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忘

作者:墨色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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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9 章


      张默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睁眼的那一刻从朦胧中醒过来,他也不知道大角出去的事儿,是老头子见大角烦躁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一时恼怒他发都发不完的精气神就把它放出去感受一下外面的天寒地冷。

      果不其然才放出去没多久,八点还没到,大角就冻的直打颤的回家。身上虽然仍然有劲,但看样子是老实下来。

      张默起床刷牙把早餐当午餐吃完,商老爷子一走,老头子就乐呵起来,因为他可以每时每刻约李女士出来逛,虽然也就是在老年人中心喝茶,买菜,但也足够他乐呵。可这也间接性的导致张默每次起床都只能吃到冷掉的包子,不过他多数都会回炉再次温热。

      日子在不紧不慢的过着,他们又恢复之前的模式,只在极偶尔的时间里拿起书本才会想到还有一个人,他们都习惯了,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突然出现的一段时间而改变什么。

      毕竟过日子得往前看。

      张默时不时拿出书本有时看一下语文英语,有时看一下数学历史思品,化学和物理整个寒假都没翻过一页,这些新旧交加的知识复习一下让脑袋不至于丢掉,至于计划表上的规划极大部分在脑中掠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张商贯中规划的表格都不知道去哪里,连同他这个人暂时性的被封锁在记忆里。

      喝可乐吃炸鸡看黄片,太阳出来的时候就和李超范良庆出去放鞭炮追小孩,玩的不知时间有多长,一晃竟已近新年。

      新年到,寒假已过半,那两个大忙人在除夕前一天到家,张默刚和李超,范良庆三个人在外面溜了一圈回来。

      家门口就停一辆银灰色的第三代奥迪a8,张默燃起来的好心情又骤然扑灭,连一点火星子都未能燃烧起来。

      也不是不能预料到这两个人会回来,毕竟六七天前老头子就开始晒被子,洗被套,打扫房子,一个人忙的不亦乐乎。

      张默进门,坐在长椅上的两个人都看向他,首先是白女士扯着不熟练的笑容先开口。“阿默,爸说你的成绩好许多,按照这个时间往下推,我和你爸商量过,你高中就不在这里读了。”

      老头子在厨房忙来忙去装聋作哑,张默手猛的拽紧,他又开始紧张,但内心充斥着不满和愤怒,最终,因他不善言辞的本能只能摊下脸硬邦邦的开口。“我哪都不去。”

      笨拙又顽劣的抗拒,一如他从小到大从未改变的脾气,但也仅仅是面对这两个人才会失控。

      白女士轻微提眉,只是看着他。

      张默下意识就警觉起来。

      把他抛弃的人,现在却想把他捡起来,让他离开习惯和熟悉赖以生存的蜗居,他不愿意也办不到。

      让他去到云海那个排斥又陌生的家,让窒息包围着他,还不如直接判他入狱。

      白女士浑身上下妥帖贵气的衣服连一丝皱褶都没有,张先生同样是一身严谨笔挺的西装,老头子虽然忙前忙后,但身上也穿上中山装。张默恍惚觉得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应该让商贯中这样的人来应对才合适,他并不属于这个家。

      “我们是在为你考虑,你难道要荒废自己的时间?你这个学期搞出来的事儿,让我和你妈来回奔波,费心不少。”张先生翘起腿,双手交叠握着望着他。“现在我们有时间,也可以抽出时间来陪你到大学。”

      老头子出来又进去,来来回回特别频繁。“他现在安分多了,这个学期都没怎么旷课。”

      “哦,是吗?”白女士听见微微一笑。“一直在进步,不错。”

      张默乱糟糟的脑袋往回想,是的,上个学期虽然鸡飞狗跳但他是真的很少旷课。初一的时候一个星期得有三天时间不在课室,因为这事老头子还每天接到方大脚的电话,方大脚那时碰他还跟碰软钉子似的,结果每次都自己吃一勺粪。

      张默绻缩着手,从过往抽身而出就觉得好笑,以前的时间怎么不说,现在就觉得荒废?他捏了捏指尖才想起出去玩把手套带上了。

      他最终也没能抑制情绪,冷笑。“我那也不去,你也别想管我。”

