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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含光院外，那颗百年桃树挂满了绿果，个个都有拳头大。
二楼书房里，案上堆了几册书卷，地上放着刚画好的画卷，墨迹未干。
清梅端着托盘进来，目之所及，不由“哇”了一声：“这些都是小姐一早画的吗？好厉害！”
夸张的语气，令坐在窗前的灵汐回头白了她一眼。
清梅笑了起来，将手中托盘放置一旁，蹲下身整理乱放的画卷：“对了小姐，咱们接手的那个点心铺子，掌柜又着人送东西进来了，可要拿来给您过目？”
灵汐凝神勾画，头也不抬：“不看了，吃的用的，你送些给舅母那边，还有表哥院里也送些，不用给我留，若是有稀奇玩意，我再看一眼。”
再好吃的东西，终究也会腻，她最近都不想看见点心。
她顿了顿，又道：“我记得你喜欢吃？留一份下来吧。”
清梅有些不好意思：“先前觉得味淡了些，倒是最近喜欢的紧，谢过小姐，我便不客气了。”
“对了。”
灵汐不知想起什么，停了笔：“帮我准备一下，晚些我要出去一趟。”
清梅有些疑惑，却也不多问，想了想，道：“若是不要紧，小姐带着阿蕊出门吧，云梦坊的绣娘正绣着小姐的嫁衣呢，我去盯着些。”
灵汐点点头：“嗯。”
云梦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绣坊，听说坊主原先是宫里的，带出来的绣娘，每一个绣工都数一数二。
因为赶得急，特意请了手艺最好的几位绣娘赶制，最后收尾的时候，她再意思意思戳两针就好。
至于亲自缝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灵汐以为她报备出门，要被舅母盘问一番，没想到箫夫人问都不问，只一脸欣慰的笑，便挥手准了，只嘱咐她早些回来。
倒是坐在一旁的箫敬文，张口欲言，被箫夫人一记眼刀扫来，只好悻悻闭上嘴。
待灵汐走后，箫敬文有些郁闷，手中把玩着一个果子，抱怨道：“你也不问问清楚，便放心让她出门？”
箫夫人斜嗔了他一眼：“你不懂，她从来都乖巧懂事得紧，就是闷了些，我倒盼着她多出去走走呢！”
小灵汐那么乖，能干什么坏事。
“要不要让人跟着？”
箫夫人摇了摇头：“风儿不在家，再说，孩子也大了，她一个女孩子家，跟着兄长总不太方便。”
她心中有些猜测，怕不是与灵汐的未婚夫婿见面，若是这样，家里兄长跟着，倒是不妥了。
灵汐并不知箫夫人心里想些什么，若是知道，怕不是要对天翻白眼了。
不是灵汐小人之心，细算起来，她跟那位未婚夫前后接触的也不算少了，只觉得这事扭捏又拧巴。
她这个从小被算计的当事人都没不高兴呢！
即便定了亲，灵汐也时常想不起来自己有个未婚夫。
她们的关系并没有因定亲，就更进一步。
不过，她今日出来，还真不是见他。
马车渐渐离开最热闹的街道，驶入小巷中，一下安静了不少。
阿蕊从窗帘缝隙朝外瞅，眼见着越走越偏，不由疑惑道：“小姐，没走错吗？”
灵汐靠在软垫上，抱着一个大软枕，闭眼道：“没走错，那位朋友喜欢清净。”
还是上次的茶楼。
“在这等我。”
灵汐带着帷帽，顺着楼梯上来，暗暗感叹，为着见一面，便连客人都拒了，可真是不差钱。
也是，敢把茶楼开在这偏僻地方的，本就不是冲着赚钱的。
上到二楼，上次来时的云锦屏风全撤了，窗前静静站着一个纤细的少女，一身白衣如雪，长裙摇曳生姿，玉簪在脑后松松绾起，长长的乌发披在肩头，如流水一般。
听见声音，少女转过身来，微微一笑，眼波流转，柔声道：“你来啦？”
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仿佛每一根发丝都染上了跳动的光辉，仿佛大片茶蘼盛开。
灵汐没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差点没被闪瞎：“关窗，谢谢。”
扑哧一声笑，泛着珠光的帘幔遮刺眼的阳光，徒留一室阴凉，只听少女道：“好啦，睁开眼。”
灵汐放下手，虚弱道：“……你在cos白月光吗？是不是用错对象了？”
姚姑娘款款落座，笑意盈盈：“一回生二回熟，我们都第二次见面了，当然要正式一点啦！隆重介绍一下，我现在叫姚夭夭，逃之夭夭的夭，别记错了哦。”
灵汐抽了抽嘴角，对她的活泼有些不适应：“所以上次算试探？”
姚夭夭点了点桌面，催促她过来坐下：“哎呀，都过去的事了，别挑毛病了嘛，快过来，站着不累吗？”
灵汐在她对面落座，犹豫了一下，终于伸手将帷帽摘下。
姚夭夭眼前一亮。
对面的美人远山黛眉，桃花美目，眼角不晕而红，明明昳丽出尘，可惜眸色疏淡，衬得眉眼似含了霜一般。
就没见过有人将鹅黄色穿得这样冷清。
