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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楼三间傲答生死
他们没去客栈,选择在矮林村一处偏僻楼房落脚,路上遇见杭怡,杭怡丢了瓶药给江见晚,说是解决妖气的便消失了。
如今大家还在纠结,矮林村才是历练的目的,而他们已经完成。但百花楼一定还有别的阴谋存在,可危险十足。谭师兄未必能赶回来。谁也不知道对手会多么强大。
一群人站的站着,坐的坐着,全部保持着沉默。衣衫不整的锤子背靠着门,朝每个人都望去,最后深深叹气。
潘献匀习惯性拿出自己的东西,坐下后还整理了一下衣裳,才慢悠悠摊开纸张,琢磨了起来。
一把剑横在桌面上,对应过去的就是宗音娟,此刻双手交叉一言不发。邬今杏顺手拿起刚沏好的茶,抿一小口后放回身前的桌子上。
“百花楼我会去的。你们可以回宗复命,不必涉险。”江见晚出声打破安静。
“这什么话!我来从头理。理完再决定也不迟。”潘献匀抬头,看向她。
站在江见晚右侧后的温川谨,也正好背对着窗,闻言顺势走近,落下一大片阴影。
“别理了,我劝你们快些回宗复命。”温川谨弯眼笑意满满,但话中有着警告。
宗音娟啧啧两声,完全不采纳他的话:“轮到你个凡人讲话吗?”
“百花楼本就不在你们的历练里面,若是有意外发生,你们能保证全身而退吗?”温川谨反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邬今杏这下也质问起他的身份,“难不成你知晓百花楼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金丹元婴就算是在修仙界也算少数。”
“非要去?”温川谨沉吟片刻,背光的他拦住江见晚所有光芒,她仰头看他,就看见他挑眉回复。
锤子没忍住笑道:“那不然呢?这都接了,不给查个透?我们得对接手的案子负责。”
“即便会全死?”温川谨望向锤子,“即便死了也无法解决?”
“我看你果真是贪生怕死之辈!”宗音娟直接打断。
温川谨叹息:“我就说你们修仙修傻了。你们修仙不就是图个实力图个长生不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话我总没说错吧?你们当真会这么无私?”
这番话将他置于长者位置,他的劝词极为接地气,也极为冷漠。这和允道宗的宗旨相悖。
“此间何来长生?这天上地下还有谁与日月同寿!”宗音娟拍剑而起,怒怼他对修仙的偏见。
温川谨笑得鬼魅,他定定望着宗音娟,嘲笑她近百却如此天真。他永远不会用力说出反驳的话。
“那宗氏长女能否为我解惑,为何会拜入天下第一宗?难不成全是逼迫?”他只在逼迫二字发声格外重。
宗音娟哑火,但她向来和江见晚来回‘交谈’,早就学了部分思路。
“那你为什么格外在意我这个问题!我就算不入仙途,也能瞧见你墓碑杂草丛生!我本就属于此条路,你咄咄逼人是不是为你凡人之躯感到不满!”宗音娟中气足,回话也很投机取巧。
“还有若我真自私,你现在就该是我的剑下亡魂!”盛气凌人的大小姐总是高傲的,她归一剑对着他的心脏处,恶狠狠开口。
“你对凡人有偏见,我为什么不能对你有偏见?”温川谨当然不算好脾气,这人的话他可是记得很牢,余光瞥见江见晚往他这看了很久,总算盼到她开口。
“你不用和她辩,她辩不过你。”江见晚直白和他对望,“至于最开始的问题,是否去都有各自的因果,即便我们死了也是我们的选择。感谢你的好意,只是选择在我们自己手上。”
锤子这才插上话:“温兄口才极好,我当真钦佩。我和江师妹一个看法,死很正常,但我必然会负责到底。”
温川谨眼睛紧紧锁在江见晚身上,直到场景变化,无数黄纸从顶部落下,哗啦啦遮住人的视线,天光一处处暗下。唯独她两还在对视,原本的桌子变化为棋盘,周围的人化为云烟。
少女和青年面对面,各执一子。只是还没下,棋盘多两子,她见状放下手中的黑棋,耳边传来宗音娟的暴躁踹门声——在左边。
右边是潘献匀和锤子打嘴炮的声音,讨论黑棋是不是下错地方。白棋又下一个地方,邬今杏才传出话:“宗师妹,我看得破了棋局才能出去。”
温川谨看好戏抱胸,手中的白棋早已紧跟着潘献匀一方落下,他缓缓露出手臂,上面出现鲜血淋漓的伤口。两边窗纸喷溅上血,几乎同步摔在鲜血上的撞声震下张张白纸。
很快无数血手涌现,江见晚就这样静静等着变化,三间房的棋盘不约而同被掀翻,黑白棋飞起攻击人。她拔剑挥落一群群棋子。
“江小侠,我们这是连着来活啊?”
