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永徽城(10)
苏扶月失踪的这三百年来,周裔走遍世间,只为寻到她的身影。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永徽城了,他本以为这一次也会无功而返,却在踏入永徽城的瞬间感知到了苏扶月的微弱气息。
感受到苏扶月气息的周裔欲立即前去寻她,途经乱葬岗时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怨气。
他停下脚步,向乱葬岗的方向迈去,只一眼便瞧见了那附身于尸骨上的游魂。
不,不是附身,而是她的不甘令她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内。
只是她的躯壳已经腐烂,浑身散发着恶臭,而她的灵魂无法永驻。
“你想要我救你?”周裔抬眸,只一眼便看透了她心中想法。
她僵硬点头,想要下跪求他,却因四肢僵硬直直地倒了下去。
周裔望着她这副模样摇摇头,挥手令她重新站起身来。
“你可知你若是强行留在人间,可是会再也无法入轮回,只能成为游魂游荡于世间,直至魂飞魄散。”
周裔如实将她选择留在凡间的后果告知她,嗓音沉重,意在劝她不要带着恨意,做出令她后悔终生之事。
闻言,她神情怔住,但半晌后,她还是点了头。
望着她这副执着的模样,周裔叹息一声,幻化出一个木偶人,意欲将她的灵魂附身于木偶上,给她一个复生机会。
可她却伸手拦住了周裔,她说:“我想要用我自己的身体。”
“你的身体已腐烂不堪,若是用你的身体,你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周裔再度忠告她。
“那便变成怪物,”她咧嘴一笑,露出那稀疏的牙齿,“我要……报仇。”
周裔闻言垂眸,认真思酌良久后才点头。
他挥手,指尖幻化出的灵蝶围绕于那腐烂的身体,散下淡蓝色的荧光,一点点地融入那腐烂的血肉中,慢慢长出新的肌肤,恢复了那张还算清秀的脸。
“这个术法虽然可以暂且恢复了你的容貌,但每逢入夜之时,你的痛苦会加倍,你需要进食腐肉来维持如今的模样。”
“腐肉?”
“腐肉。”
她偏头,目光落于乱葬岗那腐烂的尸体上。
那些腐肉,光是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可她却要为了维持不腐的状态而去吃那些腐肉。
思及此,她突然别过头去,扶着树干做出了干呕的动作。
“你也可以不进食这些,但你的身体会立刻恢复腐烂的状态,散发恶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周裔冷声道,“彻底成为怪物。”
“怪物便变成怪物,”已经死去多日的她胃里除了死前喝过的那碗药,便再也没有其他食物,所以她只吐了些汁水,她象征性地擦净唇角,偏头回望周裔,“感谢仙君救我。”
“不必言谢,”周裔转身,不再回头看她,彻底远离乱葬岗后,他才轻声道了一句:“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
喻月柔死后,她的灵魂一直被困在曲如霜的房间内。
那时的她并不知晓她已经死了,只焦急地站在对镜落泪的曲如霜身旁,询问她因何而哭泣,可曲如霜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而她的手在触摸她肩头的那一刻穿透了曲如霜的身体,喻月柔才意识到,她已经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回望四周,脑海中那属于死前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地痛击她的心脏,而她也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一股窒息感。
“月柔姐姐,”游宛儿端着刚替曲如霜熬好的药快步走到喻月柔身前,“如霜姐姐说晚上有事找你相谈,让你去她房里等她。”
喻月柔点头应了声好,见游宛儿还端着药,问道:“这是如霜姐姐的药吧,我替你端过去吧。”
“这是如霜姐姐让我替你熬的药,”游宛儿摇摇头:“昨日如霜姐姐听你夜里咳嗽,想着你可能也是犯了咳疾,于是让我也替你熬了一碗。”
“原是如此,”喻月柔接过游宛儿手中的药碗,直接将里面的汤药一饮而尽,“你把端走吧,我先去如霜姐姐房里等她。”
游宛儿低声“嗯”了声,端着药碗便向楼下走去。
下到一楼,游宛儿又撞上了来万花楼听曲儿的邹羽。
“宛儿姑娘,”邹羽唤住游宛儿,视线落在游宛儿手中的药碗上,“可是我今日给你的那副药?”