      “张默!你怎么说话的?”白女士脸上的笑消失后就给人产生距离远的疏离和傲慢,吸引人却又无声拒绝人,和人划一条线。这点张默完美的继承了。

      “就这样说话。”张默倚着木制护栏向上走。

      老头子把菜上齐,没有像往常那样喊一嗓子,他也受到束缚,顺着楼梯上去叫张默吃饭。

      张默闷在房间里听歌,老头子进来就把他头上的耳机顺手脱下丢在桌面上。“吃饭,别让你爸妈难看,他们挺不容易的,你花出去的钱都是他们用时间赚来。”

      每一年老头子都会有这句让他窒息的话。偏偏他又无话搪塞。

      张默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跟在老爷的身后下楼,两夫妻还是坐在长木椅上,正在细声谈话,张先生还好心情的泡一壶茶给白女士。

      两人聊着共同相关的话题,既是夫妻也是工作同事,也是朋友。

      张默下来后一家人才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吃饭。

      今天的饭菜有几道异常清淡,是为迎合白女士的胃口,张默打眼扫下去,全是名贵的吃食,都让老头子用家常的方法炒了。

      那澄阳湖大闸蟹沾着酱汁挂着黄,白女士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就不能说话,所以餐桌上只有夹菜的细微声响,然后是一家人的沉默。

      吃完这一餐膈应的饭菜张默上楼洗澡,等他从洗漱间出来,白女士坐在大厅上,身体笔挺,坐姿严肃。

      看来是等他有一段时间,张默举手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一下,松手后白毛巾就挂在脖子上,他的头发还带着潮湿的水珠,客厅的窗户打开着,风一吹进来,有种萧瑟的冷。

      “阿默,我和你爸爸商量的这件事情,你最好仔细的思考,这是你的未来容不得你不慎重,云海的师资更加完善,我和你爸爸有意让你在云海附中磨练三年,然后出国留学。”

      “我知道我们在你最需要照顾的年纪时离开,这么多年也没了解过你,你免不了会产生许多叛逆的心思,也知道这儿你熟悉,但人总得往前,不能因为过往而深陷其中,我们亏欠的都想在我和你爸爸休息的这段时间弥补。”

      白女士一大段话说完,自己倒杯水喝起来,她搭在玻璃水杯上的手指异常健康红润,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玻璃水杯。

      张默却知道,这是白女士习惯性思考别人用多少分钟来思考完自己说的话。小的时候还没有回镇南,他便见这位妈妈手敲马克杯,思考许久,大概是许久吧,有可能十几分钟,有可能半个钟头,反正最后结果是他回镇南。

      即使那时候的他撒泼打滚,满脸泪水鼻涕也仍然改变不了已经做下的决定。

      最后他回镇南,老头子风里雨里把他八九年带大,他也彻底熟悉镇南的环境。

      “我不想当什么科学家,也不想做什么高端人士。”张默最后还是屈起手指擦头上冷冻的水珠,空调的闷气也被打开的窗户吹散许多,冷空气灌进来让他头脑更加清晰。

      白女士抬头冲他微微弯眼,唇瓣却抿成一条线。“阿默,你说什么气话呢?”

      “那你想干什么?碌碌无为一生?还是为生活琐事烦困一生?”白女士手握着玻璃杯子,仿佛将回忆拉伸到很遥远的时候。“你外公外婆因为柴米油盐吵了大半辈子,我拼命读书才逃离那个小镇,我和你父亲能保持相敬如宾或者说恩爱如初也是因为金钱的富裕地位的特征。”

      她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轻微的笑了笑。“阿默,你还是太年轻,当你喜欢一个女孩的时候,便想要给她世间最好的,可恍惚回过神来,你发现你什么都给不了,这时候你便发现金钱的宝贵,为什么钱能使人屈身?二斗两的自尊换不来因为钱而一生的平安喜乐,可你若没有努力奋斗的那张才两页的证书,即便当你屈下自尊却发现也换不来钱,那该是何等的绝望?”

