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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但所有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没有谁能够永远爱谁。
更何况我根本找不到她爱我的根基。
只看一个人跌倒后爬起来就喜欢上了?
太过于牵强。
所以清还啊。
你知不知道,我有数次在等待着你的离开。
你生日那天,正赶上我到平京参加为期一周的会议。
我提前把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和信件放在房间里,让你到时候自己去打开。
提前预订了你下班时间的蛋糕和鲜花。下午时给你发消息:【买了蛋糕,吃饭的时候留一点点胃。】
你回:【好哒。】
东西送达的时间是晚上七点,晚上九点时你依旧没给我发消息。
我不清楚你究竟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我的礼物,喜不喜欢我送的花和蛋糕。
这些又花了我好几个月的工资。
其实我的收入,不足以支撑我过这么昂贵璀璨的生活。
但这样的生活,于你来说却只是迁就,只是屈尊纡贵。
所以我不敢去问蛋糕有没有融化,不敢去问鲜花有没有枯萎。
我看了好多次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我就没有过对人不失望的时候。
我很容易对自己、对别人,灰心失望。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没有人在期待。
我在喘息中窒息。
晚上11点时,你给我发消息说,【礼物我收到啦!!!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宝贝。】
【还有信(心)】
【我和蓬景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吃了顿饭,回来得晚了一些。】
我忍不住在想:在你和朋友吃饭的这段时间,蛋糕应该早就化了吧?
你会怎么处理融化了的蛋糕呢。
直到这一天结束,你好像也没有发朋友圈。
遇见我之后,你好像就很少发朋友圈了。
这次生日时也不发。
觉得我送的礼物廉价?
你的生日,不可能没有人送礼物的。我准备的礼物,可能既不是其中数量最多的,也不是质量最好价格最贵的,或者甚至连“最用心”的这一点,都论不上。
我好像能揣摩出你的想法:如果要发朋友圈的话,不可能只发仅我和其她共同好友可见的朋友圈,也不可能只晒出我送你的礼物。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的礼物,在你所收到的众多礼物中,没那么拿得出手。
所以不晒。
-
她这样的体贴,我对此却有一股心酸。
如果不是和我在一起,她不用这样委屈自己的。
我回复:【喜欢就好。】
【我明天要早起,先睡啦。生日快乐,心心。】
心:【好,生日快乐。】
【晚安,宝贝。】
沈清还,有很多朋友。
我好像只有她。
我不能让自己只有她。
和沈清还在一起,我始终觉得跟过家家一样。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很爱我,正如我不相信我会很爱别人。
爱一个人,所以需要承受和她产生羁绊的风险。
爱她,得到她的爱。
失去她,失去她的爱。
我就像我盖了许久的被子,表面温暖,实则早就是破烂棉花了。
如果没意外,我想我永远都会是一个人。
-
出差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沈清还给我发消息:【小时汩,你快下班了吗?给你点了杯奶茶。还有一个小蛋糕。】
我插好吸管抿了一口,不另外加糖有点苦。
把奶茶搁在桌上,来修理灯的师傅没注意,梯子碰到奶茶杯,洒了满满一桌。
师傅连忙道歉,反复说着对不起。
我也说:“没事没事,是我没放好。”
清理完桌面后,上面依旧泛着一股味道。
开心果茉莉椰不再开心,我也不再开心。
我:【沈清还,开心果茉莉椰挥发的味道,好难闻。】
心:【怎么了,你不喜欢喝了吗?那我下次不给你点这个了,换一换别的,好不好?】
我:【好。】
心:【林忆莲有要开巡回演唱会的计划哎,惜惜,到时候我们去看吧(嘿哈)】
我对此有放纵的心态:【好】
-
又一年近春节时,母亲病愈回老家过年。我送她到家里,要离开时,她用无助的眼神望着我,说:“我身体不好,过年家里来客人了,谁来做饭招呼她们呢?”
我终究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不得已在家待了几天。
我的生日时,沈清还问:【我去你家附近吧?】
我:【先不过来,好不好。】
我感觉自己像刺猬,拒绝沈清还踏入我的圈层。
心:【那我们见一面。】
我:【等过年之后吧。】
心:【那我给你定了蛋糕,大概下午4点送到,你记得接听电话。】
【八百里加急,坐飞机来的蛋糕(嘿哈)】
天杀的,连我本人都没有坐过飞机,一个蛋糕,它凭什么?!
我居然对蛋糕产生了忌恨心。
负责送蛋糕的人打电话询问路的走向,我到镇上去接她。
和一提精致异常的鲜花一起拎回来后,妈妈问:“谁送的蛋糕和花儿啊,不少价钱吧。”
“还好吧。”我嘴上说着,但我清楚,黑天鹅的,抚州根本没有。
花看着也都是极贵的花材。
我:【有点太铺张了吧。】
心:【你只需要想着,你值得。】
我不再回复了。
下午打扫完屋子,母亲嘱咐他:“不要去打牌了,买完东西早点回来处理鱼。”
他嘴上应着,到天黑了才回来。
我听着母亲不停抱怨:“叫他别回来那么晚别回来那么晚,还这样!!”
他回来时,母亲与他在厨房里大吵了一架。未被太子继承的锅碗瓢盆被砸得震天响。
我看着黑天鹅高高仰起它的颈,见证了我们家这出闹剧。
沈清还真的只会是我的一个美好的梦吧。
电话一直在响,耳边却是争吵声,我无法接听沈清还的电话。
无法在明月与肮脏之间架起一座桥梁。
又一通陌生电话拨过来。
奇怪地,我就是觉得,这通电话非比寻常。
它响了很久,我听到厨房的声音平息,又往里看了一眼,似是休战了。
我按下接听键,对面是非常有派头的一道女声:“喂,你好,请问是时汩吗?”
