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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9
小区已经上了年纪，自然也见不到几个年轻人的身影，中间的小花坛边聚了一群满头银丝奶奶，正叽叽喳喳讨论些什么，一边东张西望着。
看到成群走来的几个小姑娘，她们一下子就围了过去，又惊又喜的打量着，“你们是谁家的，今年多大了呀？”
“奶奶好呀，我们是委托社的，这边接了个委托，是你们有什么事要帮忙吗？”苏乐葵迎了上去，笑眯眯的答应着。
“小姑娘，你们终于来了啊。”一个奶奶走过来说，“春霞她呀，在屋里怎么敲门都不应声，吓死个人了。”
“是的哦，我们找她一起去跳舞，以前都是这个点的。”又是另一个声音。
“她会不会只是睡着了？”孟芜问道。
“不会的，不会的。”她们的声音重叠着，交错着，“快来。”
她们说着就带苏乐葵几人上了楼走到了一间小屋门前，“就是这里了，锁上了个门，怎么敲都不应。”
“怎么搞？”苏乐葵站在几个奶奶中间，转头问着孟芜，“直接踹吗？”
“这也太没有礼貌了。”孟芜拨了拨马尾，顺手拿下一枚发卡，走上前给苏乐葵瞧了一眼，“新技术，刚学的撬锁。”她说着就在锁孔里转了几下，门吱呀一声打开，血腥味霎时蔓延。
地上的血迹星星点点，一个带着白发的老人被隔断颈侧倒在椅背上，面前是没有动过的饭菜，也溅上了血，她的瞳孔放大，满眼的不理解与悲戚。
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倒在沙发边，手上残留着浓稠的血液，双眼紧闭着，惨白攀上面颊，唇上也无血色。
孟芜伸手把几个探着头的奶奶拦在外面，云曙和莫辰被围在了最外面，怎么也钻不进去，只好靠着墙等人散去。
“奶奶，您们先回吧，我们还要检查一下的。”苏乐葵站在孟芜旁边对几个奶奶说道。
“小姑娘现在怎么能走啊，万一这个凶手还杀人嘞，我们可不敢。”
“是啊是啊，这多危险啊。”
外面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本来话多的苏乐葵都插不上一句话。
“快点散了，影响我们调查，对谁都不好。”云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然凶手抓不到，你们才是真的危险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最后面带着莫辰走出来。
几个奶奶又低声说了两句，挥了挥手就各自散开了，再没有逗留。
“可以啊，小云姐，这么会说话。”苏乐葵回眸冲云曙一笑，便套上了鞋套手套走进了现场。
“那还是和以前一样？我跟乐葵看现场，你俩找那些老奶奶聊聊？”孟芜一边说一边穿着鞋套和手套。
“我刚把人家赶走。”云曙无奈道。
“加油加油，小云姐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孟芜说着就轻快的蹦进了现场，“拜拜，等你们好消息。”
孟芜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门，也把莫辰和云曙关在了外面。
苏乐葵正在给殡仪馆打电话，她一边对着电话里说，又一边对着孟芜说，“你找找有什么身份说明的，给那个奶奶的家人打个电话，还有那个女孩还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要不要打120。”
“林春霞，六十五岁。”孟芜翻箱倒柜找出身份证仔细的看着，她说完又继续在林春霞的屋里翻着，找到一堆零零散散的药片，还有一部老年机。
“您好，请问您是林春霞的家属吗？”孟芜拨通了备注着儿子的电话，“她在家中离世了，麻烦你来一趟谢谢。”说罢她朝着苏乐葵眨了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与此同时，苏乐葵正把刚醒来的女生扶到沙发上，女生的眼里满是疲倦，还充盈着泪水，她不断的盯着自己沾满血水的双手，不住出神。
“殡仪馆的人马上就到。”苏乐葵对孟芜道，随后又看着女生问着，“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啦，干什么来这里呀？”
“我叫陈黎笙，今年十四，我来看奶奶的。”陈黎笙一五一十的答着，眼神依旧没从手上离开。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苏乐葵翻了一页纸，继续问。
“我不知道，好像撞到了脑袋，就不记得什么了。”陈黎笙仔细思索着。
“先验一下伤吧，找一下致伤物。”苏乐葵说，一边仔细的查看着陈黎笙的脑袋。
“钝器伤，不是很重。”她帮陈黎笙捋了捋头发，“一会你爸来了记得去医院再细查一下。”
“谢谢姐姐。”陈黎笙说。
“孟芜孟芜，你来跟她聊聊，我要去拍现场。”苏乐葵应了声就向孟芜招了招手。
孟芜轻手轻脚扶起了陈黎笙，带着她到了屋外，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
“小苏法医，又有案子啊？”殡仪馆的一个大姐一边帮着抬尸体，一边找苏乐葵搭着话。
“是呀，又要麻烦你们捎我一趟了。”苏乐葵跟着把尸体抬上车，一边笑着道。她在群里发个消息，让孟芜安抚一下家属，顺便再在屋里看看。
孟芜等了好一会，从苏乐葵跟着车离开，再到云曙出来陪她一起等。两人再加一个陈黎笙一起蹲坐在花坛的楼梯边上，望着远处疾驰而过的车辆，但却没有一辆停留。
“小莫人呢？”孟芜转头问。
“那群大妈说见过凶手，让她画画呢。”云曙道。
“所以她就同意了？”孟芜又问，云曙点点头。
终于有一辆车停在了门口，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子着急的从车上下来，直奔陈黎笙。