      “我不需要这些。”张默一边低头擦着头发,一边向房间走去。“我不需要所谓的虚荣,我喜欢的人能和我一起普通。”

      “那是因为现在钱对于你而言太过于容易,只要你伸手我和你爸爸都会给,你过的不比任何一个富家子弟差。”白女士轻微摇头然后失笑,严谨疏远的人一瞬间散发出魅力,就像王子院中栽种的玫瑰突然失去荆棘,令人可凑近嗅到馥郁芳香。

      他父亲当年应该就是被这偶然展颜一笑俘虏,哦,还有白女士身为omega的原因,还有他们俩的契合度信息素。

      “你已经被我和你父亲养的不知金钱昂贵。”

      “阿默,你现在不懂,你还有时间,我等你想通,我相信这个过程不会多久。”白女士把玻璃杯放回茶几上,她的脸上露出纵容顽劣孩童父母特有的慈容。施施然的站起身下楼。

      白女士下楼的小皮鞋踩在木制楼梯的声音都那么的有规律,透露着优雅的散漫。

      张默擦干净头发上的水珠,站在窗户前,让寒冷的风吹透屋里的窒息和身上的味道。

      冷风吹得指尖麻痹红透,搅的如一滩浆糊的大脑还是凌乱不堪,他猛的把窗户关上,像赌气小孩一般扭头离开,也就只有这两夫妇能让他这么慌张失措。

      白女士的话就像是一张大网,早已无声无息的在四面八方布下蜘蛛一样的渔网,将他这条安然生活在湖水之下的鱼猛烈捕上,只是现如今还不到时机,他们要等到天黑才拉网,而这段时间里,无论鱼再怎样挣扎,都是徒劳无益。

      张默深吸一口气,他是没什么金钱概念,实际不知自己过的比商贯中还要像个少爷。从六年级开始,一个星期老头会给他1500元,而花剩下的钱全被他存进抽屉里用锁给关上,这么久以来无数个星期,抽屉早已堆满钱。

      白女士的话让他一下子茫然,钱怎么来怎么赚?他一窍不通,花钱倒是不学自会。

      张默回到房间,把抽屉的锁给打开,里面红花花的人民币纷繁杂乱,他坐下来一张一张捋平清算。

      在这个过程中,他头发都已经干掉,数完的过程全部金额大概在18万左右,他有点迷茫和不知所云,18万块很多吗?大角的罐头一个都得15元,自从大角在初一的时候来到家里,这些钱就有一部分的开支是用来花费在大角身上,他自己也没怎么花钱,吃的住的用的都有人帮他想,伺候他。

      他还真不知道没钱是什么滋味,所以就更加茫然,更加忐忑。

      破天荒的他用□□联系范良庆,范良庆在线。

      ——18万能用来干什么?

      ——额,不知道诶,这么多钱干什么都可以。

      ——怎么打算提前发新年红包?

      ——大概怎么赚到?

      ——啊,现在快12年,但是工资大多数还在一个月2500,就算不吃不喝,一年也就30000,更何况还得花支出去,怎么?兄弟,你问这个干嘛?

      ——哦,我知道了。

      ——唉,老烦了,过年又得走亲戚,哥们就隐形几天。

      张默没再理会他,抽屉里的钱的存在就更加鲜明醒目,原来一个月的工资仅仅只有2500,他一个月就顶人家三份工资,而且是三年无风阻。

      想过一会,大脑就给自己把需要花销的事情略过一遍,从今儿起,他需要明确自己钱财的支出。

      买大角的吃食一个月需要1500左右,自己就紧缩一个月花500,还剩下4000就可以存起来,没什么明目的账本,他随意的规划,反正除了买黄片和时不时出去吃一餐,或者去网吧500块钱已经顶得了天。

      白女士和张先生在年初二的晚上离开,张默和一群小屁孩还有李超正在那儿放鞭炮玩烟花,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之中,张先生的车停下来冲着在篮球场空地玩的张默喊道。“我们回去了!你的新年礼物在你床上放着,好好学习!”

