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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
“殿下,妾自问从没做错什么,为何……”
孟锦对于她的到来依旧有些诧异,轻叹口气,道:“如今乱世,本宫从没怪过你。”
见穆容咬着唇不说话,她开口劝道:“你该是明白的,君心最是善变,今日的你也会成为明日的她。”
穆容点了点头,轻声道:“妾起初只是想混口饭吃,可现在想要的越来越多。”
因孟锦和冯元香关系匪浅,她不免对眼前人还是有些不满的,但突然穆容跟她说起这些,孟锦嘴边的客套话也换了味。
“人总是贪心不足,你若是实在闲来无事,到本宫这里坐坐,就当陪本宫解闷了。”
“殿下又在招揽谁啊?”
她话音未落,就听一句话突然插了进来,坐在那穆容如惊弓之鸟,立马站起身,跪下行礼。
冯元香见是她,嘴角抽了抽,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让她免了礼,一同坐下。
这一幕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别扭,孟锦不禁想起冯元香当初泪眼婆娑的来向她哭诉的样子,嘴角满是笑意。
冯元香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但穆容自从她进来后一直都坐立难安,终还是寻了个由头走了。
等她的脚步声远了,孟锦扭头笑道:“本宫还以为以你的性子,绝不会同她和睦共处。”
“如今不过是觉得都是可怜人罢了,谁又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冯元香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隆起的肚子上,话语中没有一丝期待。
孟锦不禁也望向她的肚子,随着日子越长,一开始那份欣喜早已经变成了不安,孟怀远对她肚子里孩子明显的不满,更让孟锦心忧。
她的顾虑还是在江山上,孟怀远对她不过还是那些防备心思,生怕她出手夺了他的江山,如今后宫无后,冯元香位及贵妃,自然让人忌惮。
若此时诞下皇子,那更会让孟怀远坐立难安,在皇帝心里,冯元香这个人就是一枚钉子,令贵妃的名号就是她此生的写照。
冯元香见她不言语,轻声道:“殿下有心事?”
孟锦猛的回神,望着她的目光还有些呆愣,温声道:“没什么,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不可太过操劳。”
客套话她是张口就来,冯元香扭头望了望还亮着的天,见她心不在焉,终究还是咽下调侃的话,轻声道:“是,妾这就回去了。”
那碗汤药送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冯元香喝下不过半个时辰,已经见了红,顿时宫中大乱。
“殿下!”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床上人猛的惊醒,就听忍冬急切的说道:“殿下,令贵妃的孩子没了。”
孟锦只觉得脑中砰的一声炸开,望着她都只觉得还在梦中,一把握住忍冬的手,轻声道:“为何?”
“只听说是照例饮下了安胎药,可不知怎么就滑了胎,如今惊动了陛下,正往令贵妃那赶。”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冯元香那一胎真的没了,心底那涌上来的可耻的庆幸更让人生畏,一时间她突然静默下来,不知该做何反应。
孟锦有意不和孟怀远碰面,等孟锦赶到贵妃宫中,贵妃小产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床榻上躺着的人虽然面色惨白,但还是对孟锦笑了笑,突然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
孟锦抬手示意所有人离开,然后迈步坐在了她的床边,轻声道:“是你自己做的?”
冯元香也只望着她笑,默了许久,在孟锦觉得她不会再解释的时候,她开了口。
“妾的孩子本就不被期盼,妾也看得出来……”她的话戛然而止,扭头望着眼前人道:“这个孩子对殿下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这个孩子就不该来这世上受苦。”
“可这事若是……”
“不会有人知道的,陛下巴不得妾没有这个孩子,如今遂了心愿,哪里还会细查。”
她一番话说的针针见血,即便有气无力却又掷地有声,孟锦温声道:“本宫其实很欢喜你能有自己的孩子。”
床上的人眼中闪着泪花,依旧摇了摇头。目光下意识的望向了梳妆台上一直放着的锦盒。
因孟锦一直注意着她,自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问道:“你想要这个盒子吗?”
“不,不是。”冯元香立马开口拒绝,孟锦没料到她反应会那么大,哄道:“好,那就不拿。”
冯元香安下心,冲她费力的笑了笑,孟锦笑着哄道:“你若是乏了就睡吧,本宫等你睡了就回宫去。”
冯元香刚小产,本就身子虚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已经入眠了。
守在她床边的人又将目光移向了桌上的锦盒,不等她吩咐,一旁的忍冬就已经放轻脚步,将盒子取了过来,双手递了过来。
孟锦一边望着床上依旧闭着眼的人,一边伸手拿过那锦盒,轻轻打开。
那盒子里是一根断簪,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日她向陆研修掷过去的金簪。
孟锦一直以为冯元香不是个心思重的人,她竟然一直留着这簪子。
“殿下,如今可以给妾讲讲这簪子的事吗?”