江见晚二话不说剑横在他的脖子前,灵力筑墙挡住危机,她道:“你知道这另有玄机,所以你才会提议来这。你说的话是触发条件,为什么要怎么做?”
“那我能先问你,既然看出我不是善茬,为什么要次次救我?你当真不怕死吗?”温川谨立在原地,显然不打算在她面前再装。
“生死很重要吗?”江见晚有点不解,生死是自然规律。
温川谨深深看了眼她,淡淡开口:“所以你会选择死一人而救天下,是吗?”
“这无可辩驳。”江见晚拉回话,“该你回答我了。”
“是她,宗氏长女。”
音落,祝苍剑动,指向一侧,正是宗音娟所处间。
所指之人此刻接受莫名出现的字迹问话,居然问她为何认命。她直接祭出剑,往死里打,边打怒道:“我认命?那你且看着我如何劈开这房!”
结果字又挑衅起来:来啊,我倒要瞧一番,你这人哪来的口气!
“呵!要瞧我这剑骨之身尔等宵小怎配!何苦不现身,看来你也不如我!”
宗音娟被冒出来的鬼线缠住,她不屈不挠,无论再难受都不吭声。鬼气绕着她悬飞,咯咯笑了一圈。
“宗氏长女敢接我一问吗!”孩童音出现。
“哟,还是个小东西。”宗音娟嘴里不饶人,“我看你说出什么狗话!”
“死你一人我就放过你的伙伴;否则他们死,而你活。你当如何选择!”
邬今杏想要捂住她的嘴,实力不允许,她被拉开。
宗音娟喘口气,哈哈大笑几声:“我选全死,包括你!我从未受过如此威胁,你!敢不敢报上号,我迟早踏平你这鬼地方!”
“好啊!我拭目以待!”孩童清脆笑声绕遍鬼楼三间。
手中的归一剑就地旋转,她慢慢站直身子,抹去嘴边血,冷声道:“此楼何楼?!”
“此楼唤天鬼十八间!”孩童爽快回答,很是满意眼前人的模样。
“天鬼?死了还不安分。”她格外讽刺,眼中是世家子弟的不屑,“不过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将杀得你四海八荒都再也没有!”
“狂!太狂了!我喜欢!那我便好心放了你们!”孩童尖笑。
眼前又一黑,远处亮起光,失魂落魄的女子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朝她们僵硬转过头,诡异勾起唇,笑了起来。
“此间何处!”宗音娟拿着剑逼问。
“此间黄泉!”女子回答的声线如老掉的门。
江见晚按住不安分的祝苍剑,来到她的身侧,看着那双眼神仍是倨傲,俨然不服气没打一场。她顺着亮处看去,一切回到原来样子,仿佛不曾出现。
这段插曲没人再提,下楼后几人看向牌匾,上书团圆小楼。宗音娟上前就要劈断牌匾,又被江见晚拦下,她只好收剑走了。
他们往百花楼那去,回到最开始落脚的客栈,重新开始理线索。
“百花楼江娘有一身筑基修为,却不会用,我推测是不正当手段得到的。而徐微的目标始终是钦思,所以百花楼真正幕后黑手不太会是他。我和这位温道友也她丢到过一个地方。我本以为是要修士心脏,但仔细想来不对。”
潘献匀插了一句:“怎么说?”
“若要修士心脏,他作为凡人,其实不必留活口。我想应该是有邪术需要献祭。”江见晚回道。
几人来回商讨,认真盘点怪异处,心不在焉的宗音娟敲打桌面,她看了眼邬今杏,直接发问:“牡丹是谁?”
“洪裴喜欢的。不对啊,这不刚讲过。”锤子答完疑惑。
“哦,没心情听。”宗音娟胡话皆来,直接站起:“这该死的青楼,我现在就去端了!”
没走几步,就被门口边的潘献匀拦住:“端不掉。若没有化神以上的坐镇,这楼早就灰飞烟灭。”
“那怎么办?把谭师兄喊来吗?”