游宛儿点点头,磕巴着道:“是……是的。”
邹羽闻言倏地沉下眼帘,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随即退后一步,给游宛儿让了路。
游宛儿低眉顺眼地向邹羽福了福身,快步转身离开。
邹羽回头瞥了一眼游宛儿慌张的身影,转身上了楼,寻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曲如霜的房间。
这些年他曾多次向曲如霜表明心意,但曲如霜总是拒绝他,如今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
他站在曲如霜房间门外,心中粗略估算着药效发作的时间,转手推开房门。
“如霜姑娘,我进来了。”
邹羽环顾四周,见周边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迈入房内。
此时坐在圆木桌前的喻月柔因药效发作浑身燥热,她拿起一旁的团扇,试图减轻身上的燥热,可终究是徒劳。
喻月柔站起身来,绕过屏风,踉跄着向曲如霜的床榻侧走去,顺手将身上的外衫褪下。
“怎么这么热?”
喻月柔伸手去抓她的脖颈,一道又一道的红印令她暂时恢复理智。
邹羽轻手轻脚地迈至屏风后,瞧见的便是喻月柔褪下衣衫,露出那白皙香肩的一幕。
他快步走至喻月柔身后,一把将喻月柔抱住,贪婪地吮着她身体的味道。
突然被人从身后环抱住的喻月柔瞬间清醒,她下意识地挣脱邹羽的桎梏,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只能任由他在她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喻月柔崩溃地被他推倒于床榻之上,任由他将她仅剩的衣衫褪去,捆住她的双手。
“混蛋!”
喻月柔大声骂了一句,邹羽掐着她的下巴,强制令她望向她,才察觉身下的人并非是曲如霜。
“怎么是你?”
邹羽震惊地望了他一眼,但很快调整好思绪,笑道:“既然不是如霜姑娘,是你,也是不错的。”
喻月柔惊恐地望着她,在他倾身靠近她时,抬腿向他的裆部踢去,令邹羽瞬间尖叫出声。
突然被人踹了一脚的邹羽疼地连连后退,缓过神后,他再度向喻月柔的身前压去,抽打她的身体。
喻月柔被挣扎的动作幅度很大,邹羽害怕她惹来其他人,下意识地向她的脖颈处掐去:“你喊啊!你喊我就掐死你!”
邹羽掐着喻月柔的手青筋暴起,额头上密密麻麻地细汗向下滴落,喻月柔惊恐地望着她,挣扎的幅度慢慢减小,很快便断了气。
见喻月柔不再挣扎,邹羽以为喻月柔是放弃了抵抗,可理智恢复后,瞧见的却是那张惨白的脸。
他下意识地向她的鼻尖探去,惊恐地连连后退,随后快步逃离。
游宛儿估算着时间,想着曲如霜的表演就快要结束了,于是将刚熬好的药端出厨房,向楼内走去险些被人撞倒。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那慌慌张张离开的身影,庆幸道:“还好药没洒出来。”
游宛儿端着药上楼,见房门关着,轻声喊了一声,见无人开门,以为屋内没人便将药端进了屋内。
“月柔姐姐?”游宛儿喊了一声喻月柔,嘀咕道:“她不是来房内等如霜姐姐了吗?怎么没人?”
放下药碗后,游宛儿向屏风后迈去,一眼便瞧见了衣衫凌乱地躺于曲如霜床榻之上的喻月柔。
瞧见这一幕的游宛儿瞬间跌落于地,那身后的屏风也因此倒下。
“啊!”
游宛儿的尖叫声瞬间引来了其他姊妹的注意,表演刚刚结束的曲如霜见声音是由她房内传来的,也立刻向房内跑去。
再往后,游宛儿便被抓走了,曲如霜日日在房内以泪洗面。
回忆起往事的喻月柔想要立即杀了邹羽,可她的灵魂却走不出曲如霜的房内,直至一阵笛声传来,替她打开了那道无形中紧锁的门。
笛声将她带到了乱葬岗,但那吹笛子的人却消失了。
她站在群尸中央,很快便找到了她那早已腐烂的身体。
…
阿尚平静地讲述着苏扶月昏迷这些时日,他所探听到的事情,苏扶月也只是默默地听着,心中再有所触动,她也无法替他们改变这既定的命运。毕竟,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抓住。
“他们的故事讲完了,”苏扶月垂着眼帘,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是不是该谈一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阿尚闻言抬眸。
屋内的烛火光昏暗,苏扶月的半张脸掩藏在黑暗之下,阿尚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只疑惑地“嗯?”了声,问道:“宿主,想问什么?”
“谈一谈,你明明可以直接带着我回到周裔毁灭噬心铃之前,为何偏偏带我来到噬心铃被毁的三百年后?”苏扶月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再望向阿尚时,面色凝重,“明明你们是有更简单的方法带我出去的,可偏偏选择了最复杂的一种。”
“我寻找记忆的过程,是你们新的实验吗?”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