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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已经是第七天了。
步生蔓乖乖待在房间里看书,不知道是怎么做到不想出门的。
但再这样下去总有被发现的一天。
“这棕毛挺好看的,你染的?”崔念歌代替步生蔓喂了鸡,点了檀香,瘫坐在椅子上。
“染什么啊,这是发质太差了。”
“还有这种事?他的样貌不是定格在二十三岁了吗?”
“嗯,我抽了他的修为。”
“你真用了?”
崔念歌的目光对上了时净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在第二天的时候这家伙忽悠夏灼之去杀了余冬至,讲了半天的前因后果嘴都干了,夏灼之除了听到不死之身时皱了皱眉外没有更多的表现,随后拿来一杯水给时净,却把他辣得嗓子像火烧。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呢。”
那时的时净完全没想到这个所谓更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的修为换给余冬至。
如今时净的心性实在不适合飞升了,反倒是余冬至更合适。
“如果我不在了,他定会悲痛,到时候若入魔了……”
“师尊有听说过关于飞升的传闻吗?”
时净摇头。
“除了一辈子待在练功房完全不出门的家伙,所有飞升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差点入魔。所以越接近入魔越容易飞升的理论并不是没有依据的。既然师尊这么想求神,不如让大师兄去吧。”夏灼之背对着时净,说着自己的计划。
……丧心病狂。
时净急得想咬人。
可当夏灼之转身,时净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崔念歌看着师兄棕色的头发渐渐变成灰白色,脸上浮现皱纹,背过了身。
“梦灵书给我。”夏灼之向崔念歌伸手。
幻
梦灵书,记录画面用的法器,基本上没什么用。
又是一盆冷水把时净泼醒。
“师尊啊,告诉我,你的目的是杀死余冬至吗?”
时净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全身都疼,还没反应过来夏灼之问了什么问题,身体自作主张地摇了摇头,面部肌肉强行基础微笑的表情,嘴里却蹦出一个“是”。
灵魂在弥留之际走失,属于这句身体本身的意识终于有机会回到久居之地,却再也没有机会拾起自己了。
结束了。
“要把他放哪?”
“从悬崖扔下去。”
“这好歹也是我师兄的身体,你去做吧。”
“做法阵的时候你可一点都没惦记这是你师兄。”
“灼之啊……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夏灼之把崔念歌留在房间里,自己去悬崖了。
杀个人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这个也用梦灵书记下来吧。
回到房间却看到崔念歌倒在地上喘气,泪水糊了满脸,手臂上布满伤痕。
“你怎么了?”
“哈哈,灼之……我差点入魔了……”表情是笑着的,眼泪却依旧在流,“为什么暮春就这样消失了?为什么?如果他是假的,那我师兄去哪里了?他回不来了,我明明向神明许过愿了,为什么他还是回不来了……”
夏灼之决定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于是关上了门。
平日冷静洒脱的样子全然消失,混乱取而代之。
快要入魔的表现是这样的吗?下一个就是余冬至了。
夏灼之叫上余冬至,说要找个隐蔽的地方给他看东西。
“又有什么东西?”余冬至被带到了渡劫台上。
这里确实足够隐蔽,平时都不会有人来。
夏灼之拿出储物戒里的瓶瓶罐罐在渡劫台周围放了一圈,施了法,里面的修为就源源不断地涌进余冬至身体里了。
“灼之,这是什么?感觉有点奇怪……”
夏灼之只是笑着加快了修为传输的速度。
“灼之?这不是灵力而是修为吧……为什么会有这种储存方式?这些修为是哪来的?”
余冬至明显慌了,尤其是在听到头顶的雷声时。
夏灼之把梦灵书扔给他。
“骗人的吧……灼之,你没有这么做对吧?”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这可是最好的方式啊。”
在搞什么啊。
师尊……虽然是假的,但那也是救了他命,养了他十二年的师尊。
怎么可以……
脑子还没完全消化事实,第一道属于金丹期的劫雷就已经劈在他身上,夏灼之迅速逃离了。
师弟亲手杀了师尊?
明明没必要分辨对错的事,在夏灼之的诱导下缠绕在余冬至心头。
是谁的错?
当然是那个冒牌货的错。
可那个冒牌货才是他最爱的师尊。
那他有错吗?
爱自己的家人有错吗?
不,好像从他离开皇城开始,遭遇的所有一切都是错的。
被赋予了错误的使命,继承了错误的仇恨,获得了错误的爱。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余冬至本身就是错的。
不知不觉金丹期的劫雷就已经结束了,天赋异禀的余冬至没有承受太多的痛苦。
身体还没完全吸收这些修为,元婴期的劫雷接踵而至。
既然是错误的存在,为什么不在这里死去呢?
但劫雷是劈不死人的,他不想因为渡劫失败入魔,渡劫成功是师尊的使命,现在转移到他身上了。
魔气环绕四周,余冬至意识到自己的意志本就太脆弱了,就算不是因为渡劫失败也还是会入魔。
真是没用啊。
“啊啊啊啊!”
很疼,心脏像是要被撕裂一样。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在他面前离开了。
可那是谁呢?
师尊,本就有罪,落得这样的结局也是应该的。
生蔓,好像一直在忙碌着,现在依旧没有找到活着的意义。
灼之,把生命本身当作玩乐,将不落世俗与急功近利完美融合成为了恶劣。
还有他自己。
好像没有哪个是需要他留念的。
元婴期最后一道劫雷劈下,终于把他的脊背打断,少年倒在了地上。
伤处自动归位,他又站了起来。
魔修修炼到渡劫期就会停止修炼,因为突破渡劫期的结局注定是失去心智,可就算境界停留依旧随时可能失控。
夏灼之在赌,赌飞升中途主动入魔的情况天道会先把飞升的劫雷下完,赌余冬至会保持自己的精神不至于失控,赌余冬至不再对人间有任何留恋。
按照已有的纪录,若渡劫之人并非渡劫失败入魔而是在渡劫过程中入魔,无一例外都是被天雷劈死的,拥有不死之身的真魔余冬至则不然。
并且,飞升失败的原因除了能力不足,只有心性不符而已,没有任何一条记录证明魔修不能飞升,只是魔修根本没机会接触劫雷。
他赌赢了。
余冬至的心理状态完全符合飞升的条件,金丹期的身体被击碎又恢复,重复了二百七十一次,天光破开劫云照在渡劫台上。
“怎么劈了这么多下?那是龚师兄吗?”殷铃终于放开了被扯烂的衣角,抓着崔念歌大力摇晃。
“停,人要晕了。是不是他重要吗?有人飞升了,我们有救了啊。”
殷铃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过于激动的情绪冲昏了她的脑袋,清冷孤傲的殷长老毫无形象地蹦跳着抱住每一个她看见的人:“我们有救了!人间有救了!”
一众弟子也跟着欢呼起来。
崔念歌不由扬起嘴角,看向夏灼之,却发现他依旧板着脸。
“你还是不信神吗?”
“这重要吗?折腾了一天,二师兄手里那本书该看完了,得去拿本新的。”
素日严肃的氛围没有影响到夏灼之的欢脱,这日愉悦的气氛也同样无法让他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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