温川谨站在一边摸了摸木偶人的脑袋,笑道:“那你们还去吗?可不一定只有化神期,也不一定只有一个化神。要去的话,你们可是赌你们的命。”
“温道友,你想得有些远了。我们现在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掉,哪个不要命的前去送死?”潘献匀朝温川谨看去。
“那是我心急了。”温川谨也没辩驳,认了下来。
锤子灵光一现,记起和梅花交谈时的香,初时确实和普通的催情香没有别样:“江师妹,百花楼的香不对。”
潘献匀也站了起来,依旧顺手理了理有些皱的衣服,看了看坐着的人,道:“那就很明确了,首先百花楼事情不简单,极有可能就是邪术。其次,那位兔妖到底知晓没有,我们也不清楚。矮林村的邪气说不准就是从这来的。最后赌一手吗?”
锤子挤开潘献匀,冷哼:“谁跟你赌命。”
温川谨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我赌!”
“你个凡人不是贪生怕死吗?竟还赌上命玩了?”宗音娟瞪了一眼。
江见晚穿过潘献匀,走出门,留下了一句:“我赌活。”
宗音娟难得没呛人,对潘献匀道:“打不过又不是没帮手。”
邬今杏也起身,眼眸弯弯,含着笑意朝潘献匀道:“这次,我站宗师妹。”
潘献匀哎了两声追出去:“谁说我赌命了!你们这是污蔑!锤子!你给我等着!”
最后出来的便是温川谨,他驻足,没有选择跟上。前面五个人,四个人打打闹闹,面上笑意盎然。还有个,虽冷着脸,却时刻注意周围,隐约在护同行人。
温川谨手中掐诀,一道黑气就缠上了江见晚。他看见她一瞬间停住脚步,她揪出那道黑气,转身时黑气缠绕上她的手臂,江见晚望回来了。
二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他笑了,不再是眼尾有笑,薄唇也有了弧度,周身的气势也变得柔和。江见晚目力不弱,那被黑气缠绕的手垂在身侧握拳,黑气被灭。
人群中的青年样貌清俊,格外引人注意,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好似时间不再流动。他知道她发现了,他挥挥手,唇形变化,恰好是‘江小侠’这三个字。
“江师妹,怎么不走了?”锤子发现江见晚停了好久,回头问道。
江见晚回眸看眼锤子,解释道:“丁师兄,我有些事,先离开一会,我们百花楼会面。”
邬今杏站在前面,随着锤子声音同时转身,目光和温川谨撞上,她敏锐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上前几步,低声道:“师妹,你可要小心些。”
“邬师姐放心。”说罢,江见晚发现温川谨早已经不在原地。她神识放开,扫过这一片区域,很顺利地发现温川谨就在不远处的店铺前。
木匠拿着雕刻精致的小物件向温川谨介绍。温川谨扫了一眼摆在桌上的小物件,拿起个瞧几眼就放下。
木匠憨厚老实的脸堆满的笑容,说:“这位公子,要是不满意,可以按你想要的做个,就是这个钱有些小贵。”
“他没钱。”没起伏的语调在温川谨背后响起。
他没急着转身,拿起菩提花模样的物品,将其递给江见晚,很是自然:“江小侠,我想要这个。”
木匠的地方并不属于热闹街道,但人也不少。各处吆喝声时远时近,江见晚避让开行人,抬步走近温川谨,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她伸手。
江见晚拿过这个小雕刻品时,手却被温川谨连同雕刻品一起握住,抬眸闪过疑惑,毫不犹豫挣脱开,将其放回了木匠的桌上。
温川谨发觉她动作没有一丝迟疑,目光暗淡下来,却还是强撑地扯出笑:“江小侠不去百花楼吗?”
她没回答,反问:“我以为你知道我来做什么的。”
温川谨抿唇一笑,装傻:“是舍不得我吗?”
“自作多情也是一种病。”
“好吧江小侠。”温川谨凑近她的耳边,呼出的气息也无意吹起散落的发丝,“我倒是想和你赌一次。”
“什么?”
“命。”
“好。”
“你不问问谁的命吗?”温川谨微微敛眸。
澄澈的杏眼和他对视上,在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活了这么久,竟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别让我再发现第二次。”
黑气虽非魔独有,凡人怎么会有这股力量呢?若真是魔,她为什么没有感知到一丝不对?答案也越发明显了。
江见晚不再继续往下想,不管是真是假,若是再被发现,这人她必除之,她的因果她来断,哪怕两败俱伤。
“什么?江小侠,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温川谨眉梢一挑。
一道传音符就到了江见晚手上,她捏碎,潘献匀急切的声音冲入耳中。
“江师妹!快去找谭师兄!”伴随着其他人的闷声,符也燃烧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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