果不其然。
我清了清嗓子,回应道:“你好,我是时汩。请问您是?”
“我是清还的妈妈。想跟你见个面,你有时间吗?就在饭店吃顿饭。”
我呼吸一滞。谢天谢地,外面的吵架声没有再响亮起来。
我缓了缓,轻轻吞吐一口呼吸,勉强笑着说:“我有时间,阿姨。”
“好,那就13号中午12点,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就在我要挂断电话时,电话中出现了响亮的鸡鸣声。
来自于我这边的,邻居家养的两只公鸡。生物钟乱了时,每天下午六点开始,不定时地鸣叫的公鸡。
此刻我恨它们。恨不得把它们的喉咙毒哑。
它们暴露了我的居处。
不是在城市,不是在县城,甚至不是在镇上。
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我很普通。
甚至连和我在一起的沈清还,好像都被我连坐,变得普通。
我们一起吃寻常的饭,做最寻常的事。
我都差点忘了,她是沈陶然的女儿。
我头一次去认真搜索沈陶然这个名字——
其公司曾获评国内上市公司最具投资价值100强称号,年营业收入超十位数。
我丢下手机。
13号中午,我准时赴约。
穿上了自己认为的最体面的衣服。
却还是不够。不够。
我背的不够值钱的包暴露了我的生活水平。
坐在沈陶然对面时,我好像能看到沈陶然的眼睛中充满了迷惑和不解。
我想,这样的情境,近十年之前,应该有过一次,它出现在沈陶然和沈长赢之间。
我再一次与沈长赢平等,平等地被沈陶然驱逐。
我看起来是如此地不讨巧。
我本该八面玲珑尽心竭力地去讨好她、恭维她,但如果我是这样,我早该不会是这样。(废话)
沈陶然还没开口,我就先丢盔弃甲,垂眸,说:“我知道的,阿姨。我条件不是那么好,配不上沈清还。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离开她的。我真的会的。我承诺。”
沈陶然似乎是没想过会不费吹灰之力便达成了目的,抱着双臂,有些愣在那里。
电视剧里和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区别在于,没有金钱交易。
“阿姨,下次,她再遇到另一个女孩,长相家世都很好的话,对她也很好的话,她也喜欢的话,您就同意吧。”
“我先走了。”
两个人的会面,被我演成一个人的独角戏。
沈陶然就像是只在电视里才会出现的人,贵重、自持,带着漫不经心的轻蔑。
所以她不需要开口。
沈长赢,你当初面对这样的人物的时候,竟然没有退缩。
我赞叹你的勇气。
-
过完年没多久,母亲旁敲侧击问,“你之前认识的那个,在医院里陪我去做过好几次检查的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很有本事啊?”
我斜着眼,“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想找她帮忙问一下,看看你侄子转学的事,她那边能不能有关系。”
我直截了当否决:“不能。”
但没想到母亲竟然擅自从老家来到我们一起租的房子里。
她敲门时,只有沈清还在家。
母亲参观着我们的房子,后来沈清还和我说起这件事时,我们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和沈清还的关系。
我也没那么多心力去在乎了。
因为知道要离别,所以我的情绪很低落。开车时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车祸,轻微脑震荡。
沈清还先是狠狠凶了我一顿,接着照顾着我,无微不至。
我逐渐感觉自己坚持不了太久。
一颗坚冰的心快被融化,所以需要尽快分离,否则一切尽是饮鸩止渴。
我从来就没想过像模像样地去爱沈清还的。
给出太多的话,我会枯竭。
先是成为枯井,然后是石头,之后遭遇雨打风吹、化作土沙。
让一个没有爱的人去大胆地付出爱,这是谋杀。
况且我做事情,好像一开始就是冲着搞砸这件事情去的。
要点进一个软件,不更新就不能打开,令我心烦;要和一个人厮守一生,一迈出那一步知道两个人没有未来,令我心烦。
那天晚上,沈清还回来时,怀里捧着一束名叫“苹果运气”的月季,昏暗的光线里依然看得出它的鲜红,炙烈。
她笑盈盈地问我:“惜惜,漂亮吗?”
我陷坐在沙发里,头一次没有去接她的话。
电影还在放着,我按下暂停键。
站起身,说:“沈清还,我们分开吧。”
沈清还愣了一下,脸色僵住了。
“因为什么?”嘴唇还有些颤抖。
“是不是因为我生日那天很晚才回复你的消息?对不起,我那天真的忙到很晚,一个学生闹着……”
我没听完,打断她,说:“不是的。”
“不是的。”
“是因为家里吗?可明明阿姨很满意我,不是吗?”
是,满意。
满意到三番两次找我跟你说我侄子转校上学的事情。
这些事情和你相关吗?
毫不相关。
我摇头。
“那是什么?”沈清还侧头看着我,“因为我擅自带阿姨出去,还差点暴露了我们的关系,是吗?还是因为你出车祸,我凶了你。”
“我都可以道歉,都可以跟你解释清楚的,好不好。”
她眉目清白,眼里含着泪看着我。
我竟然让沈清还哭了。
感受到了一种残忍的意味。
忍了忍,我说:“闹到最后,不好看。”
闹到最后,不好看。
我们没有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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