又当如何?!”暮子来徒然站起来,眼神一瞬变了。
惊寂之刻,他冷笑出声,迈步朝帐门跨去,连同声音回荡帐中:“当年,蒙汗王冒犯先帝被禁入京,逐至漠域时不过围走十万大兵,乃大京的千分之一。大京余下的千分之九,此刻正围驻燕华城十里外整装待发。”
“我想,沈公不会再犯糊涂了吧?”
说完,他停在孤山千灵身边,很有深意地打量一眼。
这一眼,寒意彻骨。
哪怕暮子来走了,孤山千灵还是心乱发麻。
她看向沈无言与覃礼,像被死死攥住喉颈的鸟,很想说些什么。
刚张嘴,覃礼朝她走过来:“公主,暮驸马一夜即来,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还请容我们商议商议。”
逐客令下,孤山千灵看见覃礼那双等着好戏的眼。
忽然有所反应。
覃礼是怎么知道暮子来“一夜即来”的?
她对于暮子来为何知晓自己行踪的疑惑,瞬间被解开——
覃礼当然知道暮子来会来。
因为,她被他当作筹码,早就泄露给大京了!
孤山千灵想起方才暮子来所言,皆是在替覃礼与耿夷说服沈无言,不由火冒三丈。
就在怒意无法控制时,覃礼一句:“送公主回去休息。”唤来人将她逼退。
被强行拉出帐子的孤山千灵挣开钳制,整个人被恐惧与绝望淹没。
她不能走,沈自寒还等着她。
极度的抵触感让她甚至产生了哀求敌人,哀求暮子来的冲动。
可她还没走几步,一位意料之外的人便在身后将她叫住:“公主。”
孤山千灵回头,目光撞上长风那刻忽然错愕,他的肩头,靠近喉心的位置被包扎了几层纱布,可以想象伤是怎样严重又惊险,下手真狠,可阿寒不是……
“今晚的接风宴上有篝火。”长风直直看着她。
“接风宴?”接的是谁的风,是远道而来暮子来的风。
孤山千灵回过神,苦涩一笑,被长风捕捉到。
他以为她在介意昨夜外城的事,才不敢答应这个邀请,急道:“昨晚其实我……”
孤山千灵眨眨眼。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她从未对长风和术女有过介蒂。
看出孤山千灵想的不是昨夜,想的不是他,长风艰涩改口:
“阿寒,他醒了。”
这个消息冲荡着孤山千灵的脑袋,她恨不得立马蹿到阿寒身边。
连阿寒在她离开后晕倒的细节也略过了。
一去,果然,阿寒正安靠于床头。
“你饿不饿,还难受么?”孤山千灵才踏入白帐营,见桌上有壶,忙去给阿寒倒水。
只是弯腰刹那,身后的衣角被人扯住,孤山千灵一滞,听见阿寒小心翼翼问:“今夜篝火会,公主可否……”
“等我?”
后面两个字尤为认真与坚定,孤山千灵捏紧茶杯,哑声:“好。”
*
话虽如此,直至夜月梢头,孤山千灵也没等到阿寒。
她担心阿寒被覃礼截住,来时便三番两次想去找他。可碍于催促,她不得不先来了这宴帐。
现下,真可谓如坐针毡。
孤山千灵神色失落,只能百无聊赖低着头,回避暮子来那个方向的目光……
忽然,她瞄到几双正向自己走来的鞋履。其中有双,迈步姿势很像阿寒,孤山千灵惊喜,一抬头。
发现是几位公子哥来敬酒,大失所望。
公子哥们被拨开,几位小姐簇拥上来,毫无顾忌地邀请孤山千灵出去玩。
他们太热情,直接递出用来蒙眼的香卫,导致孤山千灵颇有些推脱不住,就在此时,香巾被夺走,一道熟悉的声音讥讽而来:
“跟她玩什么,人家可不领情。”
见到术女,孤山千灵很高兴。她知道术女是在帮自己,术女总是那样,心口不一,却又实在想着她好的。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领情,有人陪你玩么?”某位小姐置喙。
“你!”求女羞红了脸,抬手要打,手却被孤山千灵抓住:
“我陪她玩。”
她抽走术女手中的香巾蒙上双眼,继续道:“之前会,现在也会。”
术女脸烧得更红,双手叉腰:“听,听到了没,她可,可是我的好玩伴!”
说着,术女拍掉公子哥朝孤山千灵伸出的手,主动为她引路。
“好!”来到帐营外,那位小姐开口:“从这到宴帐二十五米内绕圈摸树,摸到第十三棵就是我们了,可小心别数错,数错就摸过,摸过就输掉。”
说完,众人跑散,要的是孤山千灵听声辨位,先确认第一棵树在哪,后面就好数了。
大家会先打手势指出首颗,再按年轮跑,不过出发前,可以先乱跑几圈来混淆听者方向。
孤山千灵真是觉得左耳嘻嘻,右耳哈哈,乱作一团。无奈,她只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走到某处树下开始数。
一、二……
十一、十二……
十八!
深吸口气,孤山千灵摘下香巾,发现树叶簌簌摇曳,一绺人影跳下来,扬笑万千:“好玩吗?”
“好玩,能找到你更是好玩中的好好玩!”孤山千灵又惊又喜,大方接上阿寒的话。
这样朴实的夸赞让阿寒觉得一股热气从脸颊烫到耳朵,他压住上翘的嘴角:“奴有更好玩的,要赠给公主。”
他神秘兮兮地从将双手从背后拿出,摊开,几只春萤飞出,美轮美奂。
“奴曾在梦里见过它们,跟真的一样,无比漂亮……”阿寒眼里闪着光,饶是比春萤还耀目的,“那时奴便想着,天高路远,也要抓住它们送给您。”
风起叶舞,往年今日,孤山千灵眼中,始终久久停留着那张傲然蓬勃的笑脸。
“阿寒。”
心酸涌动,孤山千灵吸了吸鼻子,学着咧开嘴角:
“我很喜欢,谢谢你。”
……
*
直至一声呼唤,阿寒负着手,心里甜滋滋地潇洒离开,孤山千灵也站在他身后,好久好久……
“我还以为公主是个情深之人。”暮子来的声音不觉响起,孤山千灵耷拉下脸,转身。
暮子来咬牙切齿,像憋了很久:“呵,原来随便遇到个长得相像的,也能一拥而上。”
孤山千灵心知覃礼定跟暮子来说过阿寒了,故无什么表情:“那又如何?我专情专不到你身上,滥情自然也滥不到你身上。”
“我是你的驸马!”暮子来妒火大燃,颤抖着怒声:“你就这么不在意吗?”
他像恨不能撕碎什么,笑得渗人:“我还以为出了帐子你会来求我,哪怕找我?可你呢,居然是在人堆里泰然处之了呀。”
“求你,可能么?”孤山千灵被他激怒,觉得去哀求他简直是个愚蠢到底的想法,“当初你在我昏迷时向狗皇帝求娶,是趁人之危,我不认!”
“不认?好,那还请公主记清今夜这句话!”暮子来被气昏头了,难道是孤山千灵说不认就能不认的吗?她可知狄夷与大京往来频繁,彼此并未撕破脸,也并未正式提出退婚。
而今她早已苏醒——
不认他,便只得送嫁狄夷!
一条阴狠毒辣的鬼计越上心头,暮子来甩甩袖子转身。
他能等,他要等。他要等孤山千灵亲自来找他,他要等孤山千灵亲自来求他!
他要让孤山千灵亲自为这句话付出代价,亲口承认他就是她天选的、命定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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