突然听到这句话,孟锦下意识的合上盒子,心虚一般的将盒子立马递给了忍冬。
床上人依旧神色不变,嘴角始终带着笑意,继续道:“妾如今也没了身孕,还有什么听不得的?”
围猎场的事实在不光彩,孟锦本意并不想告诉她,搪塞几句,起身就走。
那簪子一直放在冯元香的锦盒里,锦盒放在她每日定会看见的地方,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自那日起孟锦都来看她,到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聊以慰藉罢了。
簪子的事冯元香再也没提过,只是那份对皇帝的厌恶一日比一日更甚。
一封封军报递了上来,皇帝依旧不管不顾,与此同时流言蜚语也日日传入孟锦的耳中。
“陛下当居安思危啊,如今这情形对临越来说也实在不太妙啊,谁知明日齐国的铁骑不会踏进这里。”
如今人人日夜难安,面对太师的再三苦劝,他终于说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此事不必多加费心,朕已经命慧心禅师卜了卦,有一人定能救临越与为难之中。”
方鹤安闻言,立马开口:“敢问陛下,此人可在朝中?”
面对方鹤安的询问,孟怀远笑了笑道:“此人又心怀天下,又最得齐王的心,太师聪慧,怎么会猜不出来?”
方鹤安垂下眸子,面上依旧不露声色,道:“陛下英明,此举定能救万民,臣等也真的是多虑了。”
孟怀远哈哈笑起来,举起桌上的酒杯,道:“这天下自然有人要争,有人要救,你我也当及时行乐。”
太师举杯与他饮了一杯酒,不免又奉承几句,直到他已经有些醉意,太师才寻了由头离开了。
一直伺候在一旁的瑞庆自然也猜到了他口中的人是谁,那句心怀天下又格外的刺耳。
皇帝想到的法子能是什么好法子,落到长公主身上的又绝不会是行军打仗。
孟怀远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没等瑞庆将他们的心思转述给孟锦,他就已经动手了。
古往今来和亲的公主没有一个愿意的,对于这点孟怀远考虑的很周到。
直到从马车里昏昏转醒,孟锦都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是那碗药羹的问题,还是茶点的问题,她已经无心在探究了。
即便已经睁开了眼,她依旧浑身无力,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随着马车的颠簸无助的往前走。
“陛下放心,迷香迷晕了守夜的人,软骨散也下的足量,就算长公主她武功再高,也绝不会再回来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孟怀远脸上禁不住露出笑意,此举对他来说全无坏处。
一来能稳住齐国不对自己下手,二来能除了自己的心结,不管为了天下还是自己,都是极好的事。
头一次,忍冬真的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当她睁开眼看见的是一脸焦急的陈子尧时,她就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大罪,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就这样不见了,忍冬一面为自己的活不过明日担忧,一面望向自己如今的救命稻草。
“世安公公一定有什么法子,是不是?”
她语气中满是期意,本来想要摇头的陈子尧珉珉唇,道:“此事很是蹊跷,不如去求求令贵妃?”
“真有什么事,令贵妃又能如何?”
陈子尧脑中一道光飞速闪过,低声道:“她手里有一样东西,或许有些用。”
暖香环绕,披着外衣的人坐在那满脸愁容,手中握着一根簪子。
“这情形暗卫怎会不知晓?如今又派暗卫去又有什么用呢?”
忍冬听她这么说轻声道:“娘娘,或许从头到尾只是为了让暗卫出现呢?”
那位甚是喜欢下棋,总是在设局,一场又一场,冯元香轻轻的摸着手中的点翠梅花簪,只觉得乏累,不愿再多想什么。
“你们尽管去做吧,本宫也早就已经走投无路了。”她说着话将簪子递给了忍冬。
忍冬双手接过,退了出去。
马车依旧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孟锦只能靠在马车里,等着药效一点一点的过去。
车帘随着马车的颠簸时不时的掀开,花草越来越少,人家越来越少,孟锦的心也越来越沉。
直到某一刻,她发觉自己手能抬起来了,眼中闪过一道光,摸出自己藏在发中的银针,一撩车帘,手起针落,正在赶车的车夫已经到地,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
孟锦连忙拉住正在奔驰的马,以防马受惊狂跑,马车停了下来。
周围负责“护送”她的人见此情形,都将长剑抽了出来,哪里还有对长公主殿下身份的畏惧,只有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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