      在张默应声抬头看过去奥迪a8已经顺着大道卷起梧桐枯叶飞驰而过,两个暂时借住的客人又再一次离开,这插段式的新年终于是过去了。

      又陆续玩一会儿才回家,因为大角带着老头子的吆喝早早站在大榕树下,摇着尾巴冲篮球场这方吠叫。

      他和李超击了个掌,才各自回家。

      儿子和媳妇走了,老头子才絮絮叨叨的要他快点吃饭,待会儿还得拿着新年的年货去走访亲戚,放在茶几上一盒盒一袋袋的鲜红年货都是些价格中等的干鲍干菇之类的。

      真是很稀奇,每年夫妻俩都会把年货买回来,但从来不走街过巷,老头子也只在别人赞叹的声音下才能知道儿子的孝顺。

      老头子把他带出去,像溜鸟一样逐个逐个亲戚溜一圈,换得赞赏声和鼓励声才笑呵呵的心满意足回家,手中的东西终于从一大堆变成只剩几盒几袋。

      给了李超,范良庆,李大爷和几个在老年中心认识的朋友,最后那一份还是给带回家,那是商老爷子的,他大概今年得要开学时才能回来。

      老头子就备下他那份,等他回来再给。

      回到家后拆开放在床上的那份礼物,然后张默的脸如同调色盘,五颜六色,纷繁杂乱,静默无声之中,他猛地把手中的礼物丢下地面。

      一台蓝色的点读机。

      时间很快临近开学,天气变幻莫测,现在终于是开始晴朗高照,虽然仍然寒冷但已经渐渐有进入春季的预兆。

      新年过完后,李超和范良庆都没时间再出来野,寒假作业堆到最后都在奋笔写着,不敢不写,谁知道方大脚会不会突然抽风给各个家长来一段新年新气象的问候。

      李超写的乱七八糟,但到底是逐个逐个字写上去。

      张默那知道寒假作业是什么,他本子都没多少,黑板上烧饼一样大的字他都没能扫过几眼,哪还记得寒假有什么作业。

      初六的早上他正在给大角精心剪毛,大角的毛发长出来,又茂密又厚,发叉子支棱巴愣的竖出来。

      手机震动,他也没理会,还在不断用剪刀给大角抠造型,大角想要跳下茶几,被张默一把摁住狗头。

      举着剪刀威胁它,才摁住大脚飞扬的心和不安于室的脚。

      等到九点多,他才拿起手机。

      2月15号——新年好。

      ——你把作业写完了吗?

      张默放下剪刀,挑起眉头。准备快开学,要不是商贯中给他发消息他都忘了这号人。

      大角见张默没再理会他,于是自个儿从茶几上跃下来,张默没有握剪刀的手抓住它的后脚,大角便像瘸腿的狗半趴在地上刨地,呜呜咽咽的向前去挣脱。

      张默拿起剪刀把最后那撮翘起来的狗毛给剪掉才放过大角。

      商贯中把手机收回口袋,十分钟已经过去,某个人明明在线,却并没有给他回复。

      镇南还在下雨,云海的天却晴空万里,碧波无荡。太阳照下来还微微带着暖意,可寒风一吹又消散许多温热,春天即将到来,新绿的树枝都在蠢蠢欲动等着春雨的沐浴,好让它们焕发新机。

      梁程尹站在他旁边,小脸皱巴着。“还要回去啊!”手指抓着他的手袖摇摇晃晃的撒娇。

      “嗯,你的成绩掉下来了,通森起说你老是旷辅导课。”商贯中抻一下白色的高领毛衣,毛衣边还绣着一朵蓝色的小泰迪熊。那是梁程尹绣的。

      可爱的小姑娘就连苦恼和吐槽都显得那么娇嫩。“可他教的我不懂,没有你教我,我就是不懂。”

      商贯中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不要耍脾气。”

      万长文亲眼看着商贯中上车,白色轿车离开后,他才拽着小姑娘的袖子把她给拖走。

      “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梁程尹忍不住满心的抱怨。“抓那么久,还抓不到?”

      “我爸说有眉目了,大概会很快。”望长文软声细语的讨好这位小祖宗,拖着祖宗回庙台高俸才松一口气。

      确实是快了,那三个人最近都在云海下属的南阳县露头,不过也仅仅是露头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警察正顺着蛛丝马迹寻过去呢。

      熟悉的情景一闪而过,他手中的飘绿珠子在摇晃,把手机拿出来回复完梁程尹半撒娇半抱怨的消息后,切到张默的窗口。

      35分钟过去,某个人还没有回复,不过没关系,他也已经快回去,可以抓住某个根本没学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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