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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溪
树影幢幢,溪流欢快的流淌而下,沈全和顾昭璇一前一后向渡口赶去。沈全依旧是一身小厮打扮,只是顾昭璇已然换上了女装,青丝披肩,一袭湖绿还有一方白纱蒙面。当两人来到山下的小渔村时,数百带甲金刀卫匆匆赶来,为首者便是北珷禁军统领廖士诚。
风吹起顾昭璇的面纱,她与廖士诚不过一个短短的照面,并未引起廖士诚的注意。两人错身走了没几步,廖士诚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只看见了顾昭璇的背影,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廖大人!”有手下前来禀报,道是卢大人的船到了,廖士诚眉头一皱,这长公主府的动作挺快啊,再回头哪里还看得见顾昭璇的影子。
珷西,木河城,红泥酒肆,子时。
酒馆小二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掌柜还在埋头算着今日的进账,一个精瘦的身影走了进来,店小二开口道“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要不您明日再来?”
一枚铜钱被轻轻抛起再不偏不倚的落在罗掌柜面前,当铜钱上面的刻字出现在眼前,罗喻不由的瞪大眼睛看向来人。
珷西大营,夜已深。
周胜正打算睡下,副将来禀报,道是红泥酒肆送酒来了,这大晚上的,送什么酒?周胜还在纳闷,突然开口道“快让人送进来!”
当罗喻将手里的那枚刻有‘璇’字的铜钱呈上时,周胜急忙压低声音问道“人呢?”罗喻悄声答曰“万源客栈”。随后二人对了对眼色,周胜随即大声说道:“老罗,今日你这酒咋那么难喝!”罗喻适时应和:“那是你周大将军嘴越来越刁了吧!我酒窖里倒是还有不少的好酒”,周胜接下话头:“走走走!带本将军去尝尝”。
珷庆帝病重,睿亲王不知所踪,长公主掌权,东宫空悬。除却内廷,各地藩王势力暗潮涌动。此番顾昭璇与周胜见面也只有秘密进行,她与周胜曾经在这红泥酒肆喝过酒,知道这罗喻是可信赖之人。罗喻出生行伍,效命于周胜帐下。后来伤了腿,便开了这家酒肆,司情报往来。
万源客栈,三楼‘天’字间。
窗户被推开,清冷的月辉撒下,顾昭璇早已换回了男装,背负左手,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捻着。廖士诚和卢卓一时半会儿应当找不到她,玄九和崔姑姑那边还没有消息,这次她是与周胜秘密会面,也不知道北珷内廷的情况如何了。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周胜可是来回的溜达了好几圈确认没有了‘尾巴’才赶来的。进门看见顾昭璇安然无恙,总算舒了口气,一拳擂在顾昭璇肩头“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命硬,阎王不敢收!”顾昭璇笑道。
当顾昭璇看见周胜身后的岑佑时,不由微微一愣,后者恭敬揖礼。
“来来来,都是自家兄弟不必拘礼”周胜拉扯着两人在桌边坐下,顾昭璇来到珷西,不直接去军营找他而是悄摸声息的又是酒肆又是客栈的,周胜自是明白个中利害。
周胜:“你果真是被玄妙门带走的吗?”
顾昭璇:“是,就在幽龙山山脚下”
周胜:“那他们究竟想干嘛?”
顾昭璇:“目前我还不清楚,我离开玄妙门的那天,其实廖士诚和卢卓都已经赶到了”
周胜:“那你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吧,十七,你既然来到了珷西,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顾昭璇:“玄妙门牵涉到了先珷玞女帝,北珷也好,南玞也罢,短时间以内是绝对无法肃清的。所以,周胜,我需要你上疏陛下,说你是在幽龙山的一处山洞找到我的。”
周胜:“这。。。可以”
顾昭璇:“现在我还需要尽快赶回内廷”
周胜:“行,我马上去安排人护送你回去,不,我亲自送你回去!”
顾昭璇:“周胜,谢谢你。不过,剩下的一切交给我就好了,你好好的守在珷西,练兵备战,我想很快我们还会见到的。”
周胜:“可是。。。”
顾昭璇:“周胜,你相信我吗?”
周胜:“我信!”
