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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不来
傅舟水现在并不想见他,便堵住耳朵继续睡,可门被林山无敲得砰砰作响,极为刺耳。
“傅大人,陛下不见了。”林山无神情着急,平时他总是跟在姜楚危左右,哪怕不跟着姜楚危也会知道他的去处,但今夜姜楚危莫名其妙便不见了踪影,这让他十分担心。
傅舟水大声回道:“他不会有事的,放心。”
林山无还是不肯罢休,“可陛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他之前还说要去看殿下,但我去殿下那边并没有看见他。”
傅舟水颓丧着起身开门,他脑子都没有想清楚,本来以为躲过姜楚危了,谁知道还是没躲过。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为什么没有跟你说他去哪了。”傅舟水带着极大的怨气道。
林山无快速道:“大概两个时辰前,我派侍卫去很多地方找了都不见人。”
“才失踪两个时辰!”傅舟水瞪大眼睛质问林山无,他还以为姜楚危到道观还没有归来。
林山无却正经地道:“这不正常,宫内只有这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陛下,我不敢惊动殿下,所以只敢找傅大人帮忙。”
傅舟水面露痛苦,这些事一件件的还真是烦心。
“行,我和你们一起找找,他武功那么高,除非意外,不然不会出事。”
常年只有几处地方明亮的宫中突然各处亮起来,侍卫们打着灯笼找人,除了乾清宫里住的人,其他人都知道姜楚危不见了。
傅舟水不知道姜楚危是自己想失踪还是被别人弄失踪,但他还是先找姜楚危最常去的地方。
姜楚危这人喜欢走极端,以前三人在宫中,毕云苏处理政务不便让外人见到他们两时,姜楚危就会带傅舟水躲进各种小洞穴、假山中,大树上,屋顶。
他总喜欢在暗中看毕云苏处理事情的样子,甚至一度痴迷于此。
傅舟水将那些全都找了一遍,但都没有发现姜楚危,这时,他也感觉不太对劲。
林山无再一次带着侍卫与傅舟水汇合时,他的表情还是很失望,“傅大人,我这边没有,你那边呢。”
傅舟水摇头,两人神情凝重。
“今日陛下有什么反常之处吗?”傅舟水又问。
林山无思索后道:“没有,陛下回来之后还挺高兴的。”
“继续找找吧,找仔细些。”傅舟水道。
这天下恐怕没有几个人的武功强过姜楚危,就算有也很难在皇宫对姜楚危下手,到底去哪了?
傅舟水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在傅舟水找不下去准备去找毕云苏想办法时,他看见了姜楚危在一处高地的六角亭顶上。
夜色凉如水,秋季的高台上更是风大如飓,甚少有人来此,亭内昏黑一片看不明晰,只有亭顶边飘下来一块衣袂。
衣袂是黑色,只是偶尔在月光与飓风的作用下隐约能看出上面绣了金丝,呈龙尾形态。
“姜楚危。”傅舟水唤了一声,但无人应答。
他登上高台轻身踏至亭顶,只见姜楚危在上面斜躺着,他没有睡,清亮的眼睛睁开,人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飘下的衣袂,估计没人能发现他。
姜楚危的手边还放着几壶酒,壶身歪歪斜斜的倒着,看样子喝得差不多了。
傅舟水心有怨气地坐下道:“姜楚危,你听见了为何不应我,有那么多侍卫在找你你不知道?”
姜楚危声音略带沙哑道:“听见了,不想应。”
“你······”傅舟水觉得姜楚危气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毫不犹豫给他的手臂来了一掌。
但打过之后,傅舟水发现姜楚危手上的温度好像不太对劲,他又握住了姜楚危的手。
“你身上为何这么烫,发热了?”说着,傅舟水的手移到姜楚危的额上,那温度与火炉有的一比。
傅舟水又气又担心地道:“你莫不是疯了,大冷天来这喝酒,自己发热不知吗?”