灵汐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扫了一眼桌面，见茶水也无，不由好奇，道：“这店是你的吗，怎么我每次来，客人都没见过？”
姚夭夭收回目光，懒洋洋道：“茶楼开在这，本来就是生意惨淡，经营不善，主人家贴钱才开得下去啊！索性给他们放假了。”
“你最好找我有事。”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吗？真是好生薄情。”
灵汐淡淡望着她。
“噗……别这样看我，开个玩笑嘛！”
姚夭夭咳了一声，正色道：“找你来自然是有正事，一会儿跟我去个地方，带你去看戏。”
怪不得这里连个茶水都没有。
灵汐想也没想，摇头：“不想去。”
姚夭夭啧了一声：“你说你，年轻人，怎么能没点好奇心呢？两个选择，我扛着你去，你自己走，选哪个？”
灵汐：“……”
半个时辰后，城外白云寺。
寺庙后边，紫竹林海，风景清幽宜人。
灵汐躲在一丛新竹后边，看着林海中小亭里，有些无语：“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看人家约会？”
“哎呀！没赶上开头！”
姚夭夭懊恼：“我说要骑马，你非要坚持坐你家马车，慢腾腾的，差点就错过了！”
灵汐理了理肩头的长发，慢吞吞道：“不行，他们不跟着我，回去没法交差。”
姚夭夭翻白眼：“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你知道那边两个人是谁吗？”
远远望过去，只能看清是个粉衣纤细的女子，身形修长的男子，面容模糊。
灵汐认真盯着人看了半晌，笑了起来：“就算当面看清了，我也不一定能认出是谁啊！”
姚夭夭一拍额头：“忘了你这家伙不出门了，那女子是相府二小姐，约会对象你猜是谁？当今陛下的二皇子哦！”
她的语气有些莫名兴奋：“一个已有婚约在身，一个身边蓝颜知己无数，啧啧，有好戏看了。”
哦。
你那个便宜妹妹嘛。
灵汐一脸茫然。
身后半点回应都没有，姚夭夭回过头，不可置信：“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两人四目相对，灵汐试探开口：“他们是真爱？”
姚夭夭瞪了她半晌，没好气地转过头，无力嘟囔：“算了，跟你这种没好奇心的分享八卦，一点都不好玩。”
脑电波都对不上。
灵汐：“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总不能就为了跟她炫耀。
少女一顿，灵动的眼眸眨了眨，眼波流转，回头看她，赞叹道：“不错哟，挺聪明嘛，居然一下就想到了。”
她明艳的脸上熠熠生光，亮得晃眼。
灵汐受不了的转头：“不然你何必大费周章叫我过来。”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应该不止是观众这么简单，鉴于你我从一见面便比较投缘，你更是专门为我冒险回京，我大胆猜猜，跟我也有关系？”
“好了好了。”
姚夭夭抬手打断她：“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了啊，别说出来。”
虽然是她自己猜出来的，但也是她故意漏出破绽，再说下去，天知道那个破系统会不会算在她头上，她可不想再吃一次苦头了。
她张开手臂，大大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远处你侬我侬的两人，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淡然，毫无世俗欲望的朋友，突然也觉得没意思，伸手拉着她袖口转身：“看也看过了，走吧。”
转身一瞬，她心头一松，隐藏许久的积郁竟也散了许多，似饮了甘霖，身心皆畅。
“不过，我觉得你好厉害。”
灵汐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雪白的衣角轻盈掠过枯枝，片叶不沾，真心赞叹道：“名门贵女，还能暗地里经营属于自己的生意，到处都有人手，连皇子你都不放在眼里，哦，我记得，你以前还是个才女，太厉害了，这么多事情，你是怎么做到均衡时间安排的？”
她不喜欢人情来往，也不擅长虚与委蛇，却羡慕这种一切皆在掌握中的掌控力，知道需要巨大的精力和毅力。
更何况，她以前足不出门，都知道京城第一才女，才高八斗，还菩萨心肠，经常施粥赈灾。
姚夭夭懒洋洋道“你听说过开挂吗？”
灵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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