顾昭璇莞尔:“这便足够了”。
相比较周胜和顾昭璇的老友叙旧,一旁的岑佑安静不语,只是最后看到顾昭璇的那一笑,总觉得带着决绝与坚定。当周胜和岑佑要离开时,顾昭璇叫住了岑佑,“溪儿还好吗?”“陛下允了小妹法华寺出家”。。。。。。
自木河城到珷怀城,颠簸近一月,途中顾昭璇染上风寒,病情时好时坏,一直咳嗽着。周胜的奏疏已经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内廷,睿亲王安然无恙正赶回来,一时间珷怀城静如死水。
法华寺,晨钟悠悠。
严冬将尽,春寒料峭。炭火依然很旺,岑溪向来畏冷,一整个人缩在薄被中,眉头紧皱,梦境光怪陆离,前世的又或者今世的,紧攥着手心里的同心玉。
顾昭璇强忍着咳嗽,坐在床边,纤细的手指头抚上岑溪的眉间,两眼通红,眼眶愈发湿润堆叠起层层晶莹。
“顾念”
“我在”
熟悉的声音响起,似乎自天外传来,又那么真实,岑溪缓缓张开眼,多怕一切又只是幻梦而已。坐在床边的顾念再也忍不住不停的咳嗽起来,一路风尘仆仆,一路披星戴月,我终于见到你了,溪儿。当熟悉的温暖紧紧相拥,掌心硌得生疼,有温热滑落颈间。
“顾念”
“我在”
晨光中,顾昭璇一个轻巧的翻身上马,属于她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转身回头时,便看见岑溪站在那里轻轻朝她挥手,像是曾经梦里的场景,只是彼时梦里只有顾昭璇一人,而现在她的身后是岑溪,一切陌生又熟悉。
珷怀城,紫辰宫。
寝殿内的药味弥漫,处处透露着衰败。殿内只有刘公公和长公主顾昭琼,病榻之上,曾经的帝王须发斑白,垂垂老矣。“儿臣参见父皇,见过长姐”,“十七,你总算赶回来了”。将近一年未见,‘姐弟’似乎有些疏离。
病榻上的珷庆帝倏尔睁开浑浊的眼睛,“小十七”声音喑哑,顾昭璇急忙向前几步跪在珷庆帝榻边,“父皇,儿臣回来了”。
珷庆帝轻轻挥手屏退了一旁的顾昭琼和刘公共管,随着寝殿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大门被缓缓阖上。紫辰宫偏殿,聂皇后还有一众妃嫔皇嗣已经陆续赶来,作为殿内唯一有品阶的女官卢卓也才刚刚赶到,终究从玄妙门出来还是慢了一步,没跟上顾昭璇。
酉时三刻,顾昭璇自珷庆帝寝殿而出,双目通红,面容苍白,朝候在一旁的刘公公微微颔首,后者自是明了。残阳的光照在了顾昭琼与顾昭璇的脸上。
顾昭璇:“阿姐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顾昭琼:“小十七此话何意?”
顾昭璇:“父皇属意谁继位大统,尚未可知,只是十七志不在此”
顾昭琼:“岑溪还好吧”
顾昭璇:“十七此生便唯她一人尔”
顾昭琼:“择一人而终老,倒是像你”
顾昭璇:“此番臣弟自玄妙门而归,南玞怕是快乱了”
顾昭琼:“吾一统南北之心从未变过”
顾昭璇:“愿阿姐得偿所愿”
珷庆帝二十一年,帝薨,皇十七子继位大统。次月,珷慎帝顾昭璇禅位长公主,史称珷幽帝。同月,南玞顾氏起兵意欲推翻南宫政权,战事激烈。北珷睿亲王顾昭璇奉女帝之命出兵南征,剿灭南宫氏,招安南玞顾氏。
珷怀城城郊,法华寺。
简陋的寮房里,崔萍与岑溪相对而坐。
崔萍是想助顾昭璇夺得天下的,首先自是要解决掉南宫氏。其次北珷、南玞同宗同脉,谁也吞并不了谁,少不了你争我夺,相互消磨。玄妙门便可坐观虎斗,而取渔翁之利。怎奈顾昭璇志不在此。
让她没想到的是,顾昭璇居然是在玄九的的帮助下顺利的离开了玄妙门。崔萍通过南宫溯得知了南宫昶的所在的行宫,便是为了刺杀,如此一来南宫溯就可以尽早继位。而南宫溯与阮清之间的情谊,崔萍是知道的,怎奈阮清竟然喜欢上了仇人南宫昶的孩子。虽说最后报了仇,可也因此殒命。
作为交易,南宫溯需要帮助崔萍除掉顾昭璇,崔萍作为玄妙门的门主,自是以维护一统为己任,拥立顾昭琼为女帝。只是南宫溯只知道她是玄妙门的门主,却不知她还是槿昭宫里照看着顾昭璇长大的医女。
另一边行刺南宫昶的人选必定也只能是阮清,南宫溯作为南玞的皇太女却对一江湖女子念念不忘,世人皆知二人情谊深厚,阮清杀了南宫昶,南宫溯自是难逃干系。而隐藏在南玞的顾氏早已和玄妙门有所关系,与崔萍牵涉颇深。并且做好了准备,只要咬住是南宫溯指使阮清弑君,便是夺回皇权最好的机会。
只是在顾昭璇成功逃脱崔萍的掌控时,结局已经变了。当玄九找到崔萍的时候,崔萍已是身受重伤,被一群蒙面人围住。那蒙面的黑巾之下,是南宫溯的人还是南玞顾氏的人犹未可知。点燃火堆的人,终究被熊熊烈火反噬,一切空空。最终而在玄九的帮助下,崔萍得以重归北珷。
崔萍:“我以为你会随昭璇一同南征”
岑溪:“我不过一介女尼,自是会在这寺里为睿王诵经祈福”
崔萍:“你是在怨我?”
岑溪:“崔姑姑一手好谋略,岑溪不敢埋怨”
崔萍:“将你留在此处,无非是让紫辰宫的那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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