“知道,又死不了。”姜楚危理直气壮地道,不知道是发酒疯还是自己想借酒发疯。
傅舟水起身欲图拉姜楚危起来,“快回去,你不惜命就算了,等会再吹冷风我也要发热。”
“不。”
“起来。”
“滚。”姜楚危推开傅舟水。
“你到底是发什么疯,又与殿下争执了?”傅舟水沉着脸问。
“没有。”姜楚危道,“只是想小酌几杯。”
傅舟水讥讽道:“我看你就是想找死,喝酒也罢,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喝,发热了还不知道回去,要是明早侍卫在这发现你的尸体,我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更不会让殿下去你坟头看你一眼。”
姜楚危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他瞪着傅舟水,十分不满他这番言论。
傅舟水再一次拉着姜楚危起身,毫不客气地道:“我最后拉你一次,再不起你就自生自灭。”
姜楚危似乎有些松动了,至少他的后背肯离开瓦片,“我有些累了,你等会别带我去正殿,直接送去偏殿再找个御医过来。”
“哼,现在知道服软了,我······”傅舟水话未说完,姜楚危的眼睛就闭上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尽管姜楚危交代傅舟水将他送去偏殿,但傅舟水还是将他送去了正殿,就当可怜他一次,也回报他一次。
姜楚危的体质很好,从小到大没生过几次病,倒是他和毕云苏容易生病一些,每回他们生病只要姜楚危在京城都会日夜无休地陪着。
但姜楚危生病有一个坏习惯,他生病入夜后必须牵着别人的手才可以睡觉,这个人还必须是毕云苏,不然他便会整夜做噩梦。
次日,姜楚危醒来时便闻到一股药香味。
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黄纱龙纹帷幔映入眼帘,这是正殿。
姜楚危动动脖子,发现毕云苏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手撑在一张红木小桌上抵着头浅眠。
回想了一下昨夜的场景,他确实没有死缠烂打要来毕云苏这边,应该是傅舟水将他送过来的。
毕云苏的寝殿很暖,他受不得寒,秋季便开始烧地龙,可能是殿中过于闷热,毕云苏的脸微微发红,睫毛修长浓密。
他的手被姜楚危握得极其不自在,但依旧没有收回。
不知是不是细微的动静吵醒了他,他睁眼便反过来看姜楚危,两人对视。
“感觉怎么样?”毕云苏收回自己的手问道,他还有些未睡醒,整个人懵懵懂懂。
姜楚危弯唇,“还好,没什么大事。”
毕云苏缓了一阵,道:“死了才叫大事嘛,你为何不惜命,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多么想活着却不能。”
这话说得又轻又缓,但听起来却极为严肃。
姜楚危垂眸神色黯淡,嘴角的笑意也不复存在。
良久,他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毕云苏沉声道:“我不是让你道歉,姜楚危,你要对自己负责,你真的觉得老天不会让你死吗?”
姜楚危道:“会的,每个人都会死。”
毕云苏有些错愕,以前姜楚危总认为自己是老大,只要他不想死就不会死,这次竟然没有反驳自己。
“行了,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准备。”毕云苏也不再批评姜楚危。
姜楚危随意说了几样,毕云苏便出去找人准备,回来时傅舟水也跟着来了。
傅舟水看见姜楚危就想起昨夜他那个死样子,道:“醒了,要不要再送你去屋背上小酌几杯,今日有雨,更适合你发疯。”
姜楚危不满地盯着傅舟水,加重语气道:“真是谢谢你昨夜送我回来。”
他都说了不来正殿,免得毕云苏担心,结果傅舟水还是将他送到了正殿。
“这还怪我了,行行行,下次找都不去找你。”傅舟水道。
两人大有争吵之势,毕云苏急忙止住话头道:“都闭嘴,房间要通风了,舟水,你去把窗户打开。”
傅舟水慢悠悠地去了。
其实以前也是傅舟水与姜楚危吵架吵得多,虽然不是真的吵,但两人斗嘴比鸡鸣还要难听。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倒是毕云苏与姜楚危吵得多些,他们表面和平了不少。
用完午膳,傅舟水也没有离开,和毕云苏在一边看书陪着姜楚危,但没过多久,太后那边传来消息,说太后她老人家摔了一跤,让殿下赶紧过去看看。
毕云苏听到消息时并没有立即走,太后宫中没有姜楚危的命令谁也不能进。
姜楚危虽然不想让毕云苏离开,却也没阻拦,让林山无护送着毕云苏过去。
毕云苏一走,姜楚危就开始质问傅舟水,“说了送到偏殿,你为何要送我到正殿?”
“让殿下照顾你还不好嘛,难道你想做噩梦?”傅舟水道。
姜楚危道:“做噩梦便做噩梦,他现在身体不好,何必让病人照顾病人。”
“行,我现在把你挪过去。”傅舟水眼睛上翻,让姜楚危不要来他要来,送过来了又说着说那,真难伺候。
“不用。”姜楚危拿起一个枕头丢向傅舟水道,“我身体不适你便去处理政务,否则明日上朝那些大臣又鬼哭狼嚎。”
“真是欠了你的。”傅舟水骂骂咧咧地离开,去熟人处拿了一封从宫外来的信,才去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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