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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十月下旬,童之芙有晚课的一天。
通常申城大学的通识课程会安排在大三下学期全部修完,可上学期选课正遇上教务处系统崩坏,童之芙有门想选的课程遗漏了开放大三名额。
和教务处沟通未果,教务老师坚称班级人数有定额,这门课就被例外地延迟到大四上。
今日正值期中测评,课堂上需要做张开卷小测试,童之芙也提前跟景逸说好,晚上不回公寓吃饭。
-
另一边。
汪慧心终于想起来打扫下她长草的账号。
提前给童之芙去一条消息:[芙芙,我今晚拍个视频,先去公寓咯。]
左等右等迟迟不见回信,不过汪慧心早已适应童之芙慢吞吞的消息回复速度。
估计又是手机静音,抱着平板摸鱼画图呢。
问题不大。
老规矩,她随时去,消息也就是礼貌的吱一声。
沪市的十月末,夜晚气温明显降低。
汪慧心揽紧小外套,一路哼着小曲穿越马路去往对面的私人住宅区。
哪怕这时她抬头向上看一眼,就能发现童之芙的公寓亮着灯的异常迹象。
只是她步履轻快,且并无确认的意图。
熟门熟路地经由电梯上楼,刷指纹锁开门,伴随着滴的一声,室内的光亮让她顿时收紧脚趾。
房间深处弥漫着浅淡的男人气息。
倘若不认得景逸这位风云人物,大概会觉得他凌厉的轮廓间有着硬朗的攻击性,俊俏出尘的精致长相带着明目张胆不好惹的味道。
缓缓地和景逸对上了视线,凌乱的状态持续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对峙的氛围里,汪慧心恍如有种错觉——
似乎确认来的人是她,男人吐息中才微不可察地被释然涂抹。
-
再拿到手机时,童之芙简直要被汪慧心的消息轰炸的眼花缭乱。
甚至来不及向上翻那满屏象征爆炸激动心情的感叹号,因为她扫到了最后一句,发生何事就已然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速回公寓!!]
童之芙回到公寓时,室内只有汪慧心在。
她还没缓平内心的震惊情绪,拍视频的任务更是被丢在一边。
一只脚刚踏进门,童之芙就被汪慧心“捕获”,气势汹汹地把童之芙压在沙发上,汪慧心化身小审判官:“什么时候和景逸在一起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四周看了下,童之芙先找人:“他呢?”
这下子要把正在跟她说话的汪慧心气死了。
“你怎么还先找他啊,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
童之芙心虚地从沙发上直了直身子:“是的是的,你听我解释嘛。”
抓住的手腕被松开,汪慧心气鼓鼓地觑她一眼,一副“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的姿态。
在这个静谧深夜,童之芙从接到她妈妈的电话开始,慢且完整地将最近兵荒马乱的一个月娓娓道来。
这种让人心脏酸酸的波澜起伏,听完就连汪慧心也不禁唏嘘。
她不知说什么好,先跟童之芙传达正事:“他怕我单独和他待在一个空间不自在,就先回宿舍了,还让我跟你说声今晚不用等他。”
“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想避嫌,毕竟你不在,跟闺蜜保持距离还算守男德的表现之一。”
一个话题说开,算是彻底了结此前被隐瞒的小怨气。
汪慧心嗐了声,想起童之芙刚才的话,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睛:“不过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跟我讲的嘛。”
半秒的停顿后,她的情绪重新燃起:“景逸,有钱有颜的大帅哥,他还是帮你结的婚,这买卖怎么算都不赔。”
可少女心事总难测,童之芙难张口的原因并不在赚或赔的比较上,而是在她前段恋情结束的时间线间隔不长。
被汪慧心撞破的刹那,童之芙是有担心在的,然而得到好友宽慰给了她鼓励和底气。
童之芙很轻地念了声:“心心。”
“嗯?”
童之芙气息弱弱的:“你不会觉得,我刚分手就和景逸...有点不好吗。”
汪慧心轻轻蹙眉:“哪里不好?”
顺着童之芙吞吞吐吐的意思一联想,汪慧心整个人仿佛被灵光指点:“你说无缝接轨?”
童之芙低低地“嗯”了声,声音更小:“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汪慧心没有一秒钟犹豫:“那不是分手了嘛,又不是还没分。”
话音刚落,她就凑近捏一下童之芙软乎乎的小脸蛋:“况且那有啥!”
“你呀,就是道德标准太高了。”汪慧心大言不惭地戳一戳她的脑门,“美女就算同时谈十个八个,也是那群男的有福气。”
“……”
童之芙随着她的话抬起头,噗嗤一乐,长久担心的乌云在坚定的倾向性中徐徐散开。
见她笑了,汪慧心才又说:“开玩笑啦,我知道你对待每段感情都是认真的。”
童之芙恰好在此刻抬眸,乖乖地问:“为什么啊?”
汪慧心唇夸张地动了动:“傻瓜。”
“你要有那段位,至于把几年时间一心一意地扔在程阳身上么。”
-
被临时的小插曲扰乱步调,汪慧心今夜只能加班赶制视频。
童之芙洗好澡后,汪慧心还正在换装。
往衣帽间探了个脑袋,确认不会打搅好友后,童之芙轻声讲:“等下你弄好之后来我的房间睡吧。”
她指一指汪慧心衣帽间大床上堆的乱七八糟的衣服:“这里躺着不舒服。”
“不用啦。”汪慧心嬉皮笑脸地向她笑,“我可不好意思染指小夫妻翻云覆雨的双人大床。”
转瞬即逝的不自然被汪慧心捕捉,她神色正经些许:“不是吧,你和景逸没睡过觉吗?”
