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私奔吧

　　又过了一些时日，宛如感觉行动越来越迟缓了，便意也增多了，特别是晚上，刚上完厕所回到床上，又要起来了，如此折腾几次，精疲力尽。李兵眯着眼睛，像在装睡。宛如不小心掀到了他的被子，他心里就不痛快了:“就你麻烦，在家睡个觉都睡不安稳！”宛如心里委屈，但不想和他吵架，也不想说话。这样的男人，只能把他当透明的。要不然，心里就会堵得慌。

　　她默默地回到床上，用手抚摸着肚皮，像是摸到了孩子的手，应该就这几天会生吧！明天得准备东西，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但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找谁接生呢！去乡卫生院又那么远，怎么去呢！再说肯定花费也不少。家里没几个钱，能省则省吧！希望孩子白天来到这个世界上。若是晚上就麻烦了。宛如想着这些事，再也睡不着了，眼睁睁到天明。

　　李兵也在暗自思量。他觉得家里有个女人已经是麻烦了，再来一个孩子，他会更受不了。再说，他从没想过会有孩子，自己就一个单身人的性格，吃了上顿没下顿，朝不保夕，也是爷娘在世的时候维持他成了一个家。如此嗜酒如命，哪个女人会看得上自己？他其实心知肚明，但本性如此，也难以改变了。这女人愿意过就过，不愿意过就走，他是不会挽留。

　　第二天清晨，宛如照常从床上爬起来，烧火做饭，煮猪食喂猪，只是因为晚上没睡好，走路头重脚轻的。吃完早餐，准备做些针线活，刚刚坐下腹部一阵疼痛，她勉强的站起来，这时候子宫开始收缩，且越来越频繁。莫不是要生了吗？宛如感到一阵紧张，她慢慢的移到厕所，解开裤子的时候，发现身上来红的了，像月经一样。以前听母亲讲过，如果见红了，就预示着孩子快要分娩了。

　　怎么办？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声呼唤李兵的名字:“李兵，你过来一下，我可能要生了，帮忙叫个接生的过来。”李兵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也没听得到宛如的喊声。宛如走到房间，焦急的掀开他被子。李兵揉揉眼睛，生气地骂“你赶着投胎啊”“你是不是人啊！我要生了”“啊！要生了，去喊哪个来？”“乡卫生院有专门接生的。”“太远了！来回就得几个小时”“邻居庙阿婆应该可以！”“哦！”李兵爬起来，穿好衣服，他虽然混账，但听老人讲过，女人生孩子，隔阎王老爷只有一张纸，搞不好出人命的。家里已经出了一场意外，父母双亡了，这女人虽是麻烦，但好歹也是李家的人，不能有事，他这样想着，就出了家门。临走，宛如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钱“把这个带上。”李兵看到钱，两眼放光，他口袋里好久没钱了，人家都不叫他喝酒，所以这几天都回得早。要是用这钱买酒喝，多痛快啊。他这样想着，脚步越来越快……

　　这时候宛如被一阵阵痛痛得大汗淋漓，坐也坐不下了。她强忍着疼痛，打开柜子，把生孩子用的一个大包袱解开，里面有尿布，孩子的抱裙，衣服，帽子，用婆婆的布做了两套毛伢子的衣服，把旧床单开水泡过后，撕扯下来做了两套，尿片都是从婆婆柜子里翻出来的白大布做的，棉纱吸水好。还有剪刀……她心里有期待，也隐隐担心。这李兵出去好久了也没回来，他是不是又在路上的小卖部喝酒了？这可等不得啊！

　　宛如这边痛得要命，李兵一出门，刚开始还火急火燎的赶，先去了邻居庙阿婆家，家人告诉他:“老人家去走亲戚了，可能要中午才回来”他一得就打转身，那只能去乡卫生院了，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店老板和他打招呼:“今天不喝两杯？”“今天有事，我屋里那女人要生了。”他口里这样说着，脚步却放慢了，店老板知道他好这口，早上开张生意，多说几句就能成:“也不差这几分钟，邵阳大曲，香着呢！”李兵吞咽了一下口水，脚不由自主的走进了小卖部。“那来一瓶”他爽快地说。“现钱还是记账？”老板试探地问。“我李大爷今天有钱。”他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宛如刚给的几块钱。店老板喜笑颜开的接过钱，心想:“生意靠做，多说一句钱就来了”“你是在这喝还是？”“给我拿个袋子装好，我先做正事去。”“好咧，李大爷，你今天真牛。”“那可不是，有钱就是爽”李兵接过酒和老板找过来的零钱，哼着曲儿继续往乡卫生院方向走去。

　　宛如已经痛得站不起来了，她蹲着身子，发现裤子是湿的，正感觉难为情之际，听到门外有人喊她:“宛如，在家吗？”听声音是燕子。宛如像见到了救星。她用微弱的声音回复“我在房里，燕子，你进来！”燕子推门进来，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宛如，你这是要生了，快快躺下”燕子生过孩子，有经验。

　　她把宛如扶到床上，让她把裤子脱下来，自己跑去厨房，提了一瓶热水过来，找来盆子，先把剪刀用开水烫一遍。然后开始观察宛如宫口情况，两指宽……过了一会，四指宽，……宛如痛得脸上有豆大的汗滴下来。她咬着嘴唇，忍着没叫出声。燕子安慰她:“痛得不行就喊出来，谁生孩子都要过这一关。你用力，孩子快要出来了，来，抓着我的手，我给你加油！”宛如抓着燕子的手，用尽全力，燕子一边给她加油，一边按压腹部:“再用力，用力，我都看到孩子的头发了，就到宫颈口了，你再加把劲”宛如抬起臀，用背抵着床，拼尽全力，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死了。

　　忽然传来孩子哇的一声啼哭“生了，生了，是个胖小子，”宛如像虚脱了一般，她实在太累了。听到燕子这一说，她又强打精神起来，燕子把孩子抱下来，剪断脐带，用剪刀缠着脐带的另一端，胎盘还没出来，不能掉以轻心。老人说如果胎盘在子宫，会有危险的。把孩子抱到盆子里，简单的清洗后，穿好衣服，戴好帽子，扎好尿片，用抱裙打好包，把孩子抱到宛如面前。宛如感激的看着她:“燕子，你真好，要是没有你，真不敢想象会怎样”“傻妹妹，我怎能不管你呢！我们都是女人呢！你累了，休息一下，但不能睡着，把孩子放你旁边，我去处理一下胎盘。”

　　燕子又是一番忙碌，直到忙完所有的事，也不见李兵的影子。她忍不住问宛如:“你那男人呢！怎么这时候也不在！”“他去叫接生的了，出去几个小时了，按理也该回来了”宛如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吗？她看着身边的孩子，有一种初为人母的喜悦，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觉泪水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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