“阿笙，你人没事吧？”男子仔细的检查陈黎笙道。
“她头受了点伤，一会要去医院查一下。”孟芜替愣在一旁的陈黎笙回答。
“好，好。”男子又顿了顿，“那，我妈呢？”
“我们先送她去殡仪馆检查了，请问你怎么称呼？”孟芜问。
“我是陈文，陈黎笙的父亲，林春霞的儿子。”陈文认真道，“我刚从会上赶过来，她妈还在外地。一定要查出凶手啊，还我妈一个公道。”
“陈先生，我们会尽力的。”孟芜说道。
“你不带你女儿去医院瞧瞧？”云曙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说着，“万一有个脑震荡什么的。”一句话引得陈文立刻着急忙慌的拉起陈黎笙就驾车去往医院。
“小莫还没画完？她在哪里画呢？”孟芜看了眼手表，“该吃饭了。”
“我记得是叫活动中心吧。”云曙向着远处看着，没等人去找，莫辰看已经背着光，走了出来。
“走啦，我们回家吃饭！”孟芜上前揽过莫辰的肩膀，一边说着，“小魏姐说已经做好饭了。”
“好。”莫辰点点头，低声应着。
三人大摇大摆的上了车，云曙坐在驾驶位，转头问着，“准备好了吗？”
“这分什么准备不准备……”孟芜一开始还是云淡风轻的说着，直到云曙一个加速减速和急转弯，孟芜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要跟着一起飞走，消散在风中。
在云曙的踩线驾车和极速漂移下，莫辰和孟芜终于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委托社前，敲响了大门。
“您好……是你们回来啦，挺好，来吃饭吧。”魏谨生拉开了大门，身上穿着居家的高领毛衣，头发像是洗过的样子，蓬松的摆在双肩，她走进厨房又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
“小莫辰？怎么了，看你回来兴致不高的样子嘛。”魏谨生弯下腰，半蹲在莫辰身前。
“今天画画画多了？”孟芜一边分着碗筷一边猜测着。
“不是的。”莫辰反驳道。
“那是怎么啦？”魏谨生继续笑着问。
“她们说见到了凶手，让我画，结果画出来十几张全都不一样。”莫辰说着，“还要怪我画得不像，明明她们自己描述的就都不一样啊。”她的声音往上蹦了蹦，平常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使她微微喘着气。时间继续回到莫辰和云曙找几个证人聊天的时候。
“你们有见过可疑人员进出吗？”云曙站在一群宁宁中间，问着。
“还真有嘞！”她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谈着，“小姑娘不是会画画嘛，我们告诉你长啥样，你不就能画出来了吗？”
“我们不能查监控吗？”莫辰坐在一边，怀里抱着画本，抬头看着云曙。
“他们老小区还没装监控。”云曙双手一摊道，“我一来就发现了。”
“那好吧。”莫辰浅浅的笑着，缓缓打开画本。
她被几个奶奶围在中间，仔细的听着，手持着炭笔勾勒出形状。
“我记得她是个女的，然后有长头发。”
“不对吧，是个男的。”
“都错了，是一个短发的女的。”
“我记得她有双大眼睛，不对，小眼睛？”
“嘴好像挺小的。”
“鼻梁不高的。”
“双眼皮吗？”
“不对戴着帽子呢。”
“还有口罩。”
莫辰听着前言不搭后语的形容，看着十几张完全搭不上边的脸，轻放下笔。
“你这画得不对吧？”一个奶奶站在莫辰身后说道。
“是呀，怎么都不一样啊？”又是另一个奶奶说着。
“因为你们说的都不一样啊。”莫辰解释着。
“怎么可能，我们亲见到的，都是同一个，还能有假吗，小姑娘？”
“我跟你讲哦，不要仗着我们年纪大，就骗我们。”
“对啊对啊，我孙子啊还在那个很有名的老师那里上课嘞，就是前段时间去世那个。”
“我怎么不知道我师父除了我还教过别人。”莫辰嘴里嘟囔两句，继续拿起笔画着。
“诶，你这个眼睛不对的，应该这样。”
“这个脸型不这样啊。”
“就是啊，这个鼻子也不对。”
莫辰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包裹着，额上沁出汗珠，手指发了发抖，转头想找云曙但却没看着人影。只好努力规避着回环的话语声，头越来越低，像是要缩成一团。
最后她的画也没给那些奶奶看，趁着几个人聊闲天的时候，悄悄摸摸的从人群的缝隙里溜了出去。
莫辰一边用模模糊糊的声音简单的说，一边把一堆画摊在没有摆菜的地方。
“小云姐啊，你怎么能不好好保护小莫画家呢？”孟芜对云曙说着。
“我不是……”云曙说到一半突然停止，“里面人太多了。”
“你肯定是挤不进去。”孟芜昂了昂头，笑着道，云曙撇了撇嘴，转身坐到了餐桌边。
魏谨生仔细的看着莫辰的几幅画，笑眯眯的说，“你画得很好啊，能凭几句话画出一个人很不容易的，虽然长得不尽相同。”但莫辰还是耷拉着脑袋。
“抱抱。”魏谨生温柔的笑笑，张开双臂，莫辰向前蹭两步，再两步，往魏谨生的怀里靠了靠，随后就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
“没事的，你画得很好。”魏谨生拍了拍莫辰的背说。
莫辰把头倚在魏谨生的肩上，轻声道，“谢谢。”
“不用谢。”魏谨生轻轻放开莫辰，“先吃饭吧，一会好好看看这个画。”莫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小魏姐，乐葵人呢？”孟芜的声音夹杂着吃饭的声音一并从餐桌传来。
“她说可能回不来了。”魏谨生说，“毕竟殡仪馆不仅有死人也有活人。”
“那不是废话，她自己不是活人？”孟芜又往嘴里塞一口饭。
“她的意思是，陈文和陈黎笙也都在。”魏谨生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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