顶着难以启齿的表情,童之芙缓缓摇了摇头。
知道童之芙谈恋爱是个素的是一回事,可真到骇人听闻的真相从好友口中讲出时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景逸和程阳不一样。
他和童之芙是实打实领过证的。
汪慧心以为是她的限定词给的不够准确:“我是说,单纯的躺在一张床上。”
期待的目光继续落在好友身上,只见童之芙又老实且缓缓地摇了下脑袋。
这是什么情况?
心态从这里开始变得凌乱,汪慧心陷入判断失误的大事不妙中。
脑袋里总有哪一环浅浅指引,给她先入为主下产生,好友和景逸同床窗共枕的印象。
绞尽脑汁思索老半天,她终于想到!
“那景逸为什么说,今晚不用等他?”
汪慧心:“......他之前是在哪睡的?”
静谧的夜,童之芙清澈的眼神和她对望几秒,无声的眸光荡在客厅的沙发上。
“……”汪慧心被气乐了,她忽然觉得,这对小夫妻绝对能去评选吉尼斯最佳忍者神龟组。
事实证明,无语的紧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声的。
不知该如何评价,汪慧心只叹了句:“他也还蛮能忍的。”
-
游泳日。
跟着景逸去到提前约好的场地,童之芙才发现景逸豪气无比地专门包了一个场子。
偌大的游泳池迎来仅有两名顾客的单独营业时间,童之芙多少有点惊讶:“太奢侈了吧景逸。”
“不是担心卫生?”景逸给她介绍,“这边提前消过毒,水也是换的新的,可以随便玩。”
童之芙瞬间对他起了敬畏之心。
这的确是从前聂欣蔓反驳她学游泳时给出的理由,但她甚至都没印象何时跟景逸提起。
曾经的很多事的轮廓都变得模糊,童之芙也没法百分百确定。
只是景逸好像记忆力很好的样子。
今日的主要活动范围是浅水区,景逸提前为她准备了新的泳板。
适应好脑袋埋在水面下,再抬头换气的感觉,童之芙尝试抱着泳板,学习蛙泳的脚部动作。
充当着教练的角色,景逸把动作掰开揉碎分解掉,再一点点教童之芙如何模仿。
游泳免不了肢体接触,但景逸还蛮绅士的,完全找不出假公济私的意图。
就连她身子歪边的慌忙一下,景逸也是第一时间仅仅吝啬地递上条手臂帮她稳固重心。
若即若离地待在她旁边,却又没跟的太近。
只是递来的右手臂上,童之芙很清晰地见到一条月牙形状的疤痕轮廓。
景逸的小臂其实很好看,线条流畅,肌肉紧实,肤色正介于亮洁的白皙和小麦之间,健康又不显黑沉。
而横亘其上的刺目疤痕,无疑成为精雕玉琢艺术品上的残次痕迹。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欠着景逸迟到多年的道歉,却又愧疚地不知该如何张口。
以低微又虔诚的姿态摸一摸景逸的手,忽视了男人肌肤因她触碰轻颤的微弱动静。
局促地抿了抿唇,再内疚地看一眼景逸的伤,童之芙呼吸很沉,声音却轻:“还痛吗?”
手指又极其轻微地碰上她的脸。
童之芙发现景逸还挺爱点她颊侧位置的,尽管她那里实际上并没有梨涡。
景逸挑眉,笑意俨然要盖不住:“我发现你还老觉得我挺娇气的。”
“明明就是啊”,童之芙想到还心惊胆颤,“留那么多血。”
景逸风轻云淡:“早没印象了。”
柔滑的水流抚遍全身,亦触碰着童之芙的脸,湿润的环境天然成为眼角潮湿水汽的借口,气氛升腾起一丢温情。
然而温馨很快被他的吊儿郎当散撞散,景逸似笑非笑地睨过来:“不是以身相许了么。”
指尖缓缓从梨涡下移,土匪模样挑一下童之芙的下巴尖,他盈着散漫笑意的眼皮垂落。
景逸的声音轻的像要散在风里,他说:“够知足了。”
可童之芙的分心错过了这最后一句。
不会游泳的人总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心慌,尤其在脑袋被控制,视线受局限的当下,时刻陷入将要沉底的恐慌里。
往前伸出的手冷不丁摸了个空,明明他这个人和自己面对面,胳膊长的好像又没有尽头。
乖呼呼的眼睛眨一下,童之芙埋怨的音调染上一抹诉不明的委屈:“你离我好远,我都看不见你。”
景逸在她身边垂眸,温和地笑一下:“我还挺冤枉。”
被他惯出的小脾气的又跃跃欲试地冒头:“那你不扶着我...”
稍稍一滞,景逸似是头疼,连带着话也很糙:“就穿那么一丁点布料,离得近了,真当我把持的住?”
这或许不是景逸第一次把“性”摆在他俩的台面上讲,但却是童之芙第一次觉得——
如果是他也不是不行。
只是童之芙觉得,她和景逸间,明明是景逸总树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拍摄片场若即若离的揽抱,游泳池里夸张的间隙,抑或是朝夕相处的屋檐下亦从未逾矩。
童之芙想说,其实她也没有很排斥和景逸的亲近。
新生的可怕念头与她从前的坚定信念相差太远,说起来又以主动的方式不像话地让渡出真心。
她小声嘟哝:“我知道学游泳肯定避免不了一些肢体上的碰触嘛。”
垂下脑袋,她轻轻地讲:“我又没说不行。”
紧闭的心门尘封多年,见惯任何风吹草动,唯有不敢猜测真心的能力锤炼的炉火纯青。
观察了下她的表情,景逸不敢当真的心态掩在松弛大方的表象里。
“行,下次手把手教你。”
而这个下次,却又没给出具体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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