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还能好好聊吗

　　29
　　章程看着章名陆询问的目光，将电脑屏幕一压。
　　章名陆狐疑：“不想对我负责，背着我又搞什么？我也有底线。”
　　章程道：“报名了。我只是在想，这种包装设计大赛对我们厂发展没用。要是被认识的人认出，再让工厂惹麻烦。”
　　“怎么没用？亿宴和斐呈参加了，我们章经理也是厂里的主心骨。”章名陆不是没想过他担心的事情，“织眠岛和工厂都是你的后盾，如果这个盾不够坚固，我们另择东山再起。”
　　章程不想参加产品包装设计赛，原因之一需要填写设计师的信息，亿宴的公司界面置顶这条消息，让内部设计人员注意参赛进程，转发到招募合作商邮箱，虽然评选时间挺长，他犹豫不定，关上了页面，发现章名陆在整理衣柜。
　　“签证还没到，急不可待国外的新生……活？”章程那张伶牙俐齿的嘴被人毫无余地地堵住。
　　章名陆：“岛上的人在外地结婚，我们……厂要到场替新娘当排面。”
　　章程：“什么人这么有排场？”
　　章名陆：“你知道，秦雅。”
　　章程回想片刻，恍然：“秦越岭的妹妹，你这是不用再当盾了。”
　　章名陆：“不合适，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不多时，章名陆随口一提：“厂里的员工也要定期体检。”
　　章程沉着眼眸：“我也想想，有没有需要提前报备的事情。”
　　*
　　“哥，周末的公司聚会我能不参加吗？”孟逸成站在孟亘的桌前。
　　孟亘抬眼，露出一个挑假笑：“你必须参加，还要带上你精心挑选的‘男朋友’，公开亮相。我当初替你掩护，在长辈们面前肯定你找了门当户对。让他收敛，这次他要表好态，顶着斐呈的名衔做出符合身份的行为。”
　　他收了笑，言归正传：“他的心思不在斐呈，你的状态被他影响了？斐呈的产品研发停滞不前，这和我帮你的初衷预期完全不达标。”
　　孟逸成：“孟总，我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孟亘：“我当时提醒你，程途不容小觑，你是一点也不谦虚。吃你的果干，他们有什么让你这一口坚牙啃不动？”
　　“条件有限，利用信息差打出一手好牌。人不能借着暗地优势永远赢，他们的优势已经暴露，之后将发挥我们的优势。”孟逸成想了想，凑近孟亘打量他的神情，问：“你们都说，程途的优秀，他多么好，我看他不过如此，程氏集团不堪一击，不如织眠岛的小作坊。”
　　“人不能借着暗地优势永远赢，斐呈和恒立的优势也已经暴露。”孟亘将失去墨水的笔甩了甩，道：“虽然我还不知道程途当时没有反应的原因，我想和祝衍有关。你不了解祝衍，他二十多年的真情假意，想不到他反戈一击的何止程家。这时候程途回心转意，让他对付斐呈当条件，你猜他怎么做？如果没有了合作的优解，你们该分手分手。”
　　“现在不是好机会，斐呈需要恒立的营销渠道。祝衍从不过问斐呈的项目，我也不会让他接触我们的内部。”孟逸成面色一暗，笑道：“还有哥你在斐呈背后运筹帷幄，我们不是程家。”
　　祝衍闻声猛地冲到门口，只见苏邈带了文件过来，他冷声道：“我和你说过了，没有事不要到这里。”
　　“孟总通知您这周末陪她参加斐呈一个重要酒局，她让我转告您，这是她最后一次提醒，请您扮演好小程先生‘前男友’的角色。”苏邈道。
　　祝衍没明言买房子的用途，当程氏遭遇危机，程途被困在这里，对外界一无所知。
　　床头柜上的过敏药仍在提醒祝衍，当时他对赵擅的错误多么气愤，不曾想到，几年后，他用相同的手段利用程途的信任。
　　“果干厂的设计师联系到了吗？”祝衍问。
　　“工厂没有公布设计师的名字，产品设计图参加了包装大赛，应该有设计师的详细资料，只要等公布。”
　　苏邈的打算无非是让他们的作品获奖，届时获取设计师的资料。
　　祝衍制止他的下一步行动：“你慢慢调查，不要在他们的设计图上动手脚。”
　　倘若真的是程途，只是因为他选了设计专业，毫无犹豫舍弃了多年的坚持，可能再也不会在这个领域出现。
　　*
　　埠珍墓园。
　　“程先生，喻女士，很久没来看你们了。”章程附身送上花束和两袋果干，淡淡道：“下次，可能会带一个人，先和你们打声招呼。”
　　章程靠着石碑，打开了果干，回想小时候跟着喻慧辛从果树上摘了鲜果，清洗，削皮，晾晒。
　　“爸，妈，你们肯定没尝过织眠岛的果干，也没到过织眠岛。”章程想到那年因为他过敏发作未能出行，道：“织眠岛四季如春，有成片的药材园，一睁开眼闻到紫色桔梗开了花，有人最喜欢用它们当花束送人，又没心眼，担心别人误会他的用意，摆出一副正经的态度。岛上的人也没有蚊虫多。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找了个拍蚊子的人。嗯，就是那个送药材的人。”
　　他提起章名陆，不知道被扔在冰激凌门前排队的人现在怎么想：“你们不知道，我刚到那里，他说我心眼比藕泥黑。妈，你看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没有生活能力，人外有人，比我没心眼的还有一座岛的人。”
　　“妈，我现在按时吃饭。”章程垂下视线，看着袋里的果干颜色逐渐变深，道：“爸，我能放下吗？”
　　当祝衍走到程阅夫妇面前，他迟疑很久，不敢到这里面对程家人，如果没有他，照片上的人和程途这时候该在程家别墅，谈着极光和画展。
　　祝衍俯身，只见石碑前的花束缠着特殊的绢带，他立时朝周围观望，越过肃穆的石碑，突然有人怒道：“祝衍，你竟然有脸到这里！”
　　他猛地大步上前：“你看到程途了？”
　　顾亿闻言道：“你精神是真有问题！”
　　祝衍慌慌张张地出了墓园，被人拦住，拦他的人在他眼前逐渐清楚，倏地笑了：“祝衍，看到程途了，脸色这么白。”
　　祝衍看清人，问：“小叔，怎么是你？”
　　祝陌随口一说，见祝衍不对劲，左右看了看，想到这片墓园，已经猜出了可能：“过去的事情别再纠缠了。”
　　“小叔没后悔过？”祝衍问。
　　“后悔放弃祝家的财产继承权？离开祝家后，我过的比以前潇洒，比以前自在，没什么遗憾。”
　　祝衍收回了视线，冷漠地看着他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到这里？你对当初那个女人和孩子没有丝毫的愧疚，今天看的又是谁？”
　　想是祝衍被程途打乱了，祝陌也没用长辈的身份，平和地面对墓园：“人总有那么一两件事。”
　　祝陌谈过一个男朋友，对方没扛住家里的压力，和祝陌分手，回老家结婚。失恋的祝陌到了织眠岛，认识当地的人，很快也谈婚论嫁，当他带着人回到埠珍，发现口口声声结婚的人重新回头，已经和家里断绝了关系，祝陌明知道他的品性不长久，还是给了他一次机会。这段感情伤害最大的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女人，祝陌很少想，在他们从埠珍远走高飞后，对方过的如何，他也恐惧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祝家知道那件事的时候，派人找过他们，为时已晚。
　　祝陌道：“找到有什么用，我没在他的成长扮演过父亲的角色，他未必需要一个不负责任只顾自己享乐的人。”
　　商场前，男人垂眸盯着手里的甜筒，这已经是第九支甜筒，章名陆回想着章程半小时前走远的身影，他等一支甜筒融掉，再排队等，每次只买一支。有些人在他的记忆里转身，没人记得接他。章名陆在他们转身的同时也不犹豫地转身，他不会可怜地等在原地让人同情。
　　章程让他在这里排队，没让他等，章名陆心道，他没有等，只是上一支冰激凌不是他想要的那支。
　　章名陆扫过窗外的行人：“什么时候补齐？”
　　店员看他眼熟了：“我们的水果开业前备货，今天补不了。”
　　眼前的人明显松了紧绷的劲，店员问：“香草冰激凌？”
　　章名陆沉眸想了想：“不要。”
　　店员默默地收回点单的手，每次先问有没有香草冰激凌，最后点的都是另一种。
　　“章名陆！”
　　他抬起眼皮，在阳光下眨了眨眼睫，看清对面的人，突然回答：“两杯香草冰激凌。”
　　等人走近，章程问：“想什么？”
　　章名陆：“想着让你哭到明天下不了床，再也不敢离开我的视线。”
　　章程：“我还没答应，先这么不讲道理。”
　　章名陆：“道理被你讲完了。我口是心非，所以只是想想，不敢。”
　　他突然手臂抱起章程的膝弯，将人托起。章程道：“大庭广众你抱我做什么？”
　　章名陆：“怕吗？”
　　章程扫了眼熙熙攘攘的人，俯身快速捧着章名陆的脸，背后的手猛地上移，压着他的后脑勺。
　　章名陆沉声：“我怕你扔下我不回来了，这么多人看见，你藏不下